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度——点卤当妇人
伍军谊开着新配的汽车到学校来了,与佟苇欣一起,约上谭劲一家,到附近酒家吃了一顿晚饭。伍军谊倒不是来炫耀的,而是为了谭劲的儿子满周岁。
此时的谭劲在佟苇欣面前,已不再像课堂上那般严肃。席间,佟苇欣想亲近但又不敢抱肉嘟嘟的家伙,也不愿掺和伍军谊与谭劲的热聊,只好随意听一耳朵。
“我要开车,你酒量也大,我就以水代酒,再敬你一杯,这瓶酒争取喝完。”伍军谊带来了联系电脑耗材时收的酒。
“剩一点算了,一个人喝会过量,老师醉醺醺的不好,我的形象不能一步就垮塌了。”谭劲满脸红光。
伍军谊笑着冲佟苇欣挤眉。“谭劲是你的老师,我又是他的同学,按理你也要叫我老师。”
“你没资格当老师,哪有老师追学生的,老师还会为了女同学同男同学打架?”谭劲先指着伍军谊,再望向佟苇欣。
“莫问我。”佟苇欣摆摆手,咯咯笑。
无论是心里还是嘴上,伍军谊都不认账。“你这样损我的话,我也要维护形象了,那你也没资格当老师,当初我追佟苇欣也是你默认了的。”
“竟然过河拆桥,佟苇欣别信他瞎说,我那时候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我说过的话,实在拦不住还在强调有限度交往,特意讲过“两不底线”,你不记得?”谭劲一通质问,伍军谊笑而不语。
“两不底线是什么?”谭劲老婆抱着孩子问。
“要他说。”谭劲指着伍军谊笑。
“我是忘了,要说你说。”伍军谊也打哈哈。
“你不说,那你就把剩的酒给喝了。你既然违反了两不底线,就应该敢做敢喝。还是不是男人?”谭劲酒兴上头,把酒瓶里剩的酒倒在杯子里,刚好一满杯,用转盘移到伍军谊面前。
“你要这么说,那这酒我还真不能喝。”伍军谊也不介意,更不愿喝酒,看着那杯酒都怕。
“你不说,那请佟苇欣说,伍军谊既不说也不喝,该怎么办?”谭劲不想放过伍军谊。
“我来喝。”佟苇欣之前没吱声,这次应了话。
“不行,你怎么能喝,你不能喝。”伍军谊急了。
“这是你俩的事,我不管谁喝,我只管违背两不底线而罚酒一杯。”谭劲正开心着。
“既然这样,还是我喝。”佟苇欣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伍军谊惊呆了,谭劲也有些后悔了。
佟苇欣放下杯子,一脸轻松。“放心,没事的,我老家屋里会酿酒。”
女人与酒联系在一起,不知是酒局的进步还是退步。
在宿舍楼前面马路靠近“得月亭”的地方,伍军谊停下车,摇下车窗,熄了火。“你喝那么多,真的没事?”
“啰嗦,说了没事就没事。”佟苇欣还想着谭劲刚才的话,重提旧问:“什么叫两不底线?”
“谭劲编的。”伍军谊还是不想说。
“你每次不讲实话,我能看出来。”
“讲了你也不做,那就不讲了。你怎么能看得出我没讲实话,你有超能力?”伍军谊不解。
“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交换。”佟苇欣不为所动。
伍军谊捱不过,只好把当初执意追求并与谭劲理论的过程和盘托出,终于讲清了“两不底线”就是“不接吻、不上床”。
佟苇欣边听边笑,伏在副驾驶前的台子上笑个不停。
伍军谊凑过去捏她。“你还笑,你也笑,最狠妇人心。”
佟苇欣仰面转头,反问:“你敢这么说,谁是妇人?”
“亲了就是妇人,所以要点卤,快来,我亲一下,点卤当妇人。”伍军谊就近亲上了佟苇欣的嘴,双手来了个合抱。佟苇欣一愣,心慌,脸红了,轻微挣扎,好一会才挣脱伍军谊的亲吻。
接吻就是这种感觉?!
伍军谊靠在座椅背上,长吁一口气,欣然回味。
佟苇欣仍然慌乱,一言不发,也不知说什么好。
下了车,伍军谊神采奕奕地挥手。“终于试一回,亲爱的,好样的。”
佟苇欣似乎还带着一丝紧张,挤着微笑回应道:“你个坏人。”
有人说恋爱会让人变蠢,女人相比男人,被爱情搞蠢的概率大得多。你坏,你讨厌,你个大坏蛋,那些返老还童的话,女人好像从来不要教,准确讲是从来就没有忘,那腔调,那神情,似乎天生就会。
让男人变聪明的方式有很多,把他丢进官场里是最直接的一种。
明天就是元旦节了。
下午两点半,黎德文根据市政府督查室的安排,沿袭综治部门分工联系的规矩,与市交通局副局长以及稽查处长坐上市政府6号勤务车,到永霞、福胜两个区检查公路交通情况。开车的司机一言不发,一看就是和领导呆久了的。
在路上,交通局副局长讲起了值班安排。一把手和常务在名义上值了节日班,但其他班子成员这几天都要分别带队上路,等于先陪着人家值完班,然后再又自己继续值班。班虽然无意识排的,因为人家排名靠前,轮的顺序,但也算巧合。副局长感叹:“幸运的人连事都幸运,这是看得见的,还有一些看不见的,反正是顺当些。”
一路上看到有拖树的车,应是市园林局绿化处的。副局长顺手指点:“他们从你这里把树挖掉,沿线单位要出钱,等移栽到他那里,又要卖钱。反正是要折腾,折腾出来的钱。”
在出城口的牌楼处,有生鲜检疫部门的正在检查货车,这些人是归属市绿色通道办的。副局长笑道:“这也好,让大家都玩玩。”
稽查处长独自附和觉得孤单。“黎科长上车不说话,想什么心事?”
黎德文连忙回答:“我在认真听,来参加检查,就是跟你们学东西,来长见识的。”
到了汽车零担站后,随即检查了几台车的车况。有一台车核载19人的超到1人,转向灯光有一组失效,手刹已锈死。还有一台车的左车窗损了,刹车也不蛮好。
稽查处长曾当过安检站主任,倒是内行。“这些中巴车司机,如果他踩脚刹了踩两下就刹住了,那就蛮骄傲的了。”仔细一查,刹车系统的横直拉杆竟是用铁丝绑住的。
责骂司机的这会,车场对面有人打架,只见一个人猛地将另一个摔在地上,听到闷地一声,头落地,像是晕了。
黎德文一个箭步冲出去,大喝一声,抬手推开了那厮。
路过永霞区狮子岭时,去吃了时下流行的柴火饭,区稽查大队长赶来作陪。大家提到,饭庄所在地曾是当年武斗集中地,当年干仗凶,敢抢枪,一时鬼哭狼嚎。更多的还是扔皮鞋、抢军帽、抓流氓之类的事。
黎德文喜欢听老故事,由着思绪随这些话题散漫沉浮。难得半日闲,自由又放松。
饭后回城,经过新建的竹沟岭大桥时,副局长提到去年到国期间的事,也让黎德文凝神倾听,浮想联翩。
曼林顿有点象铜峰市的沙汀洲,除国都大厦、迪尔街之外,最有印象是路。从克约到泽西尽是双层高架桥连接的,且都是单行线,八车道,时速八0公里,但早上上班还有点堵车。国人修路时,提前几公里就打旗子,竖牌子,全是怪模怪样的工程机械,工人很轻松。整修路面时,先是机器爪忙乎一阵,地下就成了碎片,然后是吸尘器一样的设备吸得一干二净,铺上油沙后便整平如初了。
听到副局长在车上打电话,说是市城际客车公司搞了两条公园景点旅游线,明天要搞开通典礼,邀其去参加。但副局长说明天有事不去了,因为分管交通的新任副市长要在规划院召集开会。副局长的个人意见是,该公司旅游车尚未办好营运手续,也未报线路站点设置方案,所以不准上路,否则要扣车。
又听到市公用事业局一位领导打电话给副局长,黎德文猜到是想协调。公用事业局与市城际客车公司在工作上互有利用关系,一旦有事,该公司便由市公用事业局出面协调,平常无事,该公司则往往对一些管理措施打“九九”。
稽查处长说:“快点改革,养这样的二级机构还同自己争权。”
黎德文自己的手机也来了几条短信。先是说要再派员到江陵二桥收费站,去督查围捕铜峰市台山商场黄金抢劫案的嫌疑人,好在后来又通知取消了。
其实前天晚上黎德文就代市综治办一位副主任去过了。那个检查站派了十多个人,但查了也白查,基本坐在车里海聊,包括铜峰市早几年换届选举、外地走私大案之类的轶事。
黎德文虽知道这些事,但未参与讨论。
不知为什么,并不是难得糊涂,有时就是懒得说话,哪怕别人说不全。
“通红的果子招石头”。人与人相处,“说”是耕种,“听”是收获。如果一项技能可以看熟的话,那狗也可以开肉铺子了。
有一阵没有上下棋,今天来了兴致。
黎德文登录进去之后,一眼就看见好友“yyy”的词条亮着,一查找位置,显示尚在大厅,并未进到哪个棋室。
前两次在家里登录站看棋,这个“yyy”都不在。
“棋城之围”最近可能升级了,原来的对局邀请改成了创建棋室,黎德文没有去点,而是直接对着“yyy”用户名点击右键,再点“向对方发送对局邀请”。但发过去后没反应。按说对方会收到“棋友‘只此一手’向您发出了对局邀请,您是否同意”的动态计时窗口,过了0秒还未回应则视为拒绝并放弃。
再点击发送一次,还是没反应。
就这会功夫,黎德文已经收到好几轮陌生棋友的自动匹配申请了,但黎德文没瘾,不予理会,转而拨通了棋友彭粮仓的电话:“赶紧的,上来,我俩杀一盘。”
“我正在填绩效考评表。”
黎德文瞄了一下电脑屏幕:“我不管,给你5分钟,我在‘棋城之围’5棋室等你。”
没一会,昵称叫“彭四能”的彭粮仓就上线了,按下“ys”键后,进入棋室,棋盘同步展现。
黎德文一看“彭四能”的对局数,好家伙!已经100多盘了,真是了不得的快手棋痴。
黎德文心想今天又免不了一顿猛淬乱砍。
上次黎德文还特意揶揄彭粮仓:“据了解,‘棋城之围’将为你这样超级活跃的棋手进行私人订制,只要你一开局,站就会自动播放冲锋号——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谁怕谁”
“yyy”下的也是文人棋,和自己棋风差不多,黎德文下一盘就知道了棋的特点,只是不知道“yyy”是女的。
相比男的,女的会下棋的少,爱下棋的更少。
这会的袁澈不会搭理黎德文的对局邀请,因为袁澈感冒发烧了。不开窗户觉得闷,通风又畏冷,预订再送餐来的鹅肝摆在桌上一口未动,没胃口的袁澈有点想念鱼子酱了。
许是长年穿着时装,美丽‘冻’人,袁澈体质历来较弱。
到巴瑞后,感觉温差没什么变化似的,不像郡兴的早晚总是那么鲜明,袁澈便没有及时添加衣服。预料独自去医院挺麻烦,袁澈想扛一扛对付过去。
艾知悦隔那么远,告诉也是白搭。跟袁质谦倒是讲了,至少同在西半球。袁质谦临时问了一堆,向袁澈讲解看医生和住院注意事项,嘱咐先吃药,再多喝水,少吹风,睡足觉。
除了睡足觉之外,袁质谦所嘱咐的袁澈都做到了,但三天仍不见好,一身酸痛,病怏怏的。袁澈夜里睡不着,担心高烧晕头,怕要住院又得让爸爸从d国赶过来,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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