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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女爵:棋盘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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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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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面前用词文雅雍华的对话、觥筹交错的场面,优美舒缓的音乐,以及形形色色身着华服的人们在我眼中构成了一副色彩过于斑斓的图像,不由有些炫目。

    是呢,这就是我在这三年以来终于有所习惯的,过去的岁月中从不曾见过的景象。

    可谁又能知道在哪张华美的外表下会藏着一颗龌龊丑陋的心,或是哪些绚丽的装饰背后暗藏着污垢与灰尘?

    更罔论此时此刻众多贵妇姐身上迥然不同的香水味混在一起对我的嗅觉造成了重量级的生化攻击,让我有种想要当场晕倒的感觉。

    再这样下去,不得鼻炎才怪呢。我吸吸鼻子,暗下决心以后这种宴会类的活动一定要尽量少办,最好不办。

    不过当下,不管再怎么抱怨,米艾卡里斯家的招待水准,一定要让他们切身实地的感觉到才行。

    勉强维持着规范式的笑容应付完上前来打招呼的一众夫人和姐,我强忍着想要揉揉酸痛的肩膀放松一下的冲动,对已经在一旁充当了许久背景板的埃斯库尔低声道:

    “喂,这个环节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哦呀,艾登家的姐,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还没等埃斯库尔回答,一个浑厚洪亮的声音就先本人强硬地传到了我耳中,

    “这真是、请原谅我先前的失礼,贵安,佐尔谢伯父大人。”

    望着面前这个高大魁梧得我不得不抬头仰视的中年男人,我本能地扬起了礼仪式的笑容,上前一步向他行了一个屈膝礼。

    “哦?”

    卢卡斯佐尔谢不由惊讶地扬了扬眉,他没想过这个才回来没几年的旧友的遗孤会认得自己,毕竟自己也是前不久才从国外赴任回来,本来只是想趁这个机会跟面前的这个姑娘认识一下,这样方便自己以后可以多帮扶她一点。

    也算是了了旧友的心愿。

    只是没想到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丫头竟然这么果断地就认出了自己,这让性格耿直的卢卡斯感到很好奇,于是直接问道:

    “你怎么认识我的?艾登的女儿应该从出生起还没见过我才对。”

    呃,当然是因为您这独特的相貌衣品还有埃斯库尔对所有来宾的事先调查啊。我默默在心底吐槽。

    原因无他,父亲的这位世友明明身为贵族,却偏偏钟爱冒险与旅行,常年到头“流亡”在海外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那一脸永远都刮不干净的络腮胡基本上已经成了他的独特标志。

    更罔论这位伯父还有一个异于常人的衣品(尽管据说本人坚称那是时尚来着),那深玫瑰色的西服紧紧裹在他黝黑魁梧的身躯上真得违和到让人无论怎么对自己的视线宽容都欣赏不来。

    不过这样的话当然不能当着本人说出口,于是我忙摆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文雅矜持的笑容;

    “这个嘛,先前巴尔德里克舅舅有跟我讲过关于您的事迹,他说您是父亲大人的挚交好友,还是一位很有建树的冒险家。”

    这倒不是说谎,我舅舅生前确实是与我提过眼前的这位大叔,不过他的原话是‘那个野人根本就不懂得血缘与体统的重要性,一天到晚就知道自降身价地去跟那些土著上山下海地乱跑,真是白白浪费了那世袭的古老爵位,真是搞不懂妹夫是怎么跟那种人做朋友的’就是了。

    “哦——那个老子偶尔也会讲几句不错的话出来嘛。”

    佐尔谢子爵摸着下巴满意地笑了,显然对我刚才说的那番话很是受用。

    对于这个美丽的误解,我只能以沉默微笑以对。

    毕竟有时候误会比真相要美好很多。

    “哦,对了,偏题了啊。”

    佐尔谢子爵挠了挠头,突然伸出大掌在我的头上一顿乱揉:

    “说起来还没来得及吊唁你舅舅呢,虽然为你父母的事情感到遗憾,原以为巴尔德里克家的那个子能关照你,没想到他这么倒霉死在了传染病里……不过没关系,‘以后有困难的时候不要客气,记得来找我’,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个的。”

    “毕竟、这个家族的主人可没有那么好当啊。”

    丢下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那个像猩猩一样的大叔就头也不回地挥着手走了,然后马上就挤进了另一个对话中,隔着老远都还能听到他粗犷豪放的笑声。

    留下我在原地顶着一头被揉的乱糟糟的头发在原地无语凝噎。

    “呵呵,真是位性格爽朗的贵族老爷呢。”

    埃斯库尔好像也难得被这样奇葩的人惊到了,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他的这句话中透着几分勉强。

    “真是、头发都被弄乱了。”

    在这个圈子里呆了几年,见惯了说着各种套话拐弯抹角话里有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又矜持又傲慢的大人们,我也对像佐尔谢子爵这种一点贵族气概都没有的人难以适应。

    不过这也算是他的优点吧。

    只是眼下我就不得不为自己发愁了,就算是再厌烦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晚宴,下个环节就是我最发愁的娱兴节目了,当众穿着五公分的高跟鞋和一个甚至是好几个人跳舞什么的,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我突然听到一句大声的“心”,随后就感到身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由于穿着不合脚的鞋子很难保持平衡,我不可抑制地往后倒去。

    “姐!”

    等到失去平衡的身体再度稳定下来的时候,我首先看到的是埃斯库尔的脸,其次就是这次“撞车”事故的始作俑者——一个满脸雀斑的平民男孩。

    看样子大概之前那鬼拿着果汁乱跑的时候不心被什么给绊倒了,然后在倒下的过程中又撞到了我,于是埃斯库尔为了救场,不得不同时完成三件事:保护我不摔倒,扶起男孩和抢救被摔在半空中的高脚杯以防弄脏地毯。

    然后我注意到我们三人此时此刻究竟维持着一种怎样奇怪的姿势:埃斯库尔在一手揽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搭在男孩的肩膀上扶起他的同时还不得不用脚尖悬空接住了从半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的高脚杯。

    总之那动作真得是可以媲美杂技了。

    周遭不可避免地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我也不由得松了口气,真要是在这种场合下摔个四脚朝天,就算不是我的错,作为米艾卡里斯家主的面子也没处搁。

    只是我们都忘了一点:那个高脚杯之前还是有半杯果汁在里面的,在之前的半空翻转中早已全部倾倒而出,而两手都没空的埃斯库尔此时自然对此分身乏术,虽然很幸运这些果汁没有撒到地毯上,但当看清它掉落的方位时,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啊。”

    因为下一秒,它全部不偏不倚地洒到了我身上。

    “您没事吧,姐?”

    好容易从倾斜四十五度的姿势站直,埃斯库尔解决好手边的一切——包括高脚杯和已经吓呆了的男孩,转向我这边问道。

    “没事哦,只是礼服弄湿了而已。”

    我拎了拎裙角,有些无奈。虽然当初选的是深色的礼服,但被染湿的地方还是肉眼可见的比周围颜色深了不少,不可谓不显眼。

    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是得去更衣了呢。

    “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偏头一看,刚才的那个男孩在一旁吓得脸色煞白,说起话来都结结巴巴的,还隐隐带了点哭腔。

    自己看起来就那么不近人情吗,我不禁有点郁闷。

    不过也难怪,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身为一介平民弄脏了领主大人的礼服,在他看来确实也不是一件事。

    “别害怕,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过这里人这么多,就不要跑来跑去了,当心摔倒。”

    我相当温和地笑了笑,目测这鬼大概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比我还要。

    不过当我想要以温柔姐姐的姿态拍拍他的头时,却非常之尴尬地发现对方似乎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点,于是只能临时调转方向,在他肩头上拍了拍。

    “哦哦,没想到维丽尔斯姐竟是如此和善。”

    “是啊,果然不愧是米艾卡里斯家族的继承人,就算是常年生活在乡野之地礼仪教养也还是完美无缺啊。”

    “嗯嗯,果然是那位艾登利尔大人的女儿,该说是真不愧为吗……”

    嘴角微抽地听着人群中传来的络绎不绝的赞美声,我努力挤出一个合适的微笑:

    “那么、就是这样,很抱歉我要稍稍失陪一会了。”

    “走了,埃斯库尔。”

    我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几乎是有点落荒而逃地离开了会场。

    饶了我吧,真是受够这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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