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九十九度炮灰逆袭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119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帝京。朝堂。

    容明看着下处端然立着的五人,眉眼间是丝毫不予遮掩的笑意。

    “此回前去衡州治理水灾,你们五人,着实功劳不,”容明满意地点点头,沉声开口,“孤自是要好生奖赏你们。尤其是你,陈容与,你年纪虽轻,可这番作为,实在是难得啊。便是那些老道的大臣们,这等能力上,想来也是不如你的了。”

    “此回,不只是我一人的功劳,不过是和在座的诸位大臣一样,同为王上,为我容国分忧罢了。”陈容与上前一步,举止丝毫不出错地恭敬行礼,“王上赏我,自然是为着我有于社稷民生上的功劳,我自是不能推脱的。只是,这衡州治水,若是没有言珣、明予、成洛初、傅云澜四人一道之功,怕是也难以成事的。”

    “言沉,你倒是觉着,我该给个什么封赏好?”容明闻言,面上笑意更盛,看向下处端然坐着的言沉,笑问道。

    “陈容与于社稷民生上确实颇有建树,我倒是觉着,与其赏些金银玉财,倒是给他个正经的位子更为要紧。”言沉起身,淡淡发话道,“先时为着他尚未成岁,乃是承了太后的蒙恩,这才允得入朝议事。只,虽是允议,到底没有确切的位置说下。今日回来,又有这般显著的功绩在前,不日便又是他的成岁礼,想来,诸位大臣当是无异议了。”

    一边坐着的苏池忍不住看了言沉一眼。

    言沉这话可是说的分明堵住了别人的嘴。他都这么说了,别人难道还能再说自己还有异议不成?

    “既然如此,”容明似乎是在思虑合适的位子,最终沉吟道,“先时为着朝堂动荡,空出了不少颇是紧要的位子来——”

    “陈容与,这国户部的参事之位,你可做得?”

    “承谢王上视重。”陈容与立时便恭敬行了礼数,“我定当不负王上期望。”

    “……”苏池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左右相位之下,分设五部,监礼,国户,设工,司音,典狱。

    其下官位,掌使,圭然,参事,儒宇,同章,依次而下。

    这参事的位子,实在明面上看来,并不算高,但较着京中各家势力分布而看,也绝对不低,颇有几分不上不下的意味。其实官位大倒是其次,有些闲职,看着位子颇高,但手中真正握有的实权并不曾有多少。

    国户部,直接掌管着米粮赋税等各事,最是其中紧要的一个大部。帝京包括各州,各项流动大事,都必定会经过此处。参事这位子一共有五人,说着似乎不何如,且为着位子不很高,其下各处的琐碎事体都要过手处理,事务最是繁冗庞多,但——

    换个角度说来,这也是最能核心接触到各种事体的关键位置。

    换而言之,就是干的活儿极多,官位不高,但实权确实在手。

    要知道,现下各部的掌使,当年可是有不少,都是从这个位置历练着上来的。

    陈容与是容澈一方的人,这一点,在座的诸人都是心知肚明,王上此举——

    他些微垂下眸子。

    看来,这是王上有意为容澈铺路了。

    ————————分割线————————

    端宁宫。

    “陈容与,拜见太后。”走入正堂,陈容与举止从容地俯身行礼。

    “起来罢,入座。”太后很是和蔼地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竹息,“竹息,沏茶。”

    “承。”竹息答应一声,立时退下几步,去后处吩咐茶水之事。

    陈容与这才渐缓着抬首——

    头上倒是没有许多的珠翠,只是简单挽了几支钗子,虽说已经是贵为容国太后,可只看这般形容,倒是不觉着十分严肃,反而颇有几分寻常人家的模样。面容自然是保养得极好的,粗粗看去,同着寻常三十来岁的贵家夫人也无甚大区别。只是举手投足间那些微渗出的气度威仪,还是下意识地便能让人觉察到她的出众身份。

    “太后和我想的,倒很是不同。”接过侍女奉上的茶盏,陈容与笑着轻声开口,“只看着模样,很是觉着年轻。”

    “你倒是个胆子大的,我还不曾见过有哪个辈敢这般先开口和我说话的,”太后闻言,却是不怒,反是很有几分兴味地笑言道,“不过,这嘴角上的工夫,讨好得倒也不算太糟。”

    “容与并非讨好,不过是实话说道出来罢了,”陈容与轻声,笑着接了话,道,“这端宁宫上下焚着的香,可是拟着荼容花的香气?”

    “哦?”太后些微挑眉,“你也通几分调香上的事体?”

    “些微学过几分,倒是略微有些心得。”陈容与颔首,“荼容花乃是荼州所特产之草植,最是生命顽强,便是于碎石杂砾间亦能花开大方。花瓣纯白,香气轻盈沁人,最是开阔心怀。还望太后容得容与随口一猜,想来,此香当是英国公送至太后处,为着替太后缓解几分思乡之情的。”

    “……”沉默片刻,高座上的人方才轻笑起来,语气里颇是几分满意,“倒是和他说得不错,你果然是个难得的,怪道他这般看重你。”

    “……”陈容与下意识地捕捉到了话里的这个“他”。他,能让太后用这般称呼,还是这般语气——

    英国公容策。

    只可能是他。

    “容策先时,很是视重你父亲陈恪,只可惜,你父亲命途不测,遭了这般的劫祸,”太后笑着开口,“只是,后来他又同我说,陈家这现下的子裔,也是个了不得的,来日不定有一番不亚于他的大作为,让我好生看顾你几分。现下看来,他说得,确是不错。”

    “英国公曾与家父交好?”这个消息是真的有些出乎意料,陈容与面上难得地现出了几分讶异。

    “你父亲当年,可也是个了得的人呢,”太后轻微勾了唇角,笑得很是有几分感慨,“昔年你父亲名动帝京之时的盛况,怕是当时的人,没有不记得的。只是陈恪他性子不免孤高了些,并不欲入得朝堂,反是各州四处游赏巡弋,结交各州名士大家,乃是这帝京里不知多少儿郎贵姬心下最为羡慕之人。因着志趣相投,容策和他,倒是很说得来。君子之交,言不在多,唯得心诚罢了。后来,你父亲再回帝京,已然娶妻,也就是你的母亲。那时,帝京不少动乱,你父亲并未在明面上出手,而是暗里帮着他出了不少计策良招。也是为着这般,才有之后欲要将你父亲封作右相的打算。”

    “……”记忆里的父亲,虽有些模糊,但,大抵一直都是一个温和耐心的人,永远都是和母亲微笑着从和相处,从不红脸置气。第一次从旁人口中,还是自太后口中闻得这般不同的父亲,陈容与一时间心下复杂,倒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在家为人父亲、为人夫君的模样,是不是和我这般说来的,很不似?”见他这般神色,见多了场面的太后哪里有不明白的,不由笑着开口道,“他能力,比之容策并不差上几分,只是他做事从不显在明面上,帝京中往来的大家之人也不多,自然的,知晓他能力几何的,也是少之又少。”

    “所以,太后这般视重关切于我,乃是为着家父同英国公昔年的交情?”陈容与抬首,直直对上她的眸子,沉声问道。

    “是也不是,我只是心下也有几分好奇,想见见你,究竟是个怎生的孩子,”太后不置可否,轻笑着答言道,“前朝的事儿,我虽然不插手,但也多少能闻得几分,你在衡州做得的那些子功绩,很是出色。”

    “这也是他们几人的功劳。”陈容与立时答道。

    “知人善用,同时,借着他们几人的身份和其后的背景势力保全自己。你在心计上的谋略筹谋,我觉着,倒是没有什么好再教授于你的了,”太后笑的很是温和,一双眸子沉静,却又隐隐渗着其下的威仪,“这该心的,你想来,比我这个不出宫的老人家更加有数才是。”

    “容与承教于太后,自然不会忘怀。”陈容与沉声应答。

    “陈容与,你来日,想要到达的,可是何许的位子呢?”太后看着他,目光微凝。

    “……”沉默稍许,对上高处之人的眼睛,陈容与坦然笑道,“太后既是这般同我说体己贴心的话,我自是不当瞒着太后的。我所想的抱负,乃是助国子殿下成就这五国一统的大业。而我,当以誉相的身份,为殿下奔足前后。”

    “倒是个了不得的想头,”太后却似也不惊于他这般的狂言,只是慈和一笑,“那么,好生让我看看罢。”

    “承。”陈容与起身行礼,“那容与就不再多加打扰了。”

    转身,就随着前来的侍女恭敬退了下去。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一旁的竹息看向太后,笑问道,“太后可是怎生看呢?”

    “竹息,你觉着,陈容与,同当年的他相较,何如?”柯宁若接过她呈来的南境上来的蜜桔,慢条斯理地拨着一个,淡然问道。

    “这我可不好说,太后心里自然是较着我清楚多了,”竹息且笑不答,“太后心里既是已然有了章数,何必要再问我呢?”

    “统一五国,”喃喃着这四个字,柯宁若忽地不自觉地笑出了声,“这从最初的各国分裂,再到而今这般五国共存的局势,也已然是数百年了,要统一五国,成就大业,谈何容易。但是,偏生在这孩子身上,他这般说来,我却真的觉着,或许,这般的分裂局势,在他这一代,真的就能完结了。”

    “……”竹息闻言,些微抿唇,将手中的果盘放下至一边的方案上,笑道,“这南境来的蜜桔正好,不如,太后且也赏下几个,给这陈家公子好生尝尝罢。”

    “也好。”柯宁若点点头,看着外处,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陈府。内间。

    “国户部参事的位子,”卓言抬手,自果盘中拣了一个纯色青皮的柳果,动作细致地剥着外皮,将绒皮都除尽了,方递至了他前处,笑言道,“这可是出了名的最是要做事的位置,看来,你其后的日子里,要忙活的事儿可就要多上许多了。”

    “也算是给我的一种历练罢。”陈容与抿唇轻笑,接过,些微咬下一口。

    柳果乃是开春时节帝京最当时令的一种水果,滋味清甜,但因着不同熟度,会些微夹杂不同口感的微凉酸涩,最是生津止咳的。

    “兄长,衡州那处,究竟发生了什么,”清河认真地看着他,沉声问道,“你真的,无大碍么?”

    “怎生,你看我现下这般模样,像是出了大事的容色么?”陈容与笑着反问道,“好了,知晓你担心我身子,我自然是要好生保养着的。既是回到了帝京,我其后日子的吃食上,可不是就又要烦着你替我去操心了么?明家两位公子,这些日子估摸也是要回京复命了,到时候,书芳和碧芳她们两个定然是要回母家来一趟的,正好借着我成岁的这个时候,也就一道好生操办了罢。”

    “你的成岁礼,年岁的时候我和清河已然在安排着了,就是最后要请下的人的名单,还没定下来,需得给你过过眼才是,”卓言立时接话道,“去年这帝京中许多的大家公子成岁,今岁,仔细看去,能说得上些的,怕是也就你一个了,自然更要得人眼看去,必得是要大办。只是,旁的我倒不好说,只一点,那些个人,你是请,还是就罢了?”

    自然知晓他话下的意思分明指的是谁,陈容与轻笑一声,神色很是淡然安和:“既是要大办,自然是要请了的,不仅要请,还要给尽了礼数和面子,这样方不至于落了人话柄去。何况,王上又予了我这么个实权的紧要位子,你觉着,他们会按耐得住不来谈谈我的口风?与其让他们在外处内里各种打听着,倒不妨将他们都聚到了一处来,好生让他们瞧瞧。”

    顿了顿,他似是又想及了什么,看向清河:“苏池送进府来的那两个人呢,可何如了?”

    “继续在暗中传递消息,我让他们负责外处的洒扫,有时候也借着机会让他们偶尔出府去采买些无甚紧要的东西,算是变相地予着他们递消息出去的机会,这般暗中访着追下去,倒是也窥明了些苏池的人手布置。”清河答话道,“现下,这苏池是一门心思地替着容漾做事,先时兄长提及那衡州银矿的事,只怕,这许多的钱财都被容漾暗中收拢了一处,用来收买那些子重要的官员去了。”

    “所以,我们现下紧要的,就是要暗中不惊动人地查出容漾势力的官员名单,”陈容与敛眸,从容布置下今后的安排,“我不在帝京的这些时日,容漾一面得了苏池这个老狐狸的帮助,一面又有着衡州源源不断的银钱补给,只怕是已然成了气候,只是明面上不显出来罢了。我看王上的意思,多少是有着为了当年之事愧疚于他,先后也都让他经手了不少实事。而这苏清宁,心思缜密,又极擅长暗中布局。按着我先时得到的消息,虽然人不在此,不甚明晰具体经过,但只看大致,也多少明白几分。只用了这一个看似的美人计,就成功地将十伯大家悉数分解开来,既是借着王上的手打压了这些世家,又是巧妙地将自己的一些人暗中布置了进去,而且,那些被提拔起来的新晋官员,属于他们的人还少于殿下的人,这般算计,不可谓不周详心,就是当真要拿此事说事,也有殿下在前,他们也伤不到何处去。”

    “人本性趋利避害,最是常情,”卓言轻叹一声,淡然道,“容漾虽然曾是罪家之后,韩氏血脉,明眼看着并不有继位的可能,但是,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动,多少人能够不动心呢。越是风险之事,一旦成功,所能得到的回报也就越大,总是有人愿意去做的。”

    “那些人,也不见得就是真的投靠容漾,”陈容与沉声,“多半,只是为着银钱和旁处的利益,在某些事上达成了共识。真的要说这以后的继位大事,容漾的形势还是太不利了,他们不会看不出来。风险越大,回报越大,这话固然不错,但是,那些有着大家族在后的人,也不会想不到,这若是出事,会连累整个家族。所以,那些十伯大家,不论容漾何如派人拉拢,最多,只能做到不在关键时刻吭声罢了,真的要他们直面为着容漾担风险,那还是太难了。那些子人精似的老家伙,也没那么容易就把自己栽倒到这个坑里去。”

    “所以,兄长的意思是,容漾现下真正得力可靠的,应该大多是一些无所依附的个人?”清河接上话,问道。

    “事上互惠互利也就罢了,这一旦真的闹大了,到了最后,可就是事关谋逆,”陈容与继续嚼着手里的这个柳果,淡淡道,“昔年韩家的例子还历历在目,我想,他们还不至于再走一遍当年的韩家老路,把自家这许多人的性命都给白白地搭了上去。”

    “那这朱文拜帖——”卓言沉思片刻,随即抬首看向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会做好的。”

    陈容与点点头,同时又道:“清河,继续暗中查下去,尤其是这帝京的守卫军那处,一定要好生调查,看看有没有被容漾暗中收买了的人。”

    知晓此间的厉害,清河点头示意:“兄长放心便是,我定会好生追查下去。”

    谈了这许多会儿,陈容与起身,走向外处,笑道:“走罢,这院子里的紫缨,可最是要好生值得一赏的呢。”

    外处院落之中,紫缨花瓣纷扬落下,似是浅浅在地上覆了一层堇紫色的柔丝。稍许不知何处的风吹来,卷起满地残花,一道抛于空中,再度落下,却似是下了一场瑰丽的梦境般的雪。

    ————————分割线————————

    二王子府。

    “主子。”侍人心将送来的一封帖子呈上。

    “是陈府送来的?”苏清宁些微蹙眉。

    “回禀宁姬,承。”侍人恭敬答话。

    “行了,没你的事儿了,下去做事罢。”苏清宁接过这封折子,淡淡示意道。

    “承。”侍人转身告退。

    “殿下可是打算前去?”苏清宁看着手中这封墨色封面的折子,随即看向旁处端坐着的容漾,轻声问道。

    “清宁你觉着,我该去么?”容漾很是温和地开口问道。

    “便是不乐意,也是要去看看,”苏清宁盯着这封折子,眉头愈发蹙紧,“只是,这墨色的封面——”

    “我容国崇尚火德,乃以红色为贵,他却偏送这般颜色来,却是何意?”

    容漾自她手中接过,快速地打量了一眼这封折子。

    墨色的主调,对着光下细看,似乎还能看到些许不甚明显的花纹——

    六枯草。

    “……呵。”容漾些微勾起唇角。

    陈容与,看来是早就注意到他了么,所以,才会特意送了一封这般的折子过来。

    “我们自然是要去的,”转瞬的工夫,容漾便迅速敛下了眸中神色,看向苏清宁,语气温和沉静,“毕竟,几位王弟们或是都会出席,我们不去,岂不是恰好给了他们说嘴的空隙?”

    “这我自然明白,”苏清宁点点头,“我就是担心,陈容与会借着这次机会,暗中给我们下什么绊子。”

    “清宁如此聪慧,为夫自然是不消多心的。”容漾微笑。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下一章 目录 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