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五十多岁女人也来找过他。她鄙视地环视了一圈,看过沈飞宇的鸽子蛋大房子后,她“啧啧”地唠叨着什么,几个女孩探出头来看着她,不敢说话。
如雁问她为什么要找到沈飞宇时,大妈怒气冲冲地骂她“少管闲事!”瞪了她一眼,然后就啪地一声关上门,飘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地不知道咋回事。
红姐说:“一定是沈阳出事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急着找到他。”
“我说也是。会不会是他偷了人家的东西,找上门来了?”蝶不由自主地说。
“不会的,沈阳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他!要是他妈呢?”如雁诚恳地说。
“他妈?怎么可能?难道你会对你儿子那样?万一他是杀人犯,那我们该怎么办?”李香突然脑洞大开地说道。
“我先前在电视看过一则新闻,一个男人在他家的地窖里,把六个女人关押了整整五年了!”说着她伸出手指头,点兵点将一般数了她们几个人的脑袋,刚好四个。
众人吓得抱着头哇哇大叫起来。
“难道我们四个也快成了她的阶下囚?不行,明天一早我赶紧搬出去,要不然我这辈子就见不到我妈了。”蝶揉着眼睛,哭起来。
“我和我男朋友去住,他那地方很大,我们两个人住刚好合适。”李香也给自己计划好了出路。
“我哪儿也不去,就住这!要是沈阳包养了我,还好。免得我整天买菜烧水做饭。”红姐不屑一顾地回答。
“我也是,无论你们怎么说他,我都相信他是个好人。”
如雁低头说道。
“到现在了,你还护着他?你傻呀!妹子。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不信咱走着瞧!”李香已经去收拾她的东西了,准备趁周末搬出去住。
“人家有男朋友,你有吗?你搬出去,又准备去哪儿?”如雁转过头来问蝶。
“我去找我老乡,她一个人住在幸福街4号,哪儿我去过,感觉蛮好的。”
眼看着室友一个个都搬走了,只剩下红姐和自己两个人住在哪里。可是红姐也忙着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尤其到了晚上,她害怕得不得了,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她随身携带着水果刀,万一沈飞宇哪天回来了,也好防身。
如雁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偌大的房子里,每天晚上都静得出奇。
她给秀珍发视频过去,嫂子清秀的脸庞突然展现在她面前。
“雁,还没睡啦?我和玲玲都上床准备睡觉了。宝贝,过来快叫姑姑。”
“姑姑……”悦玲圆圆的脸蛋上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都说养女像家姑,这孩子和她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哎,玲玲越来越漂亮了。”如雁正准备和侄女聊几句,谁知女孩却害羞地把头捂进被子里,不让她看到。
“这孩子,真没礼貌。雁,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啊!她真是被我给惯坏了,等下来我收拾她。”
“没事,嫂子,千万别难为孩子!我们俩聊聊吧!家里农活做完了吗?”
“永远都做不完。一大早我去锄玉米地里的草,下午又和爹去果园里打农药,妈身体不好,这两天又请医生来家里输液。”
“真是难为你了。”如雁叹了口气说。
“妹子,我苦一点没啥,就是我这心里一直堵得慌,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
“嫂子,你有话给我说吧!我一直想和你聊聊,只因为太忙了,对不起。”
“呵呵,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嫂子知道你的工作很忙,注意身体,千万别累着啊!”
“我不累,谢谢嫂子。”
“听说你们一起住好了几个人,在外面和人家关系搞好一点,出门就要靠朋友了。”
“我知道了嫂子。我哥给你最近打电话了没有?”
“没有,恐怕人家早已把我们娘俩给忘了。”
“不可能,你想太多了。”
“怎么不可能?村里的二牛从上海刚刚回来,就跑来告诉我说你哥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逛街了,卿卿我我的,好不亲昵!”
“别听其他人瞎说,我哥不是那种人。”
“那你说你哥到底是什么人?他早都变心了。已经三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了,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秀珍伤心地啜泣起来。
“那你们俩到底咋回事嘛?如果有误会,就一定要说清楚才对。”
秀珍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现在社会,在外面男女合租的情况有很多的,不一定都是你说的这种情况。比如和我们住一起的沈阳,他……他就是个正人君子。”
说起沈飞宇,如雁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他。
“雁,我有个想法,你也是文化人,帮嫂子拿个主意。”
“好,你说。”
“我想出去打工,把玲玲先留在家里。”
“那爸妈怎么办?他们俩年纪大了,在家里头疼脑热的,不能没有人照顾。万一不行,我把他们俩接过来一起住。”
“外面高消费,你一个人如何应付得过来?”
“我会努力嫁给一个富二代。不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是个好主意,可是咱们都是农村人,富二代长啥样,你见过吗?”
“见过,多数都是纨绔子弟。我们公司老总的公子是海归博士,回国后一直不愿来公司上班,气得他老爹心脏病犯了好几次。”
“估计那儿子就是个水货,什么也没学会,光吃喝玩乐,在国外花了几年他老爹的钱。”
“可不是嘛!我同学她爹是高官,她读到大二就去法国留学了,连她妈妈也去了哪里。”
“雁,我们是普通人,和人家哪能比得了?嫂子劝你不要心高,你也老大不了,过完年都7了,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吧!”
“我也想啊!可是就是遇不到合适的?”
“你和武新源现在怎么样了?你们俩上大学那会不是好好的吗?比燕双飞,形影不离。你从西安回来后经常去他家玩,长则一个月,短则十天半个月。我当时还给咱妈笑着说过,等你们俩大学毕业后呀,就赶紧张罗你们俩的婚事。说实话,嫂子看着你们俩郎才女貌的,真是羡慕。我也打心眼里喜欢新源这孩子。忠厚老实,心底善良,公正无私,宁可自己吃亏,也不占人家便宜。我到现在都还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俩说分手就分手了呢?”
“他要回老家去工作,我想在外面上班,意见不和,所以就分手了。”这是如雁从来都不愿提及的话题,当嫂子再次说起武新源时,她内心的潮水又一次翻江倒海般滚滚涌来。
“新源现在是我们大队的驻村干部,我见过他好几次了。每一次都对我彬彬有礼,嫂子长,嫂子短的。好不亲热。”
“他和刘亚结婚了没?”如雁终于忍不住问起了他们俩的婚事。
“还没有,不过他和刘亚都在我们乡镇府工作,也谈了快四五年了,就是没有结婚。”
“哦。”如雁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她打心眼里鄙剔刘亚,追了武新源那么多年,到现在依然没有结婚,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雁,你怎么呢?生病了吗?我叫了你半天,都不答应。”
“嫂子,我挺好的。您说。”如雁方才回过神来,她为自己得失态而感到惭愧。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白鹤村马上就要异地搬迁到梨花村去住了,这是县里的决定。到时候再也不用一下车,还要赶七八里山路。尤其到了下雨天,全村人根本就无法出行。每次寒暑假你回来都不方便,大包包的,我和爹赶毛驴去接你,班车里的人经常看咱的笑话,弄得你好没面子。”
“你还说呢?有一次,我还没下车,司机就对我说:“你家的毛驴又接你来了。”我朝窗外一看,啥都没有。惹得车里的客人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司机又对大家说道:“都说穷山沟里能飞出金凤凰。这话一点也不假,这个姑娘是他们村第一个女大学生,上的是长安大学,全国11重点本科。”车里的人都用敬佩的眼光看着我,那会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怪不得我每次去城里,那个司机总会对我客客气气的,原来我是沾了你的光哩。”
“瞧你说得。我现在啥都不是,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职员。我们公司这几年招进来的大多数都是研究生,博士生。部门经理对我们这些“老员工”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动不动就发火,每次都少不了这句话:“不要以为你是个本科生就有什么了不起,像你们这样的满大街都是,再不好好干就给我滚蛋。”为了干出点成绩,我差点没有把自己的老命给押上,没日没夜地加班,到头来浑身都是病。颈椎病,腰间盘突出,心脏病……不去检查不知道,一检查吓一跳。真后悔跑到北京来,每次回老家和同学聚会,人家大多数人都结婚了,有房有车。而我到现在一无所有。”
“雁,外面既然那么辛苦,不如你回来吧。就在咱们县城就业,岂不更好。”
“嫂子,我也想过。可是在外面生活得时间越长,就越不想回去。像我这种专业,回去后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要么考公务员,简直比高考还难。要么考事业单位,每个部门都是招聘一两个,把握不大。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考教师,但是我又没教师资格证,人家不让考。所以就成了骑虎难下的状况。”
秀珍听着也觉得在理,于是鼓励她在北京好好干,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一个月的工资只能在最偏远的郊区买到0平米的房屋。照这样的速度,我在北京买一套100平米的房子,不吃不喝至少需要四五十年时间。”
“哎,你们年轻人在外面真是太不容易了。看来,嫂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
如雁也跟着笑了,她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秀珍打了好几个个哈欠,瞌睡得不行了。
她们俩就又寒暄了几句,如雁挂断了电话。
秀珍睡到半夜,突然被外面噼里啪啦得打雷声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一阵狂风暴雨席卷了黄土高原上这片贫穷落后的土地。
只听见天空一阵咆哮声,雨像箭一样射下来!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简直就是暴风“箭”雨,雨顷刻间狂下起来,雷也越来越响,风在吼,雷在咆哮!天空在怒吼!乌云越来越多,雨也越来越大,接着一阵闪电劈掉了一棵树!
秀珍吓得急忙捂住玲玲的耳朵,屏声静气地听着雨点一个个从天上“跳”下来。砸在瓦上,屋檐上,它们伴着轰隆隆的雷声,随着风儿的舞姿铺散开来!它们有的跳到了地上,“嘚嘚嘚”如万马奔腾,战鼓激昂;有的跳到了树叶上,“沙沙沙”如清风抚萍,窃窃私语;有的跳入了池塘,“咚咚咚”似珠玉轻碰,清脆悦耳。道路两旁的树木也不甘落后,它们贪婪地吮吸着大自然赐给的雨水,一边还摇摆着枝叶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狂风依然咆哮着,猛地把门打开,摔在墙上。秀珍跳下炕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院子里,她从仓库里扯出一卷塑料帐篷。在院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把帐篷依次绑好,又挪开水窖的盖子,把帐篷的用力压低,正好够到水窖口。她用水窖旁边的砖头固定好帐篷和水窖的接口,碗口粗壮的水流一下子顺着帐篷表面流入水窖力里,只听到窖底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秀珍早已被雨水淋成了落汤鸡。她跑回屋子里,两只鞋子像船一样灌满了水,衣服粘在身上扯都扯不下来。她一丝不挂地钻到被窝里,头发上的水珠依然滴滴答答地流在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今晚的暴雨像极了00八年那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秀珍回想起来,到现在依然触目惊心。
都说动物们对地震的敏感度要高于人类,村里的所有狗和猫在那几天都喜欢往外跑。它们在村口的土地庙哪里成群结队地戏耍,猫咪在树上爬上爬下,忙着捉迷藏。一到晚上就发情似地哇哇大叫,吵得人们睡不踏实。
邻居李大婶家里爬出来两条食指粗细的黑蛇。据说蛇是家里的镇宅之物,不到万不得已它们不会现身。吓得李大婶慌忙爬下磕头。拿了冥元去灶台上烧高香。还以为自己冲撞了灶王爷,生怕得到灶王的惩罚。
地震发生的前一天夜里,家里的一头老猪婆要下猪仔,它痛苦地抽搐了整个晚上,秀珍守在猪圈里,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当她睁开眼一看,原来六只可爱的猪拖着长长的脐带在洒满灶灰的猪圈里自由自在地走动。
秀珍赶忙抱起猪娃,用线在离肚皮近的地方扎好脐带,咔嚓一声。剪短了多余的部分。
陈老爹把六个猪娃都装进一个纸箱里,搬到另一个房子的炕上去暖。
秀珍又接着等了五六个时,母猪又下了四个。浑身湿湿的,包在一片透明的膜里,母猪舔舐着猪娃的身体,不一会儿,它们都睁开双眼,就站起来在猪圈里悠然自得地散步了。
秀珍还是像前面一样剪断了猪的脐带。把猪娃和前面几个刚下的抱到一起。
她伺候一家人吃过午饭,婆婆哄玲玲去屋子里睡觉。公公依偎在沙发上,靠近电风扇,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
秀珍提着一桶猪食倒进猪槽里,拿板子在一旁敲打睡熟的母猪,她刚刚生过孩子,困得睁不开眼睛。
“吃饭呀,快点吃饭呀。要不然猪娃没有奶吃,就饿死了。”
母猪好像听懂了人类的语言,她挣扎着站起来,趔趄地走到槽边,一头扎进猪食里,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感激地望着秀珍,好像在询问她的孩子怎么样呢?
秀珍明白了她的心意,就把十个猪从纸箱里放进猪圈里,猪在它妈妈的身上寻找了半天,才找到。吸紧后就再没有松开,它们咕咕咕咕地喝着奶水,原来动物和人类一样,都需要吃奶才能长大。秀珍看得入迷,情不自禁地想起悦玲第一次吃奶的情形。
大约下午点,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地面晃动起来,猪圈里的电灯也跟着摇晃。秀珍第一反应是地震来了。霎时间,邻居家一间堆放垃圾破破屋突然倒塌,地上出现了裂开一条条缝,山上滚下来狰狞的岩石,远远望去,整个天空都变得黄沙飞舞,狰狞而恐怖。
吓得秀珍双腿发软,她从未见过这样场面。突然她才想起孩子和公婆都在屋子里睡觉,就飞快地跑到屋子里去叫醒他们。
婆婆抱起悦玲就往屋外冲,结果脚下摇晃的厉害,根本挪不动脚步。
秀珍扶着公公往屋外走去,没走几步,他们两人就像过山车一样,头晕目眩,一个趔趄,公公趴在了地上,摔得浑身是土。
“秀,你别管我们,快去救母猪和猪仔。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公公拄着拐杖跟在她后面摇摇晃晃地走去。
公婆住的土胚房突然间倒塌了,婆婆哭着爬下双手挖土块。
“我的钱包里还有几百块钱了,全夹在我的棉袄里,现在全完了。”
“奶奶,我的玩具还在沙发上了。这下该怎么办啊!”
婆孙俩头挤到一块,哭得更凶了。
当秀珍赶到猪圈时,房屋早已塌了。老猪婆和所有的猪仔全压在了下面,一个活的都没有。
公公看到这一切,他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起来。
“我的天啦!这可是我的一万元啦!就这么给震没了。”
秀珍只觉得一阵心痛,她真后悔不该把猪娃也抱到这儿,现在倒好,什么也没了。
地震过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挤在远离娘娘山的场地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各家的损失。
李大婶家塌了三间土胚房,人都完好无损。二牛家死了一头骡子,自己也被砖块砸伤了右腿。吴大有家的孩被埋在土里了,村里健壮的男人们刚刚抢救出来。
郑玉和带着乡镇干部在全村正在统计伤亡人数和受灾情况。
村口老槐树上的大喇叭正在播报这次地震给人们造成的巨大损失。
柳树镇八0的老房屋在地震中不同程度地摧毁,尤其是一些好几代人住过的老屋,一眨眼功夫,全倒塌了。
梨花村委会所管辖的白鹤村,梨花村和河谷村,这三个村庄都是极度贫困的自然村。人们除了外出务工以外,就是在乡政府的帮助下种植果树,脱贫致富。
天灾人祸使村民们一瞬间就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他们望着地震中倒下的断壁残垣,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傍晚时分,一车车救灾物资运送到村里。消防员和医疗队免费给伤员包扎治疗,人们暂时住在政府统一配发的帐篷里。
村书记郑玉和把大家召集在村委会,发放救灾物资。
两辆黑色的轿车里走出十个人,秀珍只认识武新源和刘亚,其他的都是清一色的西服。
一顶顶蓝色的帐篷就像盛开在田野上的一朵朵鲜花,远远望去,那么赏心悦目。
每家每户分到两箱子方便面,十扎瓶装矿泉水。一袋50斤的面粉,一袋大米。还有红十字会捐赠的爱心衣物。秀珍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她心里暗自庆幸。地震得好,虽然现在没有住的地方,可吃得就不用愁了。
八0多岁的佑德老爹双手颤栗地接过这么多东西。他感动得泪流满面。尤其是他三岁的孙女,围在他身后闹腾着就要打开吃。
他激动地握着武新源的手说:“感谢党和政府,给我们送来这么多好东西,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吃过这么白的商品粮,也没有吃过这么多方便面。你们千万别笑我抠门,其实是忆苦思甜了。我娘生下我后就去世了,我和弟弟跟着爹去给地主家放牛。冬天没穿的,就赤脚在雪地里蹦哒。解放以后,我们一家分到了土地,也狠狠地斗过虐待过我们的老地主。爹给我们俩都娶了媳妇,从此也过上了好日子。改革开放以后,儿子就去南方打工了,他每年都会给家里寄来很多钱,我一分都舍不得花,全给他积攒下来。两个女子也考上了师范,在县里当老师。儿子没文化,只能在家里务农。现在农民的生活越来越好,虽然比不上城里人,但是有吃有住,来往自由,想干就干,想睡就睡,没有人给你气受,也没有人每天约束你去干这干那。还不用给国家上税,反而我们白白占国家的便宜,真是不应该啊!”
“老人家,我也代表党和政府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老百姓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老爹,这位是乡党委吴书记。”
经新源的介绍,佑德老爹认识了吴书记,他不好意思地在身后擦了擦手,赶紧握住吴书记的手。
秀珍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刚上任的吴书记。这年头,领导换届非常频繁。老百姓刚刚认识了马书记,他是个非常幽默风趣的中年人。听说他政绩非常突出,带柳树镇脱贫致富走到了全县的前列,于是就被调到县里去当局长了。
吴书记和乡镇干部第一时间调查了解了各家各户的生活状况,他们走到秀珍家门口,对正在里面铺被子的秀珍说:“不错不错,收拾得蛮整齐的嘛!”
吓得秀珍忙转过身,腾出地方来让他们坐下。
“嫂子,你们家有啥困难尽管说,吴书记会帮你们向上级反应的情况。”新源安慰秀珍说。
“我们家的一头老母猪和十个猪仔,全被压死了。”想起这件事,她心里就像烙铁烫一样难受。
“你别难过,乡政府已经把你们村的情况报上去了,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其实伤亡最惨重的地方还不在我们这里,根据国家地震局的最新数据,地震烈度达到了11度。此次地震的地震波已确认共环绕了地球6圈。地震波及大半个中国及亚洲多个国家和地区,北至辽宁,东至上海南至香港、澳门、泰国、越南,西至巴基斯坦均有震感。5·1汶川地震严重破坏地区超过10万平方千米,其中,极重灾区共10个县(市),较重灾区共41个县(市),一般灾区共1八6个县(市)。5·1汶川地震大约造成6万多人死亡,万多人受伤,1万多人失踪,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破坏力最大的地震,也是唐山地震后伤亡最严重的一次地震。”
“这么说来,我们这还算是从轻处过了……”秀珍听到如此吓人的数据,她家的那点损失又算的了什么呢?她为汶川地震中那些死难者家属沉痛哀悼。
公公和婆婆从家里拿来了一大竹筐锅碗瓢勺,一看屋子里坐满了人,还以为走错地方了,慌忙折回去。
“叔,婶,这位是吴书记。他代表乡政府来看望你们了。”新源走出帐篷,拉住他们老两口的手说道。
“太好了,欢迎你们的到来。秀,赶快烧火做饭。让客人们今天在咱家吃个饱饭。”说着就去外面劈柴。
秀珍和婆婆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度,一个人擀面条,一个人炒菜。而公公却在另一个当厨房用的帐篷里生了火炉,长长的烟筒里冒出一阵阵诱人的炊烟。
一会时间,热气腾腾的面条做好了。吴书记饿了一天,他吃了两碗才感觉一下子踏实多了。新源一连吃了三碗,其他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干部也都吃了两碗半。
送走了吴书记他们一行。那天她一口饭都吃不下。母猪惨死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地震发生时,猪们挤到妈妈的肚子下面正快乐地吃奶,而母猪则挣扎着站起来去保护她的孩子。就这样她的腰被房梁砸断了,所有猪仔都被压死在下面。更何况活生生的人呢?
老屋的厨房裂开了几道口子,好在没有倒塌。秀珍住的房子屋顶晚上能看到星星,一到下雨天根本没法住。
地震发生后的一个礼拜,消防员每天在帐篷周围喷洒消毒药水,护士姐每家每户地量体温,给老人免费测量血压。
还有很多大学生志愿者也来帮忙清理废墟,县武装部的解放军战士连续工作了三天三夜,才把梨花村,河谷村,白鹤村的倒塌房屋和牲畜尸体彻底清理干净。
村民们便着手在自家的空地上重新修盖新房。
陈俊峰一听说老家发生了地震,他星夜兼程地赶了回来。
秀珍一看见他就来气,好几天对他不理不睬。每天晚上睡觉前,她就抢着和婆婆睡在一顶帐篷里,而公公和他则睡在一起。
公婆最终还是向着自己的儿子,他们对陈俊峰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这件事彻底激怒了秀珍,她不去地里干活,也不去老屋里给盖房子的工匠做饭。就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帐篷里,没日没夜地哭。谁叫她起床,就劈头盖脸地乱骂一通。
气得公公咬牙切齿地对儿子说:“都是你干的好事,还不快向人家道歉,这女子心高气傲着哩!”
“我儿子有什么错!她就那副德行。娃一年半载回来一次,她就闹腾个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活?真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媳妇。”
这话正被秀珍听见了。
她碍于面子,怕闹得太大,惹人家笑话。就气在心里,干脆什么也不做。
陈俊峰在家里待了不到一周时间,背地里却和秀珍吵了上百回,每一次都离不开他和藿燕的“风流韵事”。
一听到这事,他就耳朵里长出茧子来。真没想到,他和那个女人很普通的朋友关系,在老家却被传得沸沸扬扬。他从来没想过离婚的事,可是这一次,他突然下定决心,一不做二不休,要让秀珍彻底后悔。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他们两口表面上依然和睦如初,然而背地里却惊涛骇浪,暗流涌动。
他怀着悲伤的心情离开了老家,一路上不愿与任何人说话。
回到上海,他直接去找霍燕。两具烈火干柴的身体,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霍燕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她变着法儿地要和陈俊峰在床上戏耍。
陈俊峰揉搓着她肥硕的双乳,因为用力过猛,不久便败下阵来,他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
“你怎么呢?是不是全给你老婆了?我知道你是在敷衍我。”她生气地转过头去不理他。
陈俊峰轱辘一翻身,压在她身上,继续狂轰滥炸起来。
藿燕痛苦地直喊“救命!”
她越是这样,陈俊峰就越兴奋。面对这个女人,他压抑了太久。也渴望了太久。每一次霍燕含情脉脉的眼神暗示,妙不可言的肢体语言。可是每次都顾念秀珍对他的情分,强忍欲火,使他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可是这次,就全然不同了。他对妻子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那么他在外面做任何事,就没有必要担惊受怕了,也不再顾及什么脸面羞耻。
当然这事,秀珍是一概不知的。
等时间长了,住在帐篷里的滋味可是一点都不好受。天渐渐转凉,太阳一出来还好一点,尤其到了晚上,村民们盖着厚厚的被子都嫌冷。
秀珍和公婆孩子挤在一个帐篷里,吃饭,睡觉都在帐篷里,苍蝇嗡嗡地飞来飞去,让人看着就恶心。
尤其到了下雨天,因为帐篷处于低洼地带,雨水会钻进来帐篷里来,整个屋子里没有一处干地方。秀珍没有干柴做饭,孩子饿得哇哇大叫。整个屋子烟熏火燎的样子,呛得一家人咳嗽不停。好在邻居李大婶给他们端来一碗稀饭,一家人将就着喝了一点。
公公让秀珍把孩子送到娘家去住几天。
雨停后,她穿上雨靴,背着孩子行走在泥泞的山路上,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她和孩子都变成了泥人。
回到娘家后,母亲心疼地拿出换洗的衣服,玲玲早已睡着了。
这段恓惶的经历,她一直不敢如回味,现在想起来,当时自己是多么的狼狈。
灾后重建工作进展得很顺利,白鹤村在地震中倒塌的土胚房都换成了崭新的砖瓦房。每家每户还得到两万元政府补贴。
从那以后,家里焕然一新,一家人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
可是她和丈夫的关系却越来越冷漠。
听着窗外的倾盆大雨,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山洪突然暴发,河谷村的很多人还困在家里。接到电话后,刘亚和欧阳健冒着大雨去抢救受灾群众。
他们把群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山上的泥石流堵塞了河道,牛头河水逐渐上升。
刘亚放心不下新源,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她心急如焚地忙着村里的事,又为新源的安全提心吊胆。她从河谷村转移过来的村民哪儿打听到新源的消息,他们已经把受灾群众转移到了地势较高的白鹤村。
吴书记打着雨伞现场指挥,泥石流摧毁了梨花村的几十处老房屋,好在正在修建的新农村没有受到影响。村委会积聚了很多人,村民们纷纷议论附近各村庄的受灾情况,泥石流不仅破坏了房屋,而且也给农田水利建设都带来了困扰。梨花村,河谷村的麦刚刚收割完毕,在地头里晾干后村民们还没来得及拉回来,就被泥石流给糟蹋了。菜籽,玉米,大豆等农作物也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影响。武长胜和其他村民一样,唉声叹气地坐哪儿抽烟。
凌晨四点三十分,新源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到村委会去找父亲。武长胜抓住儿子的手,一个劲地问:“你姐那边怎么样了?他们一家人是否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爹,您放心。姐夫早已把家里安排妥当了。我姨娘腿疼,我还担心她跑不动。结果泥石流还没冲到家门口,她早已和娃儿们顺着梯子爬到屋顶了。”
“咱家里可好?我光忙着村里的事了,也给你们帮不上忙。”
“儿啊,你是党员,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都要发挥党的先锋带头作用。妥善安排好受灾群众,是你最大的职责所在。咱家还有我和新晨哩,他担心果园受到影响。昨晚吃完饭就和媳妇穿上雨衣去果园的帐篷里住了。我们的果园坐落在圆头梁的公路两旁,因为远离娘娘山,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而娘娘山体滑坡给牛头河对岸的梨花村却都带来了灾难。”
这时郑玉容捶胸顿足地大骂老天爷,因为他家的两亩花椒全都被泥石流给冲走了,一棵也不剩。他真后悔每年都带领乡亲们去娘娘山祭祀,这次教训后,他再也不相信害人的封建迷信了。
武长胜和新源走过来安慰他说:“老哥,你不要太过悲伤。花椒没了,咱还可以再种。要是像刘三强一家人那样被泥石流卷走了,日子就更难了。”
“他叔啊,话虽这么说也在理。可是我的花椒树一年要买两万元啦!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刘三强……哎……不说了。当现在一家人连尸体都还没找到了。”
“听河下游的人说,打捞上来一具女人的尸体。脖子上用布条拴着一个婴儿。就是不见刘三强的尸体,兴许他还活着哩。”
“这么说,他还有生还的可能。爹,叔,我走了。你们聊……”
一眨眼功夫,新源就不见了踪影。
“你这娃娃有出息,将来一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哩。”郑玉荣伸出大拇指,赞叹地说道。
“源源光忙着工作,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给耽搁了。今年7岁了,还没有对象,真是急死人。他弟弟新晨的女儿都上学了,他却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
“人家刘亚就是新源对象,你尽睁着眼睛说瞎话。”
郑玉荣不服气地捶了武长胜一拳头。
“你也看出来他俩在处对象?可是新源却说刘亚是他同事。他们俩没有那层关系。你说这事闹得?”
“儿女的婚事要父母操心哩!他们毕竟还年轻,考虑不周全。就像我女儿新月,她起初找了个穷子,被我给拆散了。最后还不是嫁给了吴书记他弟弟。现在多好,人家有房有车,新月的工作也由乡里调到了城里幼儿园。刘亚叔叔和我一起当过兵,他后来留在部队当了几年通讯兵就转业回到咱们县上,现在成了武装部部长,和县长平起平坐哩。刘亚爸也跟着沾了光,由一个的邮差变成了县邮政所所长。她妈也由乡村信用社调到了农行上班。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刘亚是死活跟定咱新源了,要不然能这么多年安安稳稳地待在咱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说得也是。只怕是我家臭子会辜负人家了。源源到现在心里依然放不下陈家那女子!她去北京这么多年,我估摸着人家早已把源源给忘了。他叔,快帮我想想办法呀!看能不能赶紧把他俩的婚事给定下来?”
郑玉荣凑近武长胜的耳朵,悄声几句。然后两人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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