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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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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114 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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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大王与王后携手同游花园。

    她匆匆赶去,不少人见了她都很诧异,毕竟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三个月,怎么能叫百官不惊?

    这些人都很热情的同她问候着,她有些不适应,但想来是因为爹爹重掌相印之故这些往日瞧不上她的人也见风使舵巴巴的跑来恭维了。

    霍衍见了她便问道:“祭天时你不在,我派人去找,却说你病了,还在宫里过了夜?”

    她喘着气道:“是,昨夜不知怎的晕倒了,好在碰到中郎将,便在校事府留宿。”

    父女两话才说了两句,司马恪也听到了人群后方的异动,便转过身来,正巧她也看到了他,便只能上前。

    “拜见公…陛下、王后娘娘。”

    司马恪道:“听闻将军病了,就别跪着了。”

    “谢陛下。”她说完,赶紧站了起来。

    但杵在二人面前,也不知是进是退。

    司马恪淡淡道:“怎么病了?”

    四个字没有多余的温度,仅像随口一问,而问者并不关注答案。

    “风寒,不打紧。”

    司马恪略微点头,重新牵过楚楚的手转过身去道:“你走时正是酷暑炎夏,回来是也不过七月流火。却不知去哪里受了这一身寒。”

    七七微怔,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这话。

    恰好楚楚开了口:“陛下,那边有桂花还开着,我们过去瞧瞧?”

    司马恪笑道:“好,依你。”

    御花园包含四园,每一园都对应四季有不同的景色,如今秋意渐浓,正是桂花于辞树之时,金黄漱漱而落,很有诗情画意。这时候去,还能抓住点桂花的尾巴。

    司马恪与楚楚引领着文武百官到了桂花园才停下观赏,这一停下,七七发现珥宁夫人也在列中,正有些不耐烦间,忽然瞧见了七七,她对她的厌恶好像也没有当初重了,七七对她行过礼后,她甚至还点了点头,这已经实属难得。

    众臣称赞着花园美景,一派祥和画面。

    桂花朵朵金黄,砸落在司马恪赤色朝服之上,竟是分外唯美,他伸出手接下一两朵递给楚楚,一低头间的温柔如还暖春水,柔情荡漾。楚楚则握着他的手,在他掌心轻嗅,末了说了句什么,两人相视而笑。

    他锋芒毕现的锐利,她包容万物的柔情,二人正是金童玉女般的匹配,佳偶天成般的合拍。就像分裂多年的名画,终于相遇,格外契合。

    珥宁见了这些却只翻了个白眼,走至人少处,独自捡了些桂花包裹在手帕里。

    司马恪拥住楚楚,两人低语两句。

    一只碧绿的蛇,扭曲着从树叶间探出半个身体,嘶嘶吐着红信子,蜿蜒伸到了楚楚的凤冠之上,楚楚惊叫了一声,司马恪立刻察觉了,说时迟那时快,一拂衣袖,将蛇打下树枝,不偏不倚正打在身后的七七身上,蛇被惯性打到七七脖子上,缠绕了一圈。

    冰凉的触感实在让七七炸毛,她一直很怕这些冰凉凉肉嘟嘟的软体动物,反应过来以后,腿都软了,一边尖叫一边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晁典:“晁典!晁典!”

    说完竟吓得往晁典背上一跳,晁典也是吓了一跳,倒不是被蛇,只好一把将七七扯下身来往臂弯里一夹,徒手捏住那约一米长,婴儿手臂粗的绿蛇,往地上一摔,抽出剑来斩成两段。

    七七还在惊叫,欲往后撤,奈何晁典臂弯太紧,一时没挣出去。

    她捂住脸,道:“你把它弄远点!弄远点!”

    晁典便安慰的捏捏她的肩头,嘴里念叨:“死了死了,没事了。”说罢以剑挑了那两截尸体,抛入远处的花丛之中。

    她自指缝里窥探,见那蛇不在眼前,才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头皮发麻,冷汗直留。

    有人发出笑声,她这才有些难堪……怎么说也是个将军,却被一条蛇吓得直往男人怀里钻,说出去,怎么不是一个大笑柄。

    司马恪轻笑一声,迎来七七怨恨的目光,他道:“没想到将军冲锋陷阵,洪水猛兽也不怕,却是怕一条蛇虫。”语气中当然有些嘲讽,她惊吓之余,没有回话。

    众人的兴致没有被这一插曲打断,仍在继续往前,七七心有余悸,只跟在晁典后面,时刻观望左右。深怕那蛇还有个兄弟姐妹什么的。

    司马恪:“这里怎么会有蛇虫,御花园的人都是怎么当值的。”

    崔诏点头哈腰:“是,老奴回头一定好好儿督促御花园整改。”

    转眼间,她外出归来已近半月,时间也到了认子仪式这一天。七七派人将后院的一间空置房间改成了祠堂,又打通了两道正门通往祠堂的石门。

    戚蔚的父母早逝,族谱也早已丢失,是以偌大的祠堂内,仅供奉了戚蔚一人的灵位,显得有些凄凉寂寞。

    霍家的族人和一些资历较深的戚家军,以及她的一些亲信,都受邀来此见证元帅府认子。

    在霍衍的主持下,整个仪式井然有序的进行了,在场的人却没有该有的高兴。

    姗姗在司马觐的怀中哭成泪人,司马觐也紧咬牙关,感觉在场的人都在嘲讽自己。

    霍家人对此都不是很认同。

    好在那孩子与七七也算有些血缘,戚家军中倒是没有人质疑。但众人因见了戚蔚灵位,不免都是一番伤怀。

    她从二娘手里接过司马襄,满怀歉意的看向霍姗,霍姗却抽泣着将脸埋进司马觐胸口,她想拉着姗姗的手说句抱歉,但却被司马觐以手肘挡开了。

    她为难的看向母亲和二娘,母亲投来安慰的眼神。

    她抱着司马恪在族中长老的见证下,展开了写有《戚氏族谱》字样的竹简。

    他的名字赫然排在卷首,尽管时隔许久,瞧见他的名字,她仍是忍不住心口一痛,不觉双眼含了泪,指尖轻轻拂过他的人物生平,每一字每一句,她都铭心刻骨,从他降生,到拜入霍衍门下,再到领军,到收徒,到官拜骠骑将军,到他娶平妻,再到他官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再到他为国牺牲。

    能装下山川湖海的双眼,却终究噙不住那两颗眼泪,吧嗒一声,落到竹简之上,晕了墨色。

    母亲咳了一声,走上前来,遮住众人看向她的目光,扯着她的衣袖道:“大喜的日子,别掉眼泪,先给孩子更名吧!”

    二娘和霍姗的意思,是改姓不换名。但她觉得,一提及襄字总让人觉得别扭,再者说,司马觐已是危墙将倾,他还能去襄助谁呢?

    她咬住唇,收了眼泪,一手执起笔,轻声道:“为响应陛下改制,我就为这个孩子取个二字之名吧。从今天起。”她低头一顾怀中熟睡的婴儿,一边写下,一边说:“你叫戚怀师。”

    她将怀师紧紧抱在怀中,好像紧抱着她最后一点念想。

    师父,我的念想,终于有处寄托了。

    我会尽力培养他成人,教育他成才,我会将我的所学倾囊相授,有一天,他会替我撑起元帅府,撑起戚家军,那时,我恐怕已经人老珠黄面目全非,希望黄泉相见时,您还能认出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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