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见胖子火急火燎赶来,吴寒不知出了什么事,忙迎出巷口。
“大哥快躲进来!”胖子一把拽他回巷子里。
“有什么事你快些说,天是不会塌下来?”吴寒见他神叨叨的样子,有些不耐烦。
“大哥这官当的,注定是赔钱不说,现在又要掉进火坑。”胖子突然头不头,脚不脚地来了这一句。
吴寒着急,胖子却还偏偏玩起了绕口令,一旁的商竹孰不可忍,抬腿要踢。
胖子可不干了,“别说我没有告诉过你,昨晚我可值过夜。”他还很牛气。
商竹红脸躲在吴寒身后,“吴哥哥,你快调走他。”惹了大丫头,立马就会有眼罩戴。
看胖子这个心里没数样,吴寒一拍他大黑头,“你不值夜谁值夜?弟是干啥吃的,你还不清楚?是不是想黛茉了,快和哥说一声。”
胖子的厚黑学功夫,绝对是练到了家,“大哥是天上的星星下凡,最知弟心。”然后吐了下舌,“来了群要张首辅老账的人,现在围堵在帅府门口。”
原来是这样,吴寒毫不在意,“看这点事把你急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管我要,管谁要?”吴寒不愧为帅才,有高风亮节。
胖子闻听,顿感这人算是跟对了,绝对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人品的大事,不禁由衷地感叹,怀着崇敬的目光看向大哥。
嗖!吴寒拔腿就往回跑。
胖子一见泄了气,“大哥你慢点,有事兄弟给你顶着!”
“你顶个屁,我回去换身行头来!”
“猪都像你这么想的,还不快快回去看好帅府!”商竹给了胖子一脚。
胖子扭头看看商竹,他不气恼,反而呲呲牙一笑,乐颠颠地跑向帅府。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是什么毛病?商竹有些琢磨不透,她只好站在原地等吴寒。
过了不一会儿,吴寒装扮成一个老仆人的模样,来到商竹身边。
看他土里土气的样子,商竹抿嘴一笑,“你装穷,就不会有人找你要账了?”
两手褪在袖子里的吴寒,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懂个啥?兵不厌诈,要想听心腹事,必得口中言,还不快与我浑水摸鱼去!”说着急急就走。
跟在他身后的商竹,一百个不高兴地叨咕:“摸个啥呀?当了两天半的官就这样,当常了还不得把我和花雨姐姐都给陪进去!”
“这事背不住,连人家皇帝的爱妃,被抓去赔钱的事,好像也不少,你姐俩跟我够呛。”吴寒说完就跑。
“你……你现在就要坏良心!”
没等来到帅府门口,两人就没了打闹心情,如此盛大的场面,过年了?
差不多甘兰城里的人,能动的都来了,里三层外三层,两人总算是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
放眼一看,唱主角的也就是二三十人,个个气派非凡,穿貂戴貉。不用说这些人都是掌柜的或豪绅,有钱自然是腰板直。
竟敢到帅府来要账,这事吴寒心里清楚,绝对是有根硬实的棍,给他们支着。
可忽然过了一夜,就招来债主临门,他觉得自己是没烧香,或是没磕头?
不能啊?王巡抚和众官员无论如何,翻不这么快的脸,难道这西北还有一位大神?
吴寒的头里似乎闪出一个念头时,就听面前的几个债主,大声议论。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该钱他就得还。”
“新来的大帅是漠上的大都统,听说他一向不差钱,可摊上了这个有钱的主,这回连本带利,咱们可都要回来。”
“人家不给怎么办?”
“这还不好说,上巡抚那里告他去,滚回漠上。”
听到这里,吴寒明白了,要钱不是目的,想让自己卷铺盖走人。“他姥姥,我下的注还没有开牌,想让我来白填坑,真是把我当成吃素的了?”
他随即冲身边的商竹,低声说:“记住这个人,给我好好收拾他一顿。”
藏在后面看了一会后,吴寒发现,带头的好像是一个身材高大,身披雪狐大氅的六十来岁老者,他暗暗记下这个人。
悄悄走出人群,吴寒带商竹围帅府转了一圈,见无人盯梢,嗖!跳进了院里。
随在他身后的商竹,见吴哥哥这个损样,心里虽然有些不快,跳脚还是跟进来。
来到东厢房里,吴寒还没坐下,胖子赶来,“大哥,打跑这群要账的算了,与这些人讲什么客套?”
“就是,看你吓的鼠样,咱们又不欠他们的银子。”商竹看他就来气。
正在踱步的吴寒,他似乎沉思了下,“你们想问题就是头脑简单,没看巡抚衙门静悄悄的,像死绝了一样?他们是在躲清净,而咱们一定是得罪了这里的哪路大神?”
胖子忽然开了窍,“我看像是差不多,昨晚在一起吃喝还挺乐呵,就是狗翻脸也不能这么快。”
“狗还不是听主人的!对了吴哥哥,你是不是得罪了狗的主人?”女人想问题就是细。
听她这样一说,猛然收住脚步的吴寒,惊愕地看着商竹,“大丫头高啊,我真是没白养活你!”
商竹一惊,续而脸上流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
善于察言观色的胖子,见有这等好戏,岂能坐失良机,“大哥才高呢,今晚我和你一起住,多学学。”
话音未落,噼里啪啦……挨起了商竹的揍。
见他俩逗起来没完,吴寒脸一沉,“胖子你好歹是个将军,不要什么话都说,我让商竹编个理由给翠云写封信,调来黛茉就是了,现在还是平息这些债主紧要。”
胖子见大哥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有自己这个兄,挨了顿商竹的揍,心里还很高兴。
毕竟光棍的日子要过到头了,更何况黑辛力公爵的妹妹,黛茉是个标致的印地美人。
吴寒看胖子丢了魂的模样,没有感到什么可笑,这个兄弟够不错了,现在跟自己在一起规矩多了。
于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对他吩咐了一番,该如何来收拾这帮债主。
胖子鬼头鬼脑地连连点头,“大哥说的有道理,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之事,不过咱们还这些债主的本钱,算是够意思了。”急急出了屋,去做安排。
白花花的银子,像流水一样掏给人家,这不是心眼的事,商竹自然是埋怨吴寒。“漠上又不欠他们,为何咱们来还?看你到时如何向戎人交代?”
听她一说,吴寒还真是走了心,看报上来的数目,再加上送给张首辅老哥的银子,粗略估计下,大概不止三万两之多。
这么多的银子没了,账目上无疑是巨大的窟窿,漠上的戎人虽然不说什么,可自己做为当家人的大都统,如何能心安?
不过有一点吴寒心里清楚,只要陆界朝廷肯开关通商,什么都不是问题,给漠上赚来的何止是这点钱。
陷入沉思中的吴寒,背手在屋里又开始了踱步,商竹以为自己说中了吴寒的痛处。
于是软下口气,“吴哥哥我只是顺口说了下,咱们漠上戎人的钱财,还不是你带族人挣来的。”她扑了过来。
商竹虽然着了男装,可是鸟该咋依人,就咋依人。吴寒不禁抱住了她,“你不会是怕我,赔光了你的嫁妆?”
“你总是来吓唬人家,我不给你做大丫头!”商竹扭过脸,吴寒从后面抱住她……
咣当!
门被猛地推开,张瑞闯了进来,见自己十分敬重的大帅叔,喜欢这一口,连忙转身想跑。
吴大帅现在也是习惯了,何况这是他奶老太君的首批,于是还很自然地抱住商竹说:“张瑞你有何事啊?”
“我帅叔从漠上来的,听说他们哪里乱的很,我年轻怕什么?只当长个见识!”张瑞回来仍然低着头,“大帅,其实家父欠的这些钱……”
“你是想说这个呀!不用往心里去,叔叔不差钱,还想给你娶一房媳妇呢!”
“啊……帅叔这人,好像是闲心太大了不说,而且还挺不靠谱,我还快逃为妙。”张瑞也不答话,忙跑出屋。
“你快些松开我,这个大帅让你当的,真是丢尽了脸。”商竹挣脱吴寒怀抱。
“丢啥脸?你快看,胖子开始演戏了。”
这下可好,俩人不逗了,又开始趴起了门缝。
看到帅府院里,胖子正点头哈腰,十分热情地有请这些债主大爷,走向西偏房。
他嘴里像拜年似的一个劲地说:“各位老东家,大帅回漠上去凑集银两,很快就会回来,大冬天够冷的,快请到屋里来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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