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的死给了太皇太后极大的打击,最后竟一病不起,蓝若见此心疼不已,欣太嫔也是忧心,常常来探望太皇太后,只是太皇太后仍然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多少夜来想起那日情状不免心悸不已。
“太皇太后,”欣太嫔缓缓开了口,看见太皇太后面容憔悴,困苦不堪,她强忍泪意,因为哭只会让太后更为伤怀,“冰月,哀家好怕,哀家真的怕了,也倦了。”太皇太后喃喃道,“娘娘不怕,还有臣妾呢,臣妾定会找出元凶,为史姐姐报仇,”冰月温言道,“不,哀家怎能再让你涉险,”太皇太后坐起身,“哀家能信的人如今只有你和蓝若了,你两位姐姐死的不明不白,哀家的儿子囚禁大燕,哀家的侄女身处冷宫,连伴我二十余载的巧云也这么走了,为什么哀家身边的人都要一个个的离开哀家,”太皇太后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太皇太后,”欣太嫔眼睛哭得通红,“咱们还没有输,邪不胜正,那慕容氏一定不会猖狂多久的,您相信臣妾。”“哀家当然相信,只是身边的人一个个远去,哀家心里实在难受,容哀家思虑几天,如何应对,成吗?”胡韵已没有了昔日的威严,似乎只是个痛失姐妹的年老妇人,“当然,只要咱们还在,便还有希望。”欣太嫔拭去泪水,开口笑道。此刻寿康宫里两人相对无言,心中却逐渐温暖明亮起来。
近日太皇太后因病不去上朝,倒给了慕容氏猖狂的机会,然而太皇太后休养了不久以后,还是强撑着上了朝,为了她,为了她的亲人,她必须站起来。但到底为着巧云的事落下了病根,身子也没有好全,慕容氏便借元宵节点灯想为太皇太后冲喜,朝堂之上众目睽睽,太皇太后也不忍拒绝,无奈应允。
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正月十五上元佳节,好生晴朗,点放花灯,花灯流光溢彩,珠玉生辉,点的如银花雪浪,诸灯上下争辉,可谓珠宝乾坤,胡韵虽然心中抑郁,但见此状,也不免感叹,“想不到慕容氏竟也费心了,”,看完花灯后,胡韵也有些乏了,便回去早早睡下了,没想到,半夜竟传来浓烈的硝烟味和宫人的哭喊声,“寿康宫走水了!”胡韵猛地惊醒,浓烈的烟尘呛得她无法呼吸,“娘娘,”蓝若捂住口鼻,避开熊熊大火,开口道,“蓝若,”胡韵紧紧抱着蓝若,“娘娘,咱们走吧。”这是蓝若十余载唯一一次请求,“好,”胡韵没有一丝犹豫,正好她也有打算,“这是巧儿的尸首,娘娘快换下衣服,咱们借着宫中换水桶的功夫,咱们躲进水桶里混出宫去。”两人扮作宫人,胡韵躲进运水的桶子中,拿着欣太嫔的宫印,就这么逃出宫了。其实胡韵没有那么多的求生意识,她只是想借这个机会一定要去那个地方,那里有她想要的答案。
慕容云和隔天便发现了“胡韵”的尸首,她佯装悲恸不已,实则窃喜万分。尸首无法辨认但衣服饰物都是太皇太后的,想必已是无疑,但那日邢冰月送出的运水水桶是否有诈,但是欣太嫔却矢口否认私自运她人出宫,此番神情真切的让慕容氏不疑有他,可能也是被除去心头大患的喜悦所蒙蔽,此事竟不了了之。欣嫔呆呆地看着慕容云和走去,她暗自偷偷看了看一样东西,希望太皇太后平安无事,希望此物能帮得上忙,她紧张地双手合十祈祷。
然而慕容氏一族却得意万分,自以为大患已除,愈加猖狂得意,马上封了自己母亲正一品诰命夫人的名号,相国陈蕙则出面规劝,反遭呵斥,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胡韵的离开给了慕容氏垄断朝堂,只手遮天的权利,武帝时刻担忧不已,慕容云和喜怒无常,武帝时刻担心自己有性命之忧,让太监备车马以托送为由私逃出宫,留下诏书封慕容云和为皇太后,慕容云和大喜,仍令武帝居住于和硕亲王府,不予追究。
此时寄养在阿哥所的皇子也已经四岁了,慕容氏令人好生照顾着,毕竟也是文宗唯一的血脉,但是你的母亲害得我的爱人为她而死,我能容你好好活着,但绝不能让你继位。能容你也只是因为你是他的血脉。慕容氏就这么远远望着皇子一个人嬉戏玩耍,银铃般的笑声在云和心中久久回荡,他是孤独的,因为身边没有一个人,他是天真的,因为没有尔虞我诈,或许这便是文宗时候的样子吧,到底血脉相通,身上也有着他的影子,片刻间,潸然泪下,或许文宗也该这样过着他安稳舒适的人生,想到这儿她不禁恨由心生,“替哀家好生照顾他,不容有失。给他多找几个玩伴吧。”便强忍泪意,匆匆离开了阿哥所。
云和又立了十三岁的奉恩镇国公之子为君,史称德宗,云和把对文宗的思念化作在朝堂之上的专权独断,云和令自己妹妹们云离、云清、云风、云雨、云意与自己分别执掌六部,六部尚书虚有其职,又加封自己姨母为正三品诰命夫人,姨夫加封朝议大夫,可谓权倾朝野。
秋日,秋风瑟瑟,吹落泛黄的树叶,不免有些令人伤感,凄凉无比,然而纵然秋风凛冽,但依旧吹不灭有些人温暖明亮的心。
“如今只有这样做了,”“恩,哀家定协助大人。”欣太嫔望着屋中人远去的背影,不禁紧紧握着手中的那份诏书,如今我已是孑然一身,这条命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所有被你陷害的人。
翌日,朝堂上,陈蕙则有事请奏,慕容云和笑着示意他开口,“微臣请奏娘娘离开太极殿,莫在干预政事了。”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慕容氏不禁变了脸色,她示意自己的父亲、姨夫不要出声,自己强压着怒火,“哀家是堂堂皇太后,虽说有干政之嫌但是太皇太后在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哀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况且哀家也只是忧心国事而已。”“忧心国事,皇太后想必是忧心慕容氏一族吧,看到您就想起昔日的吕后武曌之流,牝鸡司晨染指朝政,”陈蕙则毫不畏惧,“况且微臣有太皇太后留下的诏书。”语毕,只见欣太嫔手捧着诏书,走上太极殿。“噢,欣妹妹,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慕容氏笑着走下珠帘,欣太嫔不恼,“嫔妾肩负太皇太后临终嘱咐,不敢不从,今日才斗胆踏入太极殿。”
“噢,那妹妹便念吧,哀家也正想听听,”慕容氏冷笑道,“太后遗诏,哀家身后,若皇贵太妃慕容氏徇私舞弊,祸乱朝政,犯下大不敬之罪,直接废黜。”欣太嫔平静地念完,直视慕容氏的目光,“噢,看来哀家可真是害怕,不过哀家犯了什么罪,哀家却是要洗耳恭听了”慕容氏笑了笑,“皇太后专权恣肆,大封亲信,难道不是结党营私?”太师严冏忍不住开了口。哈哈,慕容氏大笑一声,“太皇太后就没有吗,她便是光明磊落,当年若不是哀家父亲大力相助,她到现在不过也只是个太妃罢了,对吧,严太师。”“慕容氏,诏书在此,你还不知罪。”欣太嫔瞪了慕容氏一眼。
“哀家的姓氏也是你叫的,说白了这里是哀家的朝廷,哀家说有便是有,说没有便是没有,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慕容氏大喝一声,语毕,朝议大夫趁欣太嫔不备抢过诏书,一举撕毁,“唉呀,都怪臣不心,如今怕是没有了呢?”朝议大夫奸笑一声,欣太嫔气的满脸通红,“你竟敢对太皇太后不敬。”“此诏书难辨真伪了,哀家却也没有办法,皇帝认为呢?”德宗吓得直哆嗦,一个劲的点头赞同,“哀家倒是有你们的铁证,陈相国和严太师的府邸内却有运入上百套刀剑甲胄,难道不是意图谋逆?还有欣太嫔怕也是帮凶吧?”慕容氏冷哼一声,“你,你血口喷人。”陈蕙则气的怒火中烧,“哀家怎会血口喷人呢?只是太师和相国连自己的府邸都被人做了手脚,却浑然不觉,哀家也没有办法。”慕容氏不禁扬起了笑意,“你这个毒妇,”严太师气的要与慕容氏拼命,却被传上的侍卫狠狠阻拦,“慕容氏你无视太皇太后遗诏,你会遭报应的,”欣太嫔怒不可遏,“你如何服众,你枉顾法纪,背弃人伦,我就争着眼看着你遭报应的那一天。”“哀家就是法,哀家就是天,法不加于尊,这点道理想必不必哀家赘述了吧?”慕容氏笑着坐上了凤座,“还不动手,”太傅一声令响让侍卫将三人拖下朝廷,看着三人被拖走,皇帝吓得不轻,朝中忠臣也心惊肉跳。
慕容氏将严冏贬为征仕郎,陈氏贬为知县流放岭南,欣太嫔没有降位,还是太嫔,只是待遇与官女子同级。想起她会凌辱得了此余生,慕容氏真是痛快,本想放过你,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还有严冏你与我父亲作对多年,要不是念在当年你襄助文宗才不会留你一条狗命,至于陈蕙则,要怪就怪你与本宫作对了,除去了这些眼中钉肉中刺,真是酣畅淋漓,慕容氏不禁笑得愈发得意了。
慕容云和生杀予夺吓坏了德宗,德宗常常夜不能寐,以无能为由辞去帝位。云和又立1岁的奉恩辅国公之子为代宗,代宗不久以体弱多病为由再次辞去帝位,慕容云和监国,又以国号不详为由,改国号为吴,明为监国,实为帝王。
她看着百官朝拜,感慨万千,我要的是什么?我要的始终没有得到,我要的不过是心爱男子的长相厮守,而不是这高处不胜寒的皇太后,我宁可只是个乡野村夫,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然而还是不能得到,文宗你会不会怪我,但我想做的只是能够配得上你,仅此而已。就算权势再高,又有何用?临了了也不过剩我一个人,只不过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她们这样拆散我们,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看着你离开我,不甘心久了便成了恨,恨得入骨,如今我的敌人、爱人都走了散了,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了,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一切情仇就都可以放下了吗?到底是错过了。两行热泪悄无声息的落下,眼前湿润了。算来她也不过二十许人,但却觉得自己已经老去。
齐国变成了吴国,慕容云和监国独揽朝政,欧阳公明看着身边的女人,“要动手么?意下如何?”“此次便是试牛刀,杀杀她的锐气,此刻还时机未到,等时机一到咱们再出动,给你的好处一定不会少。”女人轻轻笑了笑。
暮色夕阳,血一般的霞光,仿佛徘徊不去,在余晖中晕染成了浅浅的金色,这样的夕阳美景朦胧不清,却美不胜收,当真也是极好。
步入深秋,燕国似乎不甘于平静,燕国又加紧了动作,燕国少宗公明同意让孝宗归来,条件便是议和纳贡,云和怎会答应,囚禁来使,撕毁议和协定,一宦官多舌几句也被打入了慎行司。这片江山我要替他守护着,谁都不可夺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