成岁礼当日。
“翠儿,那道鱼汤可做好了不曾?”“斐斐,快些,将那处的琉璃碟子给拿来,我要装水果了。”“外间的客人可都来了,这茶水上的安排,抓紧着时候,可不许错了去。”“……”
陈府上下,各人都是一堆的事儿等着去做。虽然事务繁多,但各自配合相关,倒是也很井然有序,并不见着何处出了差错。
院中。
天色最是晴好,阳光懒懒洒落,让沐浴在光中的人,心情都不自觉地好上了几分。
为着登门的客人繁多,这回的成岁酒席,足足分了三道,早中晚各一道,客人们自都是分着不同时候登门造访的。
这第一批造访的,自然就是王族之人和帝京数得上门面来的各家了。
其中,自然是包括明家的。
内间。
“公子,”碧芳握着他的手,眼中是不住打转着的泪花,“我这些日子没见着你,倒是更现着瘦了许多。”
“这水土不服的,一时间吃不习惯,难怪会瘦些,到底并不妨事,好了,且不说我了,你们呢,在寒门关可都还好?”陈容与一副兄长般的模样看着她,温声宽慰道。
“都好,”碧芳忙不迭地点头,“孩子也都好,很平安。”
“你们两个,一个哥哥,一个妹妹,这对堂兄妹的诞礼,我倒是都还没来得及送上呢,”陈容与想及方才明皓、明迟两人抱着孩子的模样,不由地就轻笑了起来,“他们两个战场上的人,尤其是明迟,那般笨手笨脚抱着孩子的样子,一时间瞧着,倒是有趣得紧。”
“这两个孩子,我们倒是想着让公子来做得他的誉父呢,”书芳坐在一旁,笑道,“不过,一想及公子还有着这许多的事,若是还为着这个来烦劳公子,可不是不好了么,故而也就罢了。”
“这人前,你们叫着我弟弟,怎生,这人下,你们还改不过口来了?”陈容与好笑道,“这公子公子的叫着,若是叫不知情的人听到了,还以为我的名就叫公子呢。”
“好好好,弟弟,弟弟,”碧芳立时笑了出来,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道,“见着你安然,我们作姐姐的,也就能放心了。”
“寒门关那处,你们做得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陈容与敛了几分玩笑神色,认真道,“这般,以后寒门关自个儿都能提供足够的银钱,这守关将士们的日子,到底也不至于太过难过。”
“寒门关现下通了商人,边境贸易一多,自然的,那些商人们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也不会希望多加战争,”书芳沉声道,“彼此加强商贸上的交流往来,各自都能得着便宜,自然是双赢的好事。现下,就是为着那些子各国影子的事,还需要多费些心思。”
“这个确实难办,”碧芳闻言,立时也很有体会地附和道,“他们明面上装出的模样自然都是看着差不多的,一般过关的文书自然也都是有得的,若非得着偶然,只怕是轻易捉不到的。”
“这些是免不了的,就是这容国朝廷内,怕是也有着西凉不少的在朝势力,”陈容与淡然道,“你们也不必太过在意此事,且现将那处百姓们的生活上去了才是正经。”
“好了,”碧芳见着他这般模样,不由轻笑了起来,又是加大了几分手头上的力道,毫不客气地揉搓着他的头发,“咱们出去罢,明皓、明迟他们两个,再让他们多抱一会儿孩子,这怕我家那个的都要哭破嗓子了。”
“碧芳,原来你这么想揉我的头发啊?”陈容与斜昵一眼。
碧芳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想这么做很久了,不过,现下到底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摸头了。”
陈容与:“……”
“出去罢,我都听见孩子的哭声了。”书芳无奈地笑着起身。
三人一道走了出去。
酒席间。
“碧芳,你可算来了,”一见到她,明迟立时快步上前来,满面都是大汗,“你看,他怎生哭个不停啊?”
“你这般抱着,孩子觉着不舒服,自然就是要哭了。”碧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立时将孩子从他手中抱了过来,拥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
果然,先时还闹腾不止的孩子,一到了母亲的怀里,立时就安静了下来,很是乖巧地睡了过去。
在旁目瞪口呆的明迟:“……”
这这这——明明方才自家儿子还不是这样的!
“你看看人家明皓,怎生他可就抱得好好的?”碧芳一边抱着,一边轻声道。
另一边逗弄着自己怀里的婴儿,很是融洽模样的明皓父女俩。
明迟:“……”
对比堪称相当惨烈。
“好了,不准你家这子生来就随他父亲,都是个淘气性子呢,”书芳忙笑着打岔道,“我家女孩儿,文文静静的,不是也很好么?”
“总觉着这臭子以后会和我抢人。”明迟看着碧芳抱着孩子的模样,下意识感叹道。
“你们都来了?”后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容澈,容溪,容泽,还有容漾。
几个方便出来的王族中人一道都来了。他们身边,自然也都是跟着各自的妻子。
“陈容与,许久不见了。”容漾最先上前一步,伸出手,面带微笑,看着分明就是静好模样。
伸出手,回握住,陈容与面色同样淡然:“确是许久不曾见面了,二殿下。”
“听闻了你在衡州那处的作为,果是了得,”放下手,容漾些微提起唇角,意味不明,“却不知,在那处可有遇上何许有趣的人或事么?”
“哦?却不知二殿下说的,可是何事呢?”陈容与容色丝毫看不出波澜,依旧很是镇定。
“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容漾回笑,“衡州地处荒僻,多山林,想来是当发生奇遇的好地方。还未庆贺你成岁之喜,此处就先简单贺过了。”
“请。”陈容与笑着指向桌席一处。
“……”苏清宁走过他身边,似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随即跟上容漾的步子,入座去了。
“容与。”容澈走上前来,对着他些微提了唇角,一笑,“你不在帝京的这些日子,当真是想念得紧。”
“殿下是想我,还是惦念着我的手艺?”陈容与不置可否,回笑问道。
“父王将你调到国户部参事的位子,你可应付得来?”容澈看着他眸子,定定笑问道。
“想来,殿下心中的答案,同我的答案当是一样的。”陈容与笑着答言。
“而今你得父王和王祖母看重,又及了成岁的年纪,这在帝京圈中,可是越发要炙手可热了,”容澈说着,不觉玩笑话道,“可要心了啊,容与。”
“谢殿下担心了,容与自会料理妥当。”陈容与抿唇轻笑,“还请殿下和几位殿下一道入座罢。”
“然。”
第一回宴的宾客们都已然悉数来齐,各自入座,很是怡然地吃着酒菜。
陈容与也从容入座。
作为今日被庆贺成岁的主人家,他所在的一桌,能入得酒席的,自然都是算得上真正家人的几人。明家,算是他的亲家,自然是出席的,珉和公主,明予,明皓,明迟,书芳,碧芳,卓言,清河,加上他,一共九人,已然是不算少了。
“我敬诸位。”陈容与起身,率先举杯,面上笑意适度,从容有礼,丝毫不让人觉着生分,“还要真挚感谢诸位愿意前来参加容与成岁之礼。”
“承谢。”在座的几人自然也是一道起身,共同举杯。
“舅子,你这回去衡州,功绩可是相当了得啊,”明迟眨巴着眼睛,很是欣赏的模样,“这又是修水利,治理农田,还连带着开出了那许多的矿山,这眼瞧着就是要成了穷山恶水的衡州,分明是要成了我容国来日最了不得的一个大州了。”
“姐夫过誉了。”陈容与温和笑道,“容与到底不过是一个寻常文人,也就于这些政事上还能料理几分,若是真要言及打仗行军之事,自然还是不能比的。”
“哈哈,哪里,舅子这是谦虚了。”明迟笑得开怀,连带着又多喝了几杯酒,“舅子好酒量,来,我们再喝上他一坛。”
“好啊。”陈容与眉眼弯弯,笑得很是谦和模样。
一边的明予:“……”
只是个寻常文人……
容与他这绝对是故意谦虚了。尼玛当我们没看到过你的工夫是罢,这要是打起来,自家这二哥——
想着,明予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家二哥要分明喝开了的模样,心下更加肯定了几分。
想来一定是会被容与给治得死死的。
而且——
二哥,你比什么不好,和容与比喝酒——
“……”一想到当时在衡州和那帮子商人们各种扯皮的时候,容与一人,生生就是喝趴了那一堆想要灌醉他的老狐狸,最后顺利地签下了各种条约,成立了商会。
“……”二哥,估计你今晚是要好生睡上许久了。
明予想着,不觉摇了摇头,心下暗自叹气。
“好好的,想什么呢?”坐在他旁边的珉和瞧见他这忽变的脸色,不由好笑道,“是想着什么有趣的了?”
“母亲,其实罢——”明予分明瞧着对处自家二哥和容与都已经喝下了半坛的酒,到底还是把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算了,现在说也太晚了。
今日的酒,看着初时味道清冽爽透,但是这后劲么——
哎。
明予觉得自己真实地不忍直视了。
“好酒,好酒啊——”明迟面上显见着泛起了多少清晰可见的红晕,然后,摇摇晃晃着——
就倒在桌子上了。
明家大哥·明皓淡定地看着自家醉倒过去的二弟,随后看向二弟妹碧芳,淡然开口道:“弟妹啊,这子回去就交给你了。”
“嗯。”碧芳看了一眼这已然是喝的人事不省的某人,也同样很是淡定地应了一声。
明予:“……”
嗯?大家都这么淡定的么?
“……”似乎自己也该淡定地继续吃菜才对。
烂醉如泥·明家二傻·明迟安静地在美酒的芳香中睡着了。
“容与,”珉和微笑着看向他,“你对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自当是做好分内之事,安心为王上效力,至于旁的,并不消容与这般的角色妄自揣测。”陈容与浅笑道。
不置可否,只是一笑,珉和便不再多言,继续吃菜。
到了分别去各桌敬酒的时候。
第一个,自然便是王族一桌。
二殿下,三殿下,五殿下,七殿下,这几位都能够出席,自然算是给足了面子的,这般的规模阵仗,也就只差个王上王后亲临了。
“容与恭敬各位殿下。”陈容与微笑着举杯。
“这‘春风醉’,可最是后劲十足的美酒,陈容与,你可心,莫要轻易醉倒了才是。”容漾举杯,看着他,微微一笑,似是恰到好处的体贴关心。
“多谢二殿下关怀了,”陈容与得体回笑,随即看向容澈,“殿下,还望你同宁姬彼此和睦,最是佳话。”
“那就承谢你的好意了。”杨雨铃不愧是将门出得的女儿,纵是嫁了人,这说话依旧带着寻常贵姬不曾有得的豪气爽朗,一口便饮下了杯中满满的酒,“也希望你能早日寻觅得自己的归宿。”
“自然。”陈容与些微勾唇,同样,仰首饮毕了杯中的酒。
“三殿下,”再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陈容与近前,微微一笑,“还要感谢你在衡州那些日子的照顾了。”
说着,再看向旁侧他身边立着的宁姬,些微颔首示意:“三宁姬,容与,在此也一道粗粗谢过了。”
“承谢。”孟佳禾很是得体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般一桌桌地先后敬了过去。
主桌。
“咦,言珣他们几个都没来啊?”明予四下打量着,有些疑惑出声。
“这早上人这么多,他们几个,是定了晚上等人前的都散了,再来私下聚的,是而,这般就不必出席了,到底也不过是走个门面场子罢了。”卓言坐在他旁边,淡然解释道。
“晚上等散了之后的酒席?”明予眼睛微亮,“莫不是,去那处?”
卓言看了他一眼,轻笑道:“你想的倒是好,去那处,这一来一回的工夫,就要多少?晚上可是还有正面上的酒宴要摆的,哪有那般的工夫,自然还是在这陈府里,不过不是这般的正规酒水,而是几个朋友私下聚罢了。”
“我也想来。”明予立刻不安分道。
“这又没说不让你来,”卓言好笑道,“只要你抽得出时间来,容与自然不会不允的。”
“成岁礼,他也是预备着晚上等他们几个来了再行?”明予又继续问道,“那我就更要来看了。”
“成岁礼,说到底还就是那些子事儿,你不是也行过么,”卓言看他这般模样,笑容愈发显然,“怎生,你这模样瞧着,倒似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似的。”
“那不一样,这从古至今,成岁礼也不知道是简化失传了多少,我们素常行得的,也就只是今人通用的罢了,容与那般的,从‘千机’那里学得了这许多的东西,不定就和我们不同呢。”明予振振有词。
“你这回倒是说得好,我却驳不过去了。”卓言轻笑一声,喝了口酒,笑着开口道,“容与的酒量,你可曾见过?”
“当然见过,”明予闻言,立时就打开了话匣子,忙不迭道,“我们几个在衡州和那些商人谈事情的时候,那些老狐狸全程各种岔开话题,还想着法子地劝我们几个多喝酒,最后还是容与一个人替我们挡了所有的酒,把那些老狐狸给彻底喝趴下了,这才谈拢的。说实在的,我以前可是丝毫不层想到,这说事儿,居然还要费这么多外处的工夫,一定要别的到处扯着,最后才能真正说到那正事上去。”
“这就是商人们惯行的法子,或者,这才叫谈生意的规矩,”卓言不置可否,摇摇头,轻笑起来,“你没接触过这些,自然不懂。若是沈仪在,他自当再是请清楚不过的。这谈生意呢,总不好在一开始就把所有的话都给说死,自然是要慢慢磨下去,彼此互相探明对方心里所能接受的最后底线是多少,在此基础上各种磋磨,最后才能达成大家都一致满意的合约出来。”
“那就不能一次性直接说明白了?”明予不解,“互相猜来猜去多没意思,直接把给各自心里的想法都说得明明白白不久成了?”
“这样的商人不是没有,但是不多,”卓言好笑道,“而且,知道归知道,这该作得的明面上的样子,还是一分都不能少了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不那么容易做到?说到底,就是某些大家预定俗成的东西久了多了,自然的,也就形成了作那事的规矩。你可以直接说,但是若不这么做,就说明你入行不深,不懂这内里的名道。那人家欺瞒你,也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了么。”
“……听你这么一说,这要做生意,还真是有够麻烦的,”明予几分感叹,“沈仪还能做得那么好,真是厉害。”
“他可不一样,”提及他,卓言不由轻笑起来,“他可是正经的王商,在朝廷里面可是挂在国户部名下的,是正经的官员。他要出去做生意,大可不必守这些规矩,反正,也没人会比他的话语权更大。这做生意的规矩是一回事,可有时候,却还得看人是谁,太过厉害的人物,就不能用一般的法子,还得按着那人的规矩来。”
“……商人的事可真多,”明予下意识道,“我可真是半点都不想管这些,感觉处理朝政上的事体都没这么麻烦的。”
“你确定?”卓言似笑非笑,“你那是因为在衡州那处,非帝京之事,又是奉着王命,自当是不会有人能束着你的。而且,该做的事情,自然都是有着容与事先将你安置好了合适的位子。说到底,你所需做得的,也就是按着容与先时定下来的章程罢了。不信,你且一个人去做做看那些子事,就会再明白不过了。”
“……卓言,你今日是故意来打击我的?”明予眨眼。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卓言说毕,姿态很是淡然地抿了口酒。
明予:“……”
一旁的珉和笑看着他们,不置可否。
送完了第一拨的人,第二波的人立时就按着时候先后赶到了。
第二回的,势力出身上自然都比不得先时的十伯大家和王族,乃是朝中一些官员,其中就不乏年前为着十伯纷争之事而被新调任上位的。
一道来得的,倒是还有一对颇得人瞩目的——
楚誉和肖亦。
“来了?”见到他,陈容与不由轻勾起了唇角。
“这又看到你,可真是高兴。”楚誉人前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看着他,语气很是有着几分轻佻。
“看到我安全回到帝京,还是赶在你回去北云之前,就没有什么想说的?”陈容与挑眉轻笑。
“我给你的成岁礼,可看到了?”楚誉摆手,示意肖亦不必上前,自己则几步,到了他近前,笑问道。
“还没来得及拆开看,”陈容与歪着头,勾唇,“礼物太多了,而且,我忙了足足一个早上,这会儿还得应付人呢。怕是得等到明日才有时候来拆开细看了。”
“知道你酒量好,那些子人,想来也喝不倒你。”楚誉看着他眉眼,笑得很是几分宠溺神情。
“人前注意点儿,”陈容与一个白眼过去,“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我倒是不怕,”忽地,楚誉一个上前,极近的距离,唇分明就是贴在了他的耳畔,吐出热汽,咫尺可感,“不过,一想到你可能委委屈屈的样子,我就不忍心了。”
话毕,很是自然地抱住了他。
俨然一副许久不见好友再会的模样。
倒也不何如引人生疑。
“你没同卓言说起?”被他拥在怀里,陈容与轻声开口。
“既是你说了这是秘密,我又何如会告诉别人呢,”楚誉微微一笑,松开手,自然地退开,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这般看来,倒是当真好了。”
“难不成你回了帝京的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担心不成?”陈容与好笑道。
“难道不是?你却不曾觉察到我一直在惦念着你么?”楚誉笑得玩味,“我可是一直都在想着你呢。”
说着,他面上玩笑的神色却渐许地收敛了起来,一把拉他进了内室。
“喂,你——”直接被他带进了一件用作短暂休憩的房间,陈容与尚未来得及完全发声,就被他径自抵在了门板上,一手捂住嘴,被迫承受着他直视而来的灼灼目光。
触手可及的距离,呼吸清晰可闻。
“好了,现下可就不是人前了,”楚誉认真看着他,道,“我真的,很担心你。我相信你一定能熬得过去,但是我不确定,这究竟会对你造成多大的损害。阿芙蓉这种东西,一旦上瘾了,要戒掉就无比困难,即便是戒掉了,身体上,只怕也会大大损了根底。你老实同我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何如?”
“你要听实话?”陈容与心下微动,看着他,语气很是沉静。
能分明地觉察到他话语间的真挚,并不是在故作调情暧昧,而是,真真切切的,担忧。
“你自己是个不要命的,怎生,还不许旁人替你在意着么?”楚誉轻笑起来,“你说,你这么拼命,我看着都心疼得很。”
“你有你的消息渠道,想来知道,我曾经落过深江寒水。”陈容与开口。
“我知道。”楚誉直视着他的眸子,应声。
“我现下的身子,就和那个老青医说得的一样,不对,或许,更加糟糕。可以说,我的身体,完全是靠着这股致命的寒息勉强维持着的。”陈容与淡淡地说着这些话,语气丝毫不现惊讶或多少伤感,“我到底是个女子,武功上要想胜过男子,天然地就有着体力等各项上的差距,但我之所以能胜过你们,就是因为这股寒息,在渗透了我的根底的同时,强行地打通了我的各处经脉,使得内息可以毫无滞碍地畅行。而且,我的内息,和旁人也不同。这股寒息,使得我的所有攻击,都可以自然地运用它的这份力量。这就是我武技得以这般强悍的缘由。”
“……所以,成也此,败也此,你的意思,”楚誉启开眸子,轻声,微微出了一口气,道,“这股寒息既是吊着你的命,同时也要着你的命。”
“……你理解得很透彻了。”沉默稍许,陈容与抬眸,淡然答道。
“还能有多少年?”楚誉轻声。
“……”却没有回答,陈容与些微挑眉,“总之,你当是活得比我更久的。”
“那可说不定,”楚誉起身,退开几步,看向他,好笑道,“也不知道哪日,我忽然就何处想不开,比你更早走了。”
“你要是死得比我早,我可不会去上你的坟头。”陈容与轻声笑言道。
“你要是死的比我早,就是想来上我的坟头,也上不了。”楚誉笑着看了一眼,“行了,我们出去罢,这回你请了不少国户部的人来,正好,借着这回的机会,好生同他们先打个交道,有些人情面子,这样,以后做事也能方便许多。”
“这个就不消你教我了。”陈容与从门板上起来,略略理了理衣裳,轻笑一声,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说不定,真的,会是我比你先走呢。”楚誉望着他离开的身影,不觉轻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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