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一动不动的在广场坐了一天一夜,两天二夜,三天三夜……师弟们以为是幻梦之术的精髓,纷纷去练功场陪师傅打坐睡觉。
我觉得不必去凑这个热闹,便去找在打坐睡觉的师弟们解闷,顺便看看余颜,证明他说的是废话,师傅真的是个好人。
余颜正啃着馒头,看见躲在门角的我,没吭声,接着啃他的馒头。
二师弟瞪我一眼。
二十四师弟道,“吃快些,一会还得去打坐呢。”
十一师弟瞧见我,“大师姐。”
我一个踉跄,匆忙逃走。
因着前三日百思不得其解余颜所为,难以入眠。
第四日,我正睡得香,口水从嘴角流下来,师傅窥探了我的梦境,是在没有形象的啃鸡大腿。
师傅来到我的梦中,给我幻化出一眼看不到头的美味鸡大腿,我泡在鸡大腿中陶醉的吃着。
看见师傅,我将啃一半的鸡大腿送给师傅,“师傅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待我这般好,是不是因为她?在师傅的心中永远也解不开的心结。”
“良良。”师傅的吻落在我的额头,“你就是我的心结,我全心在你,你可明白?”
“那师傅为什么不愿意看看外面的世界,偏要躲在良故羽。”
师傅在我的梦中,我的意识却格外清晰。
师傅蹲下身,接过我啃了一半的鸡腿,抚摸着我的脸颊,“因为……怕。”
“师傅怕什么呢,以师傅的修为该位列仙班,不是在此虚度光阴。”
“你是在哭?”师傅替我擦干泪水,“在这里我很开心,满足,这里有我想要的全部。”
“什么是师傅的全部?”
师傅将我拥入怀中,抚摸着我的头发,他的额头在我的额头摩擦,格外的宠溺,“你。”
“师傅在骗人。”
“师傅从未骗过你,师傅从来想要的不过一个你,从来害怕的不过一个你,偏偏你从来不让我安心。”
“师傅从来拿我当做大师姐,因为大师姐我也是大师姐,是不是?”
“你是这样想的?大师姐成亲后,原本我也恨,可是师姐全心在他,我便闭关了很久很久,出关时大师姐生了大病,我以为我很想她,会拿命救她,只是万年过去了,我没有想象中那般想她,她弃我如草芥,我又何必不舍。”
“师傅不必自欺欺人,喜欢她不是你的错。”
师傅将怀中的我搂的更紧,“胡思乱想,我拿半条命救了你,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弃我,良良,能这样与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踏实,你是只属于我一个的良良。”
和师傅认识一千多年,从来知晓师傅待我好,却从来没有这般真实的感触过师傅。
说实在的,如和煦的春光。
……
醒来后还沉浸在师傅的温柔乡,久久不能回神。
“师傅……”师傅坐在床头看着我笑。
“做梦了?”
“你……先出去会。”回想起梦中的情景,不由得羞红了脸。“好些日子没见想来看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瘦了胖了,有没有睡不好觉,有没有不听师傅的话,去做师傅不允许你做的事情。快些起来,陪我出去逛逛,给我拎些东西。”
师傅瞧着床上裹着被子不动的人,“快些起来,跟为师出去一趟。”
“师傅先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师傅嘴角一动,顺着被子看上我通红的脸,转过身去,“快些,我转过去,不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放在床头的衣服。
自从上回余颜一袭清水之衣很不错,我就发现衣柜里的衣服上绣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飞禽走兽江河湖海。
有绿意盎然春,有骄阳似火夏,有硕果累累万物金黄秋,有万物飘零银装素裹冬。
也有憨态可掬可爱物,有剽悍强壮物,有摇尾乞怜可耻物,竟然还有毫无生气死翘翘物。
更有奔腾不息蜿蜒曲折长流水,有如明镜波澜不惊一坛清池,有一泻千里倒挂如布一处瀑水,有惊涛拍岸海鸥相衬……
大自然是神奇的,赋予众生相,衣柜嫣然成了某个画家包揽风月练笔之处,练笔之人似乎对自己的杰作甚是满意,绣栩栩如生不重样。
我很是不喜欢其中几件衣服,衣服看着忒像余颜的仿版,仿就仿,还特别大胆,余颜清水之衣为清水色,配着不炫耀的波涛很好看,我手上拿的衣服有余颜清水之衣的神韵,却是个大红色,群角袖口自作主张加了一条一条的白色,真真的神丑。
我选了一身黑。
“看什么?走了。”转过身的师傅上下打量一番,“穿着还不错,黑色的衣服以后多穿穿,不要总是穿的很花哨。”
“可是我不太喜欢黑色的,黑色的衣衫只有师傅穿着好看,我穿花的甚好。”
师傅眼角上扬,“你是不喜欢黑衣,还是不喜欢师傅?”
师傅问的很平淡,不仔细去听根本听不出来任何东西,师傅盯着我,似乎是要得到否定的答案,我装作没仔细去听师傅问的话,不会去回答,默默的从师傅的身边穿过,“走吧师傅,我给师傅拎些什么呢?
师傅带了一些吃的,一些喝点,一块很大的布,一把大伞,掂量掂量也不是很重,靠师傅一个人的力量绝对是绰绰有余的,师傅叫上我实在是多此一举。
吃的东西是仁仁做的糕点,以前仁仁也做过,只是没有今天的花样款式多,今天莫名其妙的多了好多动物形状的,比如鸡鸭鹅
喝的是师傅亲自晒的橙子皮泡水,晒橙子皮是师傅的一大特色,师傅晒出来的橙子皮色泽鲜艳,形状好看,用开水泡上色泽清透,喝起来淡淡的清香,很是不错。
师傅将布扔过去给我,自己扛着大伞,带着大包小包。一边走一边嘀咕着,“走快些,走快些。”
我跑步追上师傅,师傅亦是跑步走,才追上的又被师傅跑远了,师傅还时不时嘚瑟的回头看看,催催我要走快点,我很是累趴的追师傅。
好不容易师傅找了一块相对偏僻,并且比较满意的地方歇脚,我累趴无精打采的铺上布,由于没多大劲布铺的乱七八糟邹巴巴,师傅扫一眼,撑起伞,将邹巴巴的布四周拽了拽,瞧着我一堆肉瘫倒在布上没过问,将食物往布上一扔,脱掉鞋子坐上去。
师傅坐得很随意,蜷着双腿,拿着一个小鸭子形状的面食分成两半,一半放回原处,一半塞在嘴里。
我看着师傅优雅的吃相,这小鸭子肯定好吃,摸过来一口吃掉,跟仁仁平时做的味道差的很多,这个仁仁,青春期荷尔蒙泛滥做食物的功能有所下降。
师傅吃得或许好吃点,我偷偷的将师傅剩下的一半摸过来,一口吃掉,于是得出来一个结论,食物的美味不在于好不好吃,在于吃它的人在吃它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心理状态。
显然师傅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是不错的。
“鞋子脱了,过来坐吧。”师傅指着靠近他屁股的一小块地方。
“唔,这样不好吧……”我喘着粗气。
“师傅允许你坐,过来坐。”
师傅往我这边移了移,冲了一杯橙子皮水递过来,“你爱喝的,以前师傅控制着不给你喝,现在你可以随时取。”
“那个师傅,我现在不喜欢喝橙子皮了,还会去拿点,是怕你辛辛苦苦亲自晒出来的橙子皮浪费掉,虽然还喝,但是每次都是强忍着喝下去的。”
师傅一惊,“我以为依着你的性子喜欢什么东西会是一辈子的。”端着装橙子皮水的手悬在半空很是尴尬,“你这是在拒绝师傅。”
“唔,没有,我只是想跟师傅说真话,有些东西要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说喜欢都是逼不得已的,人都是会变得,不可能喜欢一辈子。”
自从知道橙子皮是师傅亲自晒的,大下雨天还在抢收橙子皮,便很少喝。
师傅忽然站起身,将杯子往面前这么潇洒的一扔,双手放在身后,“你跟余颜都可以好好的聊天,为什么偏偏不能和我好好说话,我以为你是想和我好的。”临走时看我一眼,“将东西收拾好,自己回去。”
然后师傅不见了,吃的东西丝毫未动。
我一个人吃这些东西觉得无聊,阴风阵阵的吹。师傅什么人格,自己要出来玩,没说几句,又撂挑子。
仁仁来收拾“残局”,带着异样的口气道,“师傅从没有来过厨房,从没有那么认真的亲手做过东西,为了做出味道还行的糕点师傅重复做了数百次,而你一口没吃就让师傅这么多次的努力白废掉。还那样的让师傅不高兴。”
一来师傅可以不吃东西,二来师傅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变化
“我是实话实说,他是师傅他要做什么我哪里管得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跟师傅是不欢而散的?”
“要是你不是跟师傅不欢而散,师傅会将糕点全部吃完才回来的,那得要一天甚至更久。”
“刚好饿了,多吃点,你也吃点。”
“你总是这么没心没肺,很多时候你和她真的很像。”
师傅做的糕点跟仁仁做的不只外表有差距,而且味道有很大差距,师傅做的格外的不香,格外的不美味,我却一口气吃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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