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兽身高足有五丈,起身犹如遮天蔽日,妖力强劲,一下就顶破了仙障,向岸边慢慢走来。
凡人们吓得四处逃窜,姜今歌正想飞身下楼,却见一道赤红色光芒从眼前飞掠而过,向那怪兽的一个头颅飞去。
此红光正是洪荷则的神兵,长矛惊鸿。洪荷则随着惊鸿一跃而起,犹如一道红色闪电,也向那妖兽飞去。
此时,身旁的金由检也瞬间化出了自己的神兵,他手持一柄斧钺,裁决,只看了姜今歌一眼,微微颔首,便也飞身赶去支援。
姜今歌也等不了了,刚要跃起,只感觉一只手压在了自己肩膀上,他回头一看,阎柜比一手执着青光闪耀的长剑焕然,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性地笑了笑,道:“你无兵刃,立于此处,不要乱动。”
说罢,他回首看向前方,表情严肃,目光冷然,微一合眼,飞身而起。
只剩高夜寒了,她听到阎柜比说“你无兵刃”这句话后,毫不掩饰地鄙视了姜今歌一眼,便持着两柄名为长安的黑紫色双锏加入了战局。
看着面前打成一片的赤青金紫各色神光以及山一样大的妖兽,姜今歌的心里很是郁闷。不错,他是没有兵刃,那不还是家里怕他拿出去闯祸,打算等他再大一些再给他嘛,虽然会不会用那是另一回事。不过不服归不服,对于姜今歌这样一个神力满分,修为五十,经验零蛋,三科平均不及格的学渣来说,像阎柜比这样三科平均九十分的学霸让他站着别动,那他还是站着不动比较好,听人劝吃饱饭。
他就干看着,发现前方虽然打得火热,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然而妖兽好像并没有受什么伤,还是以一个稳定的速度爬上岸来,并很淡定的在岸边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下一步去哪儿。
不是皮太厚,就是肉太瘦,姜今歌心想。
片刻后,妖兽的一个头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慢慢伸向了地面上的某一个地方。
姜今歌一看,不好,是刚刚在街上玩耍的两个童!
那两个童似乎已经被吓懵了,茫茫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凭妖兽的大嘴朝他们张开着伸去,连哭都没有哭一声。
此时那四人正与怪兽的另一个头缠斗寻找弱点,并没有发现下方的异样,眼看童即将成为妖兽的点心,姜今歌决计是站不住了,立即飞身下楼,奔到那两个童旁边,一把揽过他们就往旁边滚去,堪堪避过了那掠夺性的一口。
眼看到口的美味没了,这个举动终于成功地激怒了妖兽,它大吼一声,张开血喷大口就朝姜今歌咬来。
姜今歌将两个童护于身后,避无可避,只得迎头应战,他瞬间运足神力于右掌之上,趁着妖兽的头伸来之时,一跃而起,一掌猛拍于妖兽的天灵盖上。
空气中传来十分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姜今歌的双手剧痛无比,不过他被自己的神力反伤惯了,一时间倒也搞不清到底是谁的骨头碎了,脑子里居然还忙里偷闲地想了一下,如果自己的掌骨真的裂了,那是不是明天可以不用上课了??直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天空中传来,才回过神来。
这声怒吼只叫人肝胆俱碎,姜今歌见妖兽因为剧痛疯狂地甩着脑袋,最后又是一声大吼,然后朝自己这边咬来。
他手疼得厉害,一时之间也难以再拍出像方才那样一掌。就在这危急关头,突然一道青光从眼前落下,瞬间把自己同那两个童包围了起来。
姜今歌抬头一看,一把青色的油纸伞在空中慢慢地旋转,四处落下的青绿色神光犹如屏障,阻隔了外界的一切,连声音都很难传进来。
这正是阎柜比的神法,纸伞复苏。
氏族子弟,凡有实力的,一般都会有两件武器。一件兵器,用来进攻,一件法器,用来防守,修为好些的人,可以兵法同用,一动一静,一攻一守,严密配合,天衣无缝。然而维持法器会比使用兵器消耗多得多的神力,一般人根本难以承受,所以若是有人能够兵法同用,并收放自如,那必定是神力修为极高的大神。
而阎柜比的纸伞复苏,是一件尤其厉害神法,可大可,范围无限。只要阎柜比还有神力可以维持,便可保护纸伞范围内的所有人免受伤害。
几乎在青光落下的同时,怪兽的大口也撞上了那道屏障,刹那间被弹出了好几丈远。
此刻,另一道白光也照了下来,直照的四周一片暴盲般的惨白,妖兽在黑漆漆的湖底呆久了,哪受得了这样的强光,瞬间闭眼乱摇,怒吼不止。
这是金由检的法器,明镜千阅。
千阅镜照出的同时,阎柜比飞起一跃,瞬间到了姜今歌面前的这颗妖兽头上,执焕然猛得向下一刺,竟然直接让他把那妖兽的头颅刺了个通透!
妖兽吃不住痛,一下抬起头来,胡乱甩去,阎柜比死死拽着长剑往下划去,一下便把那妖兽的头颅劈成了两半。
与此同时,一条长链飞出,牢牢捆住了妖兽的另一颗头颅,另一张大从天而降,住了妖兽的整个身体,将它按趴在了地上。
高夜寒和洪荷则竟然也祭出了法器,铁锁太平和渔山河。
四兵四法同出,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得给打得翻不了身,金由检大斧一挥,直接斩下了妖兽的另一颗头颅。
眼看胜负已分,姜今歌吹了吹双掌,又抖了一抖,回首将两个童一左一右地抱了起来,笑眯眯地道:“好看吗?”
两个童抽着鼻涕,喃喃说不出话。
姜今歌便自问自答道:“好看的,多好看,哥哥姐姐们演戏呢,白给你们看,不要钱。”
童明显不能接受这样的忽悠,纷纷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姜今歌,姜今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继续笑道,“这戏啊,就叫勇者斗恶龙,你们没看过吗?真的没看过?那你们爸爸妈妈肯定看过,不信你们回去问问他们,对了,你们家在哪儿啊?哥哥送你们回家,顺路给你们买糖葫芦吃好不好呀?”
这时,眼前的绿光消失,姜今歌抬头,就见前方的阎柜比一手撑伞,一手执剑,一身青衫,遥遥望向这边,分外好看,不由地又逗那两个童道,“你们看前面那哥哥,帅不帅?潇不潇洒?”
这个问题好回答,童纷纷点头,“嗯。好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跟你们说,他那个衣服假的呀,唱戏穿的,还有那个伞,那个剑,都是道具,不信你们去问问他。”
阎柜比一脸黑线,收了伞走过来,问道,“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姜今歌夸张地炸着双手,抖索抖索,呲牙咧嘴道,“手疼,疼死了,我手断了。”
阎柜比一脸“我让你站着别动你非要动得了你活该”的表情,接着要去看他的手,姜今歌却一闪身,把坐在他左手上的童往对方面前一怼,努了努嘴,示意他帮忙抱一个。
阎柜比看着很是无语,不过还是顺着姜今歌的意思抱起了那个童,安慰地拍了拍。
这时,另外三人也收了神器,走了过来。阎柜比道:“此处不应有如此凶兽。”
金由检掸了掸衣服,又正了正冠冕,淡声赞同道:“不错,以此湖面积,确实不能孕育出如此大凶之兽,我认为,恐怕是此兽方才吸收了荷则妹妹的神力,才突然涨大,并发了凶性。不过事实与否,还得再请人来调查才知。”
他说着,顺势看了洪荷则一眼,只见洪荷则抿了抿嘴,一副恼怒的样子,随后一跺脚,跑了。
金由检吃了一惊,赶紧向阎柜比喊道:“你还不赶快去追,她跑走了。”
阎柜比看着洪荷则跑远的方向,略有所思,听闻看了金由检一眼,见后者神色微变,叹了口气,放下童,起身追去。
姜今歌牵起童的手,看着他二人离开的方向,愈发茫然了。
金由检见状,先是瞥了一旁的高夜寒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见高夜寒微微点头,这才佯装咳嗽了一声,顺势握拳置于唇边,凑到姜今歌身边道:“今歌勿要见怪,只是柜比同荷则已有婚约,未婚夫妇,在外人面前,难免失礼些。”
“婚婚约?!”姜今歌彻底惊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柜比兄他完全没有跟我说啊。”
“才半年而已,许是柜比还未来得及同你知会。”金由俭看着姜今歌,微微笑道,“想他二人,在我四族之中,也算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说来也不怕今歌见笑,还是我们的荷则妹妹,先对柜比一见倾心呢。”
从金由俭的八卦里,姜今歌总算是了解了一些情况,简而言之,就是年后不久,洪荷则刚出任这一年度的夏神,他们三人带她外出考察民情,了解工作流程时,也遇到了妖兽。
当时情况和今天差不多,阎柜比仗剑执伞,青衣如画,风华绝代,从妖兽口中救下了初来乍到没有经验的洪荷则,于是后者一见倾心,回族中后,就请父亲上门拜访句芒氏,商量婚事。
这两族本就门当户对,加之二人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两族长商议了一下,觉得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就这么把这件婚事敲定下来了,只等年后洪荷则满了十八岁,便举行婚礼。
姜今歌还,不太懂得这里面的道理,虽然隐隐觉得这事是不是有那么一点草率,不过看阎柜比的样子,好像也没有特别的反对,便点头道,“确实是天作之合,一段良缘。等再见到柜比兄,一定要好好恭喜他。”
金由俭略略有些惊讶,不过马上平静下来,笑道,“如此最好,还望今歌不要因为柜比隐瞒而生气,万不要与他生分了才好。”
姜今歌看了看金由俭,总感觉这人说话话里有话,含义颇深,恨不得直接一脚踹上去,“你有什么话能不能直说,都是大老爷们,墨迹什么?!”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只看着他笑道,“这点事,不会。”
金由俭笑着点头,转向高夜寒:“夜寒,此处如何处置?”
高夜寒的话风就言简意赅多了,“我来设障,你去求援。”说罢便一阵风似的飞到妖兽那边去了。
金由俭道:“现下只能先去幽篁里求助了,今歌可与我同行?”
姜今歌看了看手上的孩子,默默摇了摇头,道:“金兄先行,我得把孩子送回去。”
金由俭颔首,略施一礼,召来坐骑伯鲲兽,往幽篁里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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