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已经记不清时间过去多久了，鬼影不断涌来，他只是不断地挥舞手中的钢管，将冲上来的鬼影重新归于寂灭，如此反复。
沈约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此时他竟格外平静，比任何时候都要从容安详。
这一刻他的思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他游走于回忆之海，他看见了过去的时候。
那时的他正坐在教室，下午的阳光将房间涂抹的昏黄，教室里挤满了人，但他们都静止不动，像是布景用的道具。
沈约恍惚了一下，他看着自己被阳光铺满的桌子，有些失神。
然后他怀着一种隐秘的情绪，闭上眼睛，扭头向身后的斜对角。
他期待的睁开眼，果然，他看见那个女孩正在对他笑着，好吧，虽然也不是只对着他，但沈约还是开心的笑了出来。
下一刻时间突然动了，教室里响起了喧嚣声，清风吹起了窗帘，沈约眼中的女孩含蓄的将头低下。
女孩低头时将书桌上的橡皮碰了下来，但本人却毫不知情。
“卫疏桐，你橡皮掉了。”沈约出声提醒。
女孩立刻弯下腰，低身捡起橡皮。
女孩修长的手指夹住了纯白的橡皮，她坐起身子，然后捋了捋散落的头发。
时光静好。
沈约不由的笑了。
沈约的头已经转向了身后，但又是一个恍惚，他重新看到了陈絮，以及陈絮身前的漫天鬼影。
他发现陈絮竟然还在向前缓缓地挪着，正杀出一条血路。
就这片刻间，沈约被扑面而来的鬼影摁倒在地，世界在他的眼中立刻倾倒，他的后背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但下一刻沈约身上的鬼影便消失了，因为陈絮已经帮他清理掉了那些障碍。
“你还好么？”陈絮半跪沈约的身旁，轻声问道。
“呼。”沈约喘着气，“好像不太好啊。”
确实，谁都能看得出沈约现在十分糟糕，他现在每一块肌肉都在痛，连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陈絮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她将沈约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将其背了起来。
“诶诶，你干什么。”沈约连忙挣扎。
“别动。”陈絮按住了乱动的沈约。
沈约记得自己人生中只有两次和女孩子离得这么近，第一次便是在昨天晚上，他抱住了那个蒙面的姑娘。而二次就是现在了，这次更刺激，他直接被女孩子背了起来。这两者位置明显不对啊，应该反过来的好吗！
好像自从接触到法则，他便撞到桃花运似的。
可这该死的挑花运，每次都伴随着生死危机啊。
沈约看着眼前的陈絮，他不由的想到了卫疏桐。
卫疏桐可以算是他高中时期的班花了，但陈絮比之还要漂亮三分。
这三分倒不全是因为相貌，更多是气质上的加分，那是窥道者的气质，自然有别常人。
“放我下来吧。”沈约叹了口气，心如止水。
“你走到这里，是我出的主意。”陈絮声音平静的说，“既然是我的问题，我自然要带你出去。”
“可是那样谁也出不去了。”沈约低声道。
“我们一定……要出去！”陈絮的语气斩钉截铁，坚如磐石。
她已经不再节约自己体内的元素，无数绿光幻化的枝条穿过鬼影的身体，鬼影瞬间灰飞烟灭。
一下子目光所及之处的鬼影竟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可沈约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清楚这样挥霍下去，元素是撑不了多久的，只要陈絮体内元素耗尽，他们都将被潮水般的鬼影吞没。
这已经是临死反扑，是……垂死挣扎！
不消片刻，走廊中的绿光渐渐暗淡了下来，已经有鬼影缓缓靠近。
但两人距离出口还有一段距离。
陈絮疲倦地叹了口气，她眼中的光芒也暗淡了下去。
这一截路仿佛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陈絮和沈约谁也没有筋斗云，所以都不可能跨越过去。
陈絮松开了抓着沈约胳膊的手，于是沈约站在了地上，他靠着墙。
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待鬼影逼近。
沈约睁眼看着前方，他眼中的通道黑暗无边，没有尽头，仿佛能将一切都吞没似的。
沈约闭上眼睛。
可就在他合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却发现密密麻麻的鬼影消失了，于是他连忙睁开眼，死死地盯着前方。
但鬼影真的是消失了。
“你发现了么？”陈絮的声音传来。
“我们撑过去了？”沈约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即将完蛋时得救，这种情节明显只会发生在三流电影里嘛。
“应该是。”陈絮打量着周围道。
沈约立刻舒缓了一口气，死里逃生的感觉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好，他现在真的是一动也动不了了。
但此时这片空间响起了一阵压的低沉的女声，“神不会给予世人绝望，漫漫长夜亦有希望蕴含。”
这声音在通道中回荡。
“这是怎么回事？”沈约小声问陈絮。
“你没有听见过这个声音么？”陈絮问。
“没有啊。”沈约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那是怎么回事，但我进入这里时，曾听见过这个声音。”陈絮沉声道，她一点也不觉得听见这个声音是什么好事。
“哦。”
“别说话，安静听。”陈絮轻声对沈约说。
就在这时，那声音又响了，“生的道路就摆在你们眼前。”
话音一落，通道的尽头便出现了一扇带着淡光的门。
那是……出口！
“你们中只有一个人能从那里出去，留下的、便只能在无尽的黑暗里沉沦。”那个声音深沉的说道。
沈约和陈絮看了看对方，很快又将目光移开。
“奋力拼搏吧，从这里走出的人，他的生带着神的旨意。”那个声音说完便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开口。
沈约望着那扇门。
他眼前原本鬼影密布的通道突然空旷了下来，一下子令他有些不适应。
“说不定是假的呢。”沈约小声说。
可陈絮没有立刻开口，她似乎在斟酌词句。
过了好久后陈絮才说话了，她用一种犹豫的、说不清意味的语气道，“那是真的。”
“啊。”沈约一下子不由的喊了出来。
“我看得出那扇门中的能量波动。”说完陈絮又沉默了。
沈约小心的抬头看了看陈絮，他发现陈絮也在看着他。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了好久。
“抱歉。”陈絮轻声说，“我必须要出去。”
“嗯。”沈约也不多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陈絮突然动了，她猛然抓起沈约的胳膊，将其甩到了远处。
沈约感觉到自己被抛飞，但他只能苦笑，没办法，实力差距太悬殊了，结算陈絮现在的状态不好，他与其动手也是鸡蛋碰石头。
鸡蛋是怎么也撞不坏石头的，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鸡蛋碎成一地。
沈约坠到了地面，却感觉摔的不是很重，看起来陈絮是控制过力道的。
“抱歉。”陈絮转过头，轻声又说了一遍。
沈约没有回应，他躺在空旷的走廊，马灯就倾倒在他的身边，光与影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交错着。
沈约静静地望着，望着眼前的女孩缓缓挪着步子，走向生的入口……
※※※
与此同时，另一处房间。
“好口才。”方夜为女孩鼓了声掌。
“你看好的人可是要输了。”女孩冷笑着道，“乌龟能跑得赢兔子么？”
“谁说跑不赢呢？”方夜平静的看着女孩。
“哦？”女孩用嘲讽的声音道。
方夜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乌龟想赢兔子，自然要有非常手段。”
※※※
通道里空荡荡的，陈絮已经走得颇远了，此时光线不足，沈约只能看得见一道模糊的背影。
那道背影走得很慢，好像脚步沉重。
沈约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他无事可做，因为他就要死了。
下一波鬼影前来之时，便是沈约的末日。
于是沈约漫无目的的想着，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刚才和陈絮吐过的槽。
那时他开玩笑说，他俩要被鬼影挤成馅饼了。
结果陈絮什么事都没有，但他沈约如今真的成馅子啦。不过饼不是鬼影，而是……孤独。
这样深邃而循环的通道就要只剩下一个人了，一个人的逃出生天，便意味着剩下的那个将承受双倍的孤独。
老实说，沈约觉得自己还是挺有幽默感的，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回想起刚才的吐槽，让自己笑一笑。
笑一笑？
沈约勉强的扯动了嘴唇。
虽然沈约看不见，但他知道自己此时一定笑的难看极了，说不定比哭还难看。
可还是要笑笑的对么？遇到糟心的事，笑总要比哭好受。
于是沈约牵强的扯动着嘴角，他将手背抚向了额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真是扯淡，栽的莫名其妙。沈约心想道。
挂在这里怕是永远了无音讯了吧，连个收尸的人估计都没有。也不知道方夜他跑出去了没有，早知道就预支工资了啊！
就在沈约胡思乱想之际，他突然听见了有人跌倒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喘息声。
沈约立刻强打精神坐起身子，他向远处望去，看见陈絮正侧倒在地面，痛苦的颤抖着，而她距离出口只剩一步之遥。
沈约立刻强撑着站起来，他一步步的靠近陈絮，站在她的身旁问道，“你……怎么了？”
陈絮的身体轻轻颤栗着，但语气还算控制的平静，她道，“你什么时候动手的？”
“嗯？”沈约立马愣住了。
“喂喂喂，不是我诶。”沈约连忙否认，“我哪有那本事啊。”
陈絮闭眼思索了好一会，她突然想起自己刚进入单元时，曾和沈约同行的那个男人握过手！
陈絮缓缓抬起了颤抖着的右手，她的手掌里正爆发出一股光之元素，那股元素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冲进了她的体内，与身体里的木元素相互消融。
一时片刻间她根本无法控制元素，自然也就无法运用规则了。
现在的她连坐起来都困难，又何况走出去。
“谨慎啊！守老规矩，是个行家。”陈絮自嘲的笑了笑，她扭头看向沈约，“好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
房间里，女孩面色如霜。
“这就是你的非常手段？”她冷冷的道。
“诶，都是以前的老规矩。”方夜悠悠地道，“从前的世道乱啊，大家见面都得留上一手，毕竟保不定谁就向你出手了呢？”
“我可看不出你已经这么老了。”女孩嘲讽道。
“我当然没活那么久，但我觉得这样挺有用的，不是么？”方夜笑着对女孩眨了眨眼睛，“像我们这样的人，不谨慎些，又怎么能活的久呢？”
女孩不置可否，她摇头叹了口气，“好算计。”
“怎么样。”方夜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是我赢了吧。”
女孩点了点头，正要认同，却突然愣住了，片刻后她勾起了嘴角。
“你的这一手并不致命吧？”女孩突然问道。
“当然啊，我之前又不认识她，总不可能对一个从未谋面的人下死手吧。”方夜有些莫名其妙，“我又不是杀人狂啊，喂！”
“那它也一定有时间限制，对吧。”女孩淡淡的道。
“对呀，我又不想要她的命。”方夜道。
方夜本打算先设法将沈约救出去，然后再考虑救出陈絮的事情。
毕竟沈约才级，在阵法中应该支撑不了多少时间，而a级的陈絮坚持的时间肯定要比沈约久上许多。
“那限制的时间是多长？”女孩已经面露笑容。
“嗯……，她想将那股光元素溶解，少说也得两三分钟。”方夜道，“这么久的时间都够那小子来回往返三次了。”
“那你听听好了。”女孩将手一挥，陈絮和沈约对话的声音便传到了方夜的耳朵。
方夜闻声变色，他哭笑不得的道，“靠，这个戏精！”
※※※
“你……还好吧。”沈约半跪在陈絮的身旁，他的眼前不远处便是散发着淡光的出口。
陈絮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就要死了。”
“啊，那该怎么办？”沈约顿时有点慌。
“不要碰那扇门，那是陷阱。”陈絮双眼微闭，低声说道。
“嗯嗯。”沈约六神无主的点了点头。
于是陈絮彻底将眼睛闭上了。
“还有什么办法么？”沈约有些慌张的问。
陈絮摇了摇头，她说，“我们聊聊天吧。”
“嗯嗯。”一种悲哀的情绪瞬间涌上沈约的心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于是他只是嗯了两声。
原来这个世间生离死别就是这样容易的事么？刚才就要活着出去的漂亮姑娘现在却要死了。
沈约第一次直面生命的流逝，他此时脑海一片混沌，一种扭曲的、无序的意识瞬间充斥他的大脑。
好在陈絮开口说话了，于是沈约立刻将脑海里的想法甩了出去，他才感到稍稍好了一些。
“有时真的很想见见爸爸妈妈啊。”陈絮低声，语气有些怅徨，“但他们已经去世快十年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直到后来慢慢才好了许多。”陈絮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我越思考，便越觉得他们的出事并非意外。应该是有人策划了这件事，而带头的，恐怕便是我那几位叔叔伯伯。”
“我的父亲是继承家主之位最有力的人选，我的生活从小自然便也算得上十分优越。”陈絮闭上眼睛回忆着，“我的父亲因为权利从而给予了我优渥的生活，但我也因为权利失去了父母。”
“这就是悲哀啊。”陈絮轻声道，“这世间的事情总是平等的。”
沈约现在又该说些什么呢？他该说你不要难过吗？这样那个女孩的悲伤就会少一些么？
沈约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跟何况现在陈絮就要死了。
于是沈约只能静静地坐着，他闭口不言。
“这些年来我好像一刻都没有放松过，我无时不在阅读、研究，以此来认识世间，提高对规则的感悟；我晚上也不曾好好休息过，每一晚都尽量的积累元素。”陈絮幽幽地说着。
“我一定要变得很好，很好很好，这样才能找到真正的凶手，并给予他们相应的惩戒。”陈絮缓缓地道“你懂么？所以我一定要出去，你能理解么？”
“理解。”沈约轻声的说，“嘿，那咱两可真是差不多的惨啊。”
陈絮睁开了眼，她那转动着灵光的眸子凝望着沈约。
“我是被领养的啦，就没见过父母。”沈约的声音越来越低，“还有个没见过面的妹妹，但现在也联系不上了。”
“唉。”沈约沉沉的叹了口气。
陈絮的身体颤了颤。
“诶，同命相连啊，不过我还能比你活的久一些。”沈约自顾自的说道，“可是这些时间该干些什么呢？思考人生？”
“我是谁？从那里来？要到那里去？”
沈约嘲弄的笑了笑。
陈絮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闲聊，她已经可以调动体内的元素了，这也意味着沈约将注定无法出去。
陈絮缓缓的坐起身子，她将头低下，她不敢直视沈约的眼神，“对不起。”
沈约看着陈絮并无大碍似的坐起来，下意识的说道，“诶，你没事哎，那是真太好了。”
“对，我没事了。”陈絮低着头，将颤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呃，怎么了？”沈约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我不想骗你。”陈絮低声说，“那个门是真的出口，而就在刚才，你其实有机会出去。”
沈约的笑容渐渐地僵在了脸上，随后他叹了口气。
“哦。”沈约没有说其他的话，对于刚才陈絮的欺骗，他竟出奇的没有愤怒。
陈絮本觉得沈约必定然怒不可释，实际上她觉得，要是沈约暴跳如雷，骂她两句她反而会好受一些。
但沈约再没有开口说些别的，他就静静地坐着，也不看陈絮。
“我必须要出去。”陈絮轻声呢喃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你知道的，我必须要出去……”
“你一定要撑住，我会找人来这里的。”她又说。
沈约还是不看她，他将低低垂下的头再低了一些，就算是点头了。
“你叫什么名字？”陈絮低声的问，声音好像带着啜泣。
“沈约。”沈约如实回答。
“好，沈约。”陈絮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还会再见的。”
“嗯。别再把我甩出去了，怪难受的。”沈约突然笑了，只是笑的好牵强。
他的这份幽默显然不适时机，气氛一丝也不曾放松下来。
陈絮再也不想在此地待下去了，她扭头便冲向出口。
在离开的那一瞬间，陈絮最后回望了一眼。
她看见沈约静静地坐在深幽的通道，他身侧不远处，马灯明晃晃的亮着，灯光斜斜的划过他的脸，像是带着半面妆。
※※※
“唉，我好像输了啊。”方夜无奈的抓了抓头发。
女孩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的望着他。
“我输了，愿赌服输。”方夜举起双手，好像是在投降。
“嗯。”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
“所以……”方夜说。
“所以你要走了么？”女孩打断了方夜的话，她轻轻的说。
“嗯。”方夜灿烂的笑了，“是啊。”
“你会死的。”女孩的声音突然重了几分，像是将情绪压在上面似的。
“那可说不定。”方夜依旧笑着，“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啦。”
“你跑吧。”女孩突然开口这么说。
方夜一直在笑着，但听到这句话时脸却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了。
“真是个好孩子啊。”方夜轻轻的说，“谢谢了，小姑娘，不过我还是要愿赌服输的呀。”
女孩的身体颤了颤。
“你不觉得应该送给我些什么么？就当……”她顿了顿，“饯别时的礼物。”
“你说我是公主呢？”女孩的声音像丛林中的萤火虫，时高时低，忽闪忽烁的，“难道连饯别时的礼物也没有么？”
“嗯，应该有。”方夜点头沉思，“可是我有什么呢？”
沉思片刻，方夜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他说，“那我送你句饯别诗。”
女孩静静地坐着，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方夜沉吟片刻，说，“我见你之时你未见我……”
“你别我之际我将别你。”女孩接道。
“接的真好。”方夜轻叹了一口气，“文采斐然啊，你这是提高我接下一句的难度呀。”
可方夜却流利的接上了下一句，“我曾有见你之缘，在未生从前。”
“你亦无别我之力，在死亡以后。”女孩随即轻声说。
“以后当个诗人吧。”方夜缓缓转过身，轻声地说，“我觉得你挺有天赋的。”
“这样也许能开心一些。”方夜像是自顾自的呢喃。
随后他推开了门，走向了通道中。
“再见啦，小姑娘。”方夜的声音远远的传到女孩的耳朵。
此时房间里静悄悄，女孩一个人安静的坐着。
她将头垂下，寂寞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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