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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梦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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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弱竹虽细却可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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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鎏木子走后,书斋便多了许多虚敬之礼,见师礼比起往常繁杂许多,如此虽比以往拘束,但学生亦规矩许多。

    林家两个姐妹除了往常学夫子所教学识,还要学习袁懿昕所教的基本礼数及大家闺秀的各种礼节。

    本来袁懿昕不肯教这些,但在鎏夫子的软磨硬泡下,最后她才勉强答应了。

    好在林家姐妹还算听话,而且没了鎏木子在,有两个丫头陪着也不会那么无趣。就是林夕絮平日在家闲散惯了,没那么自觉。但是林夕竹学起来特别用心,深得袁懿昕喜欢。

    课后,林夕絮便回屋休息去了,每天辰初便起,这对刚过髫年的她来说可是辛苦之事,所以每日课间都是昏昏欲睡的模样,完全听不进。

    期间林家祖母倒是来过两三次,但都没留宿,见过林家孩子们便又启程回去了。

    今日,林夕竹留在鎏夫子给她们另立的书斋中抄写墨本,恰巧被路过的袁懿昕看到了,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竹儿”,袁懿昕近前开声说道。

    本来专心抄写墨本,一听袁懿昕叫,林夕竹急忙想起身行礼,手忙脚乱中竟将砚台打翻泼了一身。

    林夕竹也顾不得这么些了,慌忙先给袁懿昕行了繁礼。

    袁懿昕看她这般模样竟有些觉得好笑,叫来家中下人将打翻的砚台和墨汁收拾好,才带着林夕竹去了她屋里。

    “正好我屋里有适合你穿的衣服,你且在这等我一会”,袁懿昕将林夕竹带进屋里对她说道。

    没一会袁懿昕便拿出了一件浅绿色衣裳,一看便是绸子面的,不像是普通人家中的衣服。

    “这衣裳本是我家木芯的,只可惜她没能穿上”,袁懿昕说到这有些哀伤。

    “谢谢鎏家娘子,竹儿回去换便是,不能脏了木芯姐姐的衣服”,林夕竹拒绝到。

    “没事,反正如今她人在京都外祖母身边,这衣裳她穿也不合身了,扔了怪可惜。不过你也放心,这衣裳她定是没有穿过的,不然我也不会给你拿”,袁懿昕怕林夕竹有忌讳什么的便对她说道。

    “鎏家娘子不必如此说,我只是觉得无功不受禄,收下您的这衣裳被祖母知道定会责骂,本来到此就给鎏家娘子造成很大困扰了,若是还收了您的礼,岂不是更加不懂事了”,林夕竹再次拒绝说道。

    “要不这样,刚好今日我有个针线活要做,你在一旁帮我整理丝线,如此一来就不算无功受礼了”,袁懿昕不让林夕竹再多言,拉着她去换了衣裳。

    换上这件浅绿色衣裳,林夕竹竟有些如竹中仙灵般,林夕竹觉得这衣裳与鎏木子所送的弱竹簪子很配,竟拿出竹簪子学大人往头上插。

    “这衣服配上这簪子倒是很配,你可是好福气,我这做母亲的都没收到过木子送的礼件,你可是独一份啊”,袁懿昕边帮林夕竹整理换上的衣裳,边羡慕说道。

    “鎏家娘子若是喜欢,竹儿便将此转赠您”,林夕竹说着便要取簪子,但被袁懿昕阻了。

    “木子与常孩不同,他送你此物可不是常礼,是想告知你,应当如这弱竹簪子一般,虽不起眼却可长青,你且收好,也别负了他的期待”,袁懿昕看林夕竹如此有心,竟随身携带鎏木子那日送她的物件,对林夕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她帮林夕竹把头发盘起,用竹簪绾住。

    “今日这个只当玩耍,未到及笄之龄是不许这般的”,袁懿昕提醒到。

    “竹儿定当谨记”,林夕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心说道。

    自此后,袁懿昕便经常叫林夕竹到屋中给她整理丝线。说是整理丝线,其实袁懿昕就是变着花样教她针线绣活。

    经常针绣起了首便借口有事让林夕竹帮忙绣着,林夕竹从学物都是过目不忘,加上又整日耳濡目染的,也懂了个七八分,便也答应了。

    但毕竟还不及髫年,气力不足导致绣针不整,好在每次袁懿昕出去没一盏茶功夫便会折回,然后在她身边细心教授她。

    除了教林夕竹针绣,袁懿昕还经常叫她到厨房帮忙,授她厨艺。

    “女子若是有一手好厨艺,他日择夫便有一半胜算可以成功系住夫家不暮四朝三”,袁懿昕便切菜便说道。

    “那另一半胜算是什么呢?”林夕竹好奇问道。

    “另一半自是择夫的眼光,若是眼光不佳,择了个粉面油头的,那即使你再贤淑亦守不住其常伴身旁”,袁懿昕停下切刀说道。

    林夕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袁懿昕笑了一声,自语说了句,我跟你这娃儿说这许多干嘛。

    在袁懿昕的身边,林夕竹找回了一丝母爱的温暖,慢慢的她对袁懿昕也多了些许依赖,有事无事便要往袁懿昕屋跑,这让林夕絮有些不乐意,骂她不知廉耻,每日缠着袁懿昕。

    “都说野孩子没有家教,我娘说的没错,把你留在林家都丢林家的脸”,林夕竹今日从袁懿昕的屋回到花满斋,便被从屋中出来的林夕絮一顿泼骂。

    林夕竹也不还嘴,低头在一旁流着眼泪。一旁的侍女一个个就像没听到一般也不劝说让林夕絮别言语辱骂妹妹,只有常伴身旁的侍女站在她身边安慰她。

    “就知道哭,别以为装软弱就可以,以后要是我找不到你,我就不让你吃饭”,林夕絮说完转身回了屋。

    “姐,那些个嬷嬷跟夕絮姐说你每天卖乖找鎏家娘子偷学本事,怕是日后祖母来知道她学的不如你好会被责骂,夕絮姐才这般辱骂你”,叫萍儿的侍女说道。

    自此后,除了平时上课,课后林夕竹便没有再去找过袁懿昕,有时袁懿昕叫她过去帮忙她也是沉默不语,做完便回来。袁懿昕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只顾摇头也不说,久了袁懿昕也就慢慢不叫她去屋里帮忙了。

    今日放学后,林夕竹带着萍儿偷偷来到了桃月亭,她终于看到了鎏木子跟她说的弱竹。

    细长的竹节被繁茂的叶片封盖住,完全看不到竹节,林夕竹将手划了几道口子,才好不容易将叶片清理开。

    她拿来刀砍下了一根弱竹,才带着萍儿回去。

    萍儿问她砍这弱竹做什么?她说想留根在身边。

    就如鎏木子所说,弱竹虽细却可长青,不能因为别人的看不起、看不上、嘲弄而自卑自弃,应当像弱竹一般活得繁茂潇洒才是。

    但她也牢记母亲临别时说的话,尽量让自己身低言微,只有做个明白的傻子才更容易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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