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起码在一个城市，离得也不算远。”她早做过功课，叶澜旌老母亲般欣慰，抓起柳柔则手拍两拍。“倒是你们两个，一个法国一个美国，从此见面可不容易了。噢对了！明天毕业典礼你要不要来？”“不去了。这个样子，折腾不起。”柳柔则最终还是回绝，心里芥蒂。
“也是…没有什么比恢复健康更重要。你的大事我们来办，你只管安心养好伤。等开学了，你里俩再好好浪。”ffy接话。
卢子戚笑笑不说话，眼神越发落寞。全部目光只落身边柳柔则一颦一簇。一去四年，他许诺父母在英国认真读四年书后换余生自由自在不受管束安排。如果没有见过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没有遇见你，再多寂寞孤独我都可忍得受得。只是四年，沧海又要变桑田，四年之后光景，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只能认真过好现在一分一秒。
柳柔则察觉卢子戚异样，同样扭过头去看他。视线接触，有人匆匆扭头看窗外风景。她笑，将男孩心思收入眼底不做声。
新开这家牛排店衬得起它的名气，味道很好又无须过于重视繁冗的西式用餐礼仪，最适合朋友间闲谈。
“糟了！”饭吃到一半，柳柔则惊呼，“几点了？！”
“两点过十分。”叶澜旌答。
“完了…完了完了…我两点钟有个复查…”她心虚，怎么此时会满脑子都是容枭那张冷冽的面孔。
卢子戚餐巾擦嘴巴，作势就要起身：“现在回去来的及吗？我送你。”
“还是回去吧，我联系医生问一下。”柳柔则翻找手机联系簿。
“医生你好，我是柳柔则。现在赶回医院复查还来得及吗？”四个人打到车朝医院飞驰，她拨通主治医师电话。
“柳姐，照顾患者是我们的责任，等多久都是应该的。只是…容先生的时间，我们不敢耽误啊。”医生尽职尽责，声音缓和慈祥。眼角余光扫过昂藏在沙发内一言不发的那位先生，脸色阴沉，又忍不住要扶眼镜擦冷汗。
柳柔则浑身寒毛倒竖，结结巴巴开口：“容…容先生也在？”
“是，那我们在您的房间继续等着。三点前都是可以的。”
捶胸顿足都不能释放此刻焦躁不安情绪。仿佛期末考试成绩倒数第一差生的假期，未经家长许可就偷偷跑出去跟同学玩到天黑，回家后发现父母已经拿好武器等在家中，一顿棒子炖肉不可避免，接下来几天坐卧不能，屁股青紫，哭天抢地再也不敢偷溜出门。
“你们三个就别跟我上去了。做个检查也没别的事。”四人下车后，柳柔则说。
“也好，人多了添乱。不如专业人士在你身边效率高。你结束了晚上我们再来也不是不可以。”叶澜旌同意，手臂挎住ffy欲离开。
“我送你上去，你一个人上去我不放心。”卢子戚没有随二人离开，推动轮椅把手进电梯，担心她一人遇到不便无法处理，不容人拒绝。
电梯在单间病房楼层开放，他推她出门。一颗心要跳出喉咙，不知为何要如此紧张。110八病房门口已经候着两名护士。她看手机屏幕时间，两点三十四分。
“子戚，有人来接我，你先走吧。”竟然要怕病房里那位大罗神仙撞见卢子戚。
“没关系，说好了这几天都陪你的。到你脱衣服不方便，我就出来等。”他低头，声音温柔，手指抚摸柔软发顶。
柳柔则更要内疚，：“其实…”
“我们先进去房间吧。”卢子戚打断，急着复查事项不想耽搁。
他推她进门，柳柔则掌心发汗。一排白大褂医师站床侧，靠近病床的沙发上，坐着不苟言笑神色凛然容先生。长腿张开，双臂交叠，昂藏七尺低气压要杀人。抬头犀利目光先扫过柳柔则，再是她身后长身鹤立少年。
“容枭先生…？”卢子戚再闭门造车也知道面前人物身份几何，只是在此处见到实属意料之外。
大人物优雅起身，危险逼近。将宽大病房衬成逼仄空间，声音没抑扬顿挫变化：“你可以走了。”
“al，有人照顾你，我就先回去，明天再来。”卢子戚半跪在柳柔则面前，轻轻吻少女额头。
柳柔则惊，今日卢子戚对自己似乎亲密过分。她不知男人与男人间的博弈，无需唇枪舌战，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有时能击溃万马千军。
卢子戚离开，病房里共剩七人，却安静得只听得到容枭裤腿摩擦的声音。
他向她逼近，喑哑声线冒冷气：“柳柔则，我说过什么？”
她坐在轮椅上绞手指，咬住下唇自知犯错理亏，不敢同身前男人对视，头要埋进胸：“我…”
“这么多人都在等你，你当你是谁？”他蹲下身，与她平视。一字一句似凌迟，手指捏住尖尖下巴，强迫她看自己。
容先生挑起右眉，是危险将来的讯号。身后一群医生护士更紧张，眼看容先生处理家务事。说不是，不说也不是，立在一旁如无根石柱，进退两难无措异常。
“道歉，立刻。”容先生话少时最可怖，独留一根食指指向身后一排医护人员。
他只拿出三分对待寻常人的态度对她，她便要哭。男人冷冽眼神逼回对方将落未落的泪珠。
“容先生，晚一会儿没关系的。现在还来得及。”身后专家开口打圆场，其他几位医生为他暗暗捏冷汗。
“说话。”他将专家一句话当做耳旁风。冷冰冰两个字砸向她。
“对不起。”她抬眼看他，湿漉漉眼睛明显染惧，声音也越说越。
“你对我说啊？”他分贝提高，骇人异常，惹得面前人身子一抖。
“各位医生对不起，我不心忘记了。”手攥紧衣角，平整布料立即变皱。一句道歉结束，还要眼光悄悄扫对面容枭何种表情。只是那位先生面色冷冽依旧，看不出真正情绪。
刚刚试图解围的专家此刻不敢发话，容枭起身朝他走去，柳柔则听不清他们谈话。
“那个…郑，你去推柳姐过来，我们现在去做检查。”没一会儿专家发话，便有护士姐精心料理各种细节。
一番检查并不费多少时间，拍片子看长势分析身体情况，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这一次，医生明确要求，不能再随意出院走动。背后一条伤疤用最好的美容针，拆线后有深深浅浅痕迹至今仍在。
回病房，医生护士忙完离开得比来时更利落。容枭全程站窗边不说话，待医生走后，拿起外套明显是要不打招呼离开。
”你…你去哪？”她探头，被子里露出一双圆溜溜眼睛怯怯发问。
转动门把手声音响起，那人明显对她发问充耳不闻。
柳柔则翻开被子下地去追，忘了自己十级伤残的右脚，刚接触地面就轰隆一声响，直直摔个四脚朝天。
大人物终于肯发善心回头看一眼，一阵无语反身转回病房捞起地上身体。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搂住男人脖颈不撒手，八爪鱼一样缠上来。
“松开。”
“不要。”
“……”
“你不要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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