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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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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留在了沙漠之中一个枯燥无聊的国家呢?

    来自地狱的、强大美丽的魔物失去了这段记忆。她记得自己和男孩定下了契约,她记得她要得到黄金,之外的事情,她全部没有印象。出于对自己记忆的自信,她也没有反方向地想过她失去了记忆,甚至没有怀疑过这些记忆是否有前后不连接的地方。

    以上的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

    雪伊作为局外人,顺利的得到了这段完整的记忆,她揭晓了答案:“富达找到了黄金,他摧毁了整个国家。你是从毁灭中诞生的魔物,你不是希瓦娜,你是富达。”

    “富达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召唤希瓦娜,他强烈的意愿影响到了你,你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是希瓦娜,在漫长的懊悔中,你认为你是希瓦娜。”

    “遗憾的是,你不是。你是没有名字的怪物,你什么都不是。最好的证据就是你在富达的身体里安全的生存,因为你是他创造的。如果是真正来自地狱的魔物希瓦娜,她强大的魔力会摧毁人类的肉体。显然,你很完整的度过了三十年。”

    所以她没有离开这个国家,她等待着别人来带领她得知真相。她原本知道真相,拒绝相信因此封锁了记忆。

    希瓦娜、不、没有被命名的怪物抗拒这个真相,她的脑袋痛苦地像是要分裂成两半,只能死死抱着头怒吼:“撒谎!魔女雪伊,你和人类一样撒谎!”

    雪伊平静地说:“魔女从不撒谎,只有弱者才用欺骗得到自己的利益。很遗憾,怪物,你得不到黄金,也得不到自由,你甚至没有名字用来被称呼,所以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存在。最终你将不复存在。”

    没有名字的怪物不甘心地反驳:“连因巴斯都认同了我是希瓦娜!他认同我!”

    “因巴斯亲口说的,希瓦娜不存在了。他发现了真实的你。更证明了你不是希瓦娜。你什么都不是。”

    “闭嘴吧!”

    没有名字的怪物无法接受真相,她操纵着岩浆,企图淹没知道真相的魔女。只要消灭掉这个讨厌的家伙,她还是地狱魔物希瓦娜。没有人会否认。

    魔女雪伊的防护罩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稳定地包裹着她,使她安然无恙。

    “看吧,你和岩浆的沟通多么顺利,不需要咒语就能操纵,它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这里是诞生你的地方。”

    岩浆升高,洞穴中的空气越发稀薄,希瓦娜的理智也随之崩溃。她用尽全部的力量,让岩浆升高到半空,只要一挥手,雪伊的防护罩支撑不住她会被烧为焦炭。

    没有时间布下抵抗岩浆的魔法阵。

    “那就同归于尽吧。”

    雪伊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精彩的挑战,嘴角若有似无的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

    “诶?”

    雪伊掌握着冰雪的咒语,可是目前空气稀薄水分几乎被蒸干,无法施展。她没有尝试,而是操纵起她最擅长的火焰的魔法。也就是说,她轻而易举地控制了没有名字的怪物控制的岩浆。

    “呃!”

    怪物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忘记了夺回岩浆的控制。

    雪伊的笑容扩大:“蠢货,因巴斯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同伴呢?”

    “诶?”

    怪物还没明白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在她身后肆虐的岩浆突然暴动,从头顶直接吞没了整个男孩的身躯。

    岩浆平息,好像从来没有一个男孩存在过。那些黄金还在闪光,散发着危险的硫磺气息。它彻底淹没了一段关于贪婪的往事。

    “唉……富达。”雪伊遗憾地叫了一声这具身体的名字。

    来自地狱的魔物强大到坚不可摧,因为他们拥有着富含魔力的名字,他们坚信着名字属于自己。当这种信任出现裂痕,魔法的控制力大大下降,给了雪伊可趁之机。

    富达能够利用炼金术独自召唤出地狱的魔物希瓦娜,他本该有巨大的潜力,可惜了意志力不够坚定,被希瓦娜夺走了意志。也正因为富达赋予了希瓦娜思考的能力,她才会质疑自己的存在。

    智慧是一把双刃剑。最强大的魔物是脱离人类范围最远的野兽,毫无理智可言。可魔物一旦学会了人类的语言,能够沟通,他们开始思考,就不够坚定。

    魔法说白了是破坏的力量,破坏一切——一切自然的规律。相信规律这件事妨碍了破坏。

    走出裂缝,雪伊要面对另外的问题:路恩在哪里?

    她闭上眼睛感知自己遗落在身体之外的一丝魔法,在漩涡旁边背风的山洞里找到了昏迷的路恩。

    希瓦娜并没有杀掉路恩,即使这对魔物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没有这样做。这样的人性对人类是好的,对她自己却是可笑的软弱。如果因巴斯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嘲笑这个同类呢。

    对了,还有因巴斯,怎么和他开口?希瓦娜在一个炼金术师的指挥下摧毁了整个王国,雪伊要主持正义——不不不,正义这件事由魔女说出太丢脸了,就说是因为希瓦娜要杀掉自己所以她失手反击了吧。

    走神的时候,路恩悠悠转醒,揉着额头,像是半夜被雪伊叫醒赶路一样口齿不清地说:“雪伊?你还好吗?”

    第一个反应是关心雪伊的安危呢。

    雪伊轻轻笑了一下,说:“很好很开心,刚才把因巴斯的朋友杀掉了。”

    “……”路恩愣了很久才理清两者的逻辑,“你杀了谁?”

    “希瓦娜。她迷失了自我,本来就活不久了。”雪伊撒了个谎,她的意思是希瓦娜已经软弱到路过的随便哪个智慧生物都能杀掉她。至于路恩怎么理解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路恩流露出悲伤的神情:“一开始就没有富达这个孩子的存在,它骗了我们……”

    “是啊,”雪伊顺着他的话说,“它也是流落在荒芜之地的可怜生物。”

    雪伊说着把自己的掌心放在路恩的头顶,路恩抽动鼻子说:“怎么是硫磺的味道?雪伊,这个裂缝底下是什么?”

    “对不起呀。”

    雪伊说着,抽走了路恩的这段记忆。

    像很久很久之前,她对那个瞪着无辜大眼睛的男孩所做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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