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事，其实还来得及。意识恢复的第二天，柳柔则已经重新向一所大学提交了申请。前几日出结果，虽说整体名气不及第一所大学，却选择了一个前景光明的专业。她怕极了人生变化无常，因而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胸带缠了一整天，呼吸已微微不畅。柳柔则捂住胸肋发愁，断裂处位于胸部斜下方。上一次检查，医生说愈合的很好，这紧绷的带子却还要在她每次呼气末缠住身体直至彻底恢复原状。她联想到日本军人的腹卷，此时的自己只需再拿上一把武士刀就同他们无异。没忍住嘻嘻笑出声。
“吃什么了？”她身后传来魂牵梦绕声音。
却还要隐藏情绪换上随意表情，声说话：“vail ak。”
“什么？”他靠近女孩嘴唇轻嗅，低声重复：“嗯，vail ak。”
“流氓！”羞红脸女孩掩住嘴巴惊呼。
“流氓送你回去，走吗？”他笑，一排整齐牙齿如锆钻。
回医院第一件事叫护士量体温，换胸带，清理伤口。他已铭记在心，被第一次出行后的低烧吓过，再也不敢有一丝马虎。容枭在柳柔则熟睡后离开，只身钻入雨幕。还有些事，到时候了断。
病号在早上八点苏醒，明明昨天像无尾熊一般挂在人家身上，怎么还会这样累？真想放肆伸个懒腰带走此刻疲倦。把怀里两只肥嘟嘟蛇公仔放到床头，呼叫护工协助穿衣洗漱，吃过早饭等待客人光临。坐在轮椅上思来想去，还是滚动轮子进了电梯下到楼下会客室。
卢子戚准时，端正坐在沙发上自成一道风景。路过的护士忍不住向房内张望，好俊俏少年日后长成，要迷倒多少女人？
护士推柳柔则进门，他便起身匆匆迎上。她与往日不同，少几分凌厉漠然，多几分病娇女儿姿态。好在脸色红润，精神状态也良好。
“al，你来了！”载欢载笑，五官舒展，眼眸弯成新月。他的笑天生自带治愈力与净化力，真切和煦，阳光一般普照。送上一捧香槟色玫瑰花束，花瓣上还有晶莹水珠，于清晨新鲜采摘。“想着你生病，收到的肯定都是百合康乃馨。今天来点不一样的。”
“真好看。”她受感染，也张口笑：“看来你最近确实忙，简直如同人间蒸发。”
“是啊，我一得空就过来了。这几本书你拿去看打发时间。还想看别的书联系这个电话，是我家图书馆的管理员，姓吴。”他打开纸袋，递上厚厚五本书和一张名片，屈膝半跪在她身侧，“上次过来匆忙，好多事没来得及开口就走了。你…你怎么会住进医院来啊？”
“我不心从二楼跌落，摔断肋骨脚踝。”她隐瞒丑陋现实，朋友之间只有叶澜旌一人知道实情，她相信她不会说轻易与旁人听。
“听着就疼。对了，我下月初启程去英国，这个月还剩下几天，我每天来陪你好不好？”
“好呀。刚好我无聊，有你在还多一个人聊天。”她应下。每天不是盼叶澜旌与ffy来，就是盼容枭来。生病住院的日子实在难捱。
“好！我爸妈看我出国留学这件事尘埃落定，也就不管我了。剩下这几天潇洒，都留给你！”他更高兴，昨晚翻来覆去计划这几日如何利用，今日终于派上用场。“还记不记得那几只仓鼠？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离这里不远，我们走着去就行。”
容枭那张死人脸突然出现在面前，警告她不准踏出病房的话语还在脑海里一圈圈绕。柳柔则一挑眉，说：“走！”
六月下旬，便开始炎热。十点钟时候，阳光已刺眼。她仍穿着医院病号服的肥大裤子，上身套了件白色短袖恤，脸上架着上次同容枭出门的那副太阳镜。卢子戚第一次推轮椅，笨手笨脚生怕惹得病人不习惯。
“这样行吗？会不会太快？”他握着车把的手微微汗湿。
“挺好的。”她答，低头回复简讯，ffy发来想约午饭。“子戚，ffy和澜旌找我吃午饭，你介不介意我们四个一起啊？”
他当然不介意，转来学校半学期，只有这三个女生走得近。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妇女之友，竟一个谈得来的男生都没有。
进入宠物医院，医生认得他。他的宝贝仓鼠身价高，已抵去这一次的寄养费用。还剩下两只花色杂乱的家伙没人要，一样的吃睡不停，也许对它们而言到哪里生活都一样的。
医生把东西从玻璃箱里拿出来，它们温顺，一点也不挣扎。柳柔则和卢子戚一人拿住一只放在眼前仔细观摩打量，爪子胖胖身体，此类生物天生就是要人捧在手心里疼的。
“你走了，它们怎么办？”柳柔则发问。
“这几天要是还卖不出去，可能会还给我家阿姨的儿子。”他不愁，这些家伙怎样都有下家。“明天周一毕业典礼，你来不来？”他终于问出最想问的问题。
“估计ffy她们来，也是要问我这件事啊。”她不想去，以这样造型出席典礼结束自己高中生涯实在不想，难道要在万众瞩目下推着轮椅上台致谢道别，感恩一年来学校的教育关怀？可毕竟是代表人生一个阶段的结束，不去又缺少仪式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那你再想想，中午决定不迟。”转眼又想到什么事，“金融街新开一家牛排店，不如我们中午过去，我现在预约。”
她应下，提起毕业典礼就犯愁。其实去与不去都没大所谓，只是不想伤了朋友们的心。他们看过仓鼠就离开，这一条街多是医院药房，往来的人如同在商场一般络绎不绝，要感叹医院与药房的生意几时竟也这样好。折叠轮椅进的士，两人坐在后排一路谈天至目的地。
ffy与叶澜旌已经到场。ffy今日不同往常，一头绿色中长发披肩头，漂亮独特。
“你这发色太特别了。什么时候染的？”轮椅上那位眼睛装满星星，羡慕伸手去摸。
“某人昨天给大牌走秀临时染的，要出名了喽！我等望尘莫及。”叶澜旌打趣，叫来服务生撤掉一把椅子。
ffy与卢子戚并肩站着，他一百八十五公分身高竟显不出任何优势。柳柔则坐在轮椅上仰望站着的三个巨人，嘟囔一句：你们是要上天啊。
天南地北的聊，转一百八十个弯才肯问出那个问题。张口前还要互相使眼色，等着有人先开口。
“那个，al啊。大学有没有再选一个？”叶澜旌第一个问。
“嗯？你大学还没选？”卢子戚放下刀叉，咀嚼动作停止，一脸惊愕。
“不读了。”她看到三人表情精彩，忍不住开玩笑。
“不读了？不读了干嘛！你长成这样又不读书，以后要被人嘲笑是花瓶啊！”ffy开启教育模式，高分贝吐出一长串话不喘气。学渣要一本正经教育学霸，底气不足气势在。
“你这个人怎么好意思开口？你走大模路线是正儿八经花瓶，还说别人是花瓶。你才是花瓶！”叶澜旌吐槽。
“我花瓶？你…你们全家都是花瓶！”ffy反驳。
柳柔则看两方交火猛烈，急急打断，：“哎呦…好了好了！选好了！按你们意愿选的。”
“选的哪里？”三人异口同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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