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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月的菲伊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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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孤堡惊情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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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迅速变成恶魔的少年,沃迪惊慌之中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角,竟然忘记了攻击。这种事情很正常,对于一个新兵,无论是刚刚放下武器的农民变成的征召兵,还是经过多年严谨训练的骑士和法师,在没有真正的生死搏斗将其磨练一番前,他们在遭遇突发事件时的第一反应都和平民别无二致,只是本能地想要逃走。

    在沃迪愣神的空隙,由少年变成的恶魔已经先发制人。他已经干枯的双手在身前乱舞,几根如冬季的树枝一般毫无生机的手指以一种诡异的规律收展,绿色的气流从他的指尖流出,在两手之间凝聚成几团颜色更深的墨绿色的刃状物。双手一挥,那几柄利刃便飞向了沃迪。

    沃迪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处于危险之中。那几柄绿色气流形成的利刃里包含的浓郁法力甚至无法隐藏,就那样炫耀似地散发着,让感知到那股力量的恐怖的沃迪大惊失色。显然这时候再施法已经来不及了,他迅速扔出了火球,同时借力向一边倒去。

    火球和其中一柄利刃相撞,但是它几乎一点阻碍作用都没起到。那柄利刃甚至连一点内部法力都没消耗,只依靠它散发出来的那部分法力就抵抗住了沃迪发出的火球。而且,那一部分散发出来的法力都只是消耗了一部分,利刃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穿过已经失去法力支持,但还没来得及完全熄灭火焰,那部分法力便让残余的火焰包裹在利刃周围,形成一条火焰轨迹,绚丽无比。

    “该死,这个恶魔好强!”还没有倒地的沃迪看到这一幕,立刻判断出这个恶魔的实力一定远远在他之上,甚至比自己的导师道格拉斯还要强。想到这里,沃迪打了个冷颤,据他所知,目前已知的比道格拉斯强大的恶魔只有一个——

    魔王。

    “见鬼,怎么魔王会找上我?”想到了自己对手的身份,沃迪忍不住怒骂了一声,剧烈的恐惧让他的双腿发抖。可他的大脑似乎觉得这样的恐惧还不够,所以又让他明白了另一件事——魔王已经失控了,现在他已经怒不可愕地想要毁灭自己。因为如果魔王只是随意发出一击,那么自己感知到的,就是一名高级恶魔也能发出的攻击。可是现在,魔王的攻击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沃迪一下就能判断出他的真实身份,那么魔王的攻击就不是随意的,而是带有针对性,想要一次把他消灭的。

    这些想法只出现了一瞬,然后沃迪便扑到了地上。几柄利刃刺进了他刚才背靠着的墙壁,可是当利刃和墙壁接触的瞬间,却好像什么都没触碰到一样,无声无息地穿了过去,而墙壁完好无损。如果沃迪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奇的掉了下巴,但是现在,他只感觉到那些让他感到恐惧的攻击似乎被吞噬掉了,就像雨水渗入大地一样。

    但他没有多余的心情感到诧异,因为即使那些攻击没有直接落在他身上,它们散逸出来的法力也对他造成了伤害。他感到皮肤传来一阵阵灼痛,就像被火焰烧到一样。然而,这只是个开头,随后那种痛感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尖刀,向内部蔓延,穿透了肌肉,直达骨髓。只是在一次呼吸的时间里,在他吃痛叫出声,眼角不受控制地流出几滴泪水的那一刻,他的左臂便失去了知觉。

    “不愧是魔王,这么强大,恐怖抵抗是不可能的,连老师都不能独自对抗这个家伙,我得想办法跑出去可是,面对魔王这样的对手,我该怎么逃”沃迪飞速思索着,浓烈的危机感让他的思维变得比往常迅速得多。如果他能冷静下来,那么他一定会想到手里还有神器,至少可以迟滞魔王一下。然而由没有应对过这种情况的心态带来的混乱却把这件本应是好事的事情变得糟糕——就像是一群咬断了缰绳的马,如果它们四处乱跑,那绝对比慢跑难收拾。现在,沃迪的脑海几乎成了浆糊,一条条逃跑方案被想出,甚至还没有经过仔细分析,就又被否定,否定的原因连沃迪自己都没有细想,只是单纯地觉得不可能,就立刻否定了。

    看着忘记了逃遁的沃迪,魔王冷笑一声,像是有意戏耍沃迪一般,信步闲庭地走过去。沃迪看到了他的动作,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所有的胡思乱想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右手撑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慌不择路地向楼梯上奔去。至于怎么出去,他没多想,他只知道如果冲向门口,那么就要和魔王正面冲突,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他连火球都没召唤,就一头扎进了漆黑的走廊,因为他惧怕火球会暴露他的位置——他的脑海中只剩下逃跑这个词,以至于无法记起恶魔都有夜视能力,他不召唤火球,只会对自己形成阻碍。

    黑暗中,沃迪拼命地奔逃着,背后传来那一声声让他心惊胆颤的脚步声。他无法分辨天窗的位置,而且他自己也没想过找天窗,他只想不停地逃,逃到哪里都好。不知逃了多久,他看到前面一间屋子里,好像有光亮传出。他也不顾那是否是个陷阱,也忘记了自己害怕光亮会暴露他的位置,他只知道那里有其他的人,也没有想那个人会不会是魔王的对手,或者那里本就有一个恶魔。希望无缘由地生长,他就像飞蛾扑火一样,跑向了那间屋子。

    几米长的距离,却让他气喘吁吁,他一头撞进那间屋子,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屋内,便大叫:“喂,有人吗,魔魔王要来了!”

    没人回应,他喘了两口,扶着门框,看向屋内。

    这间屋子的窗子好像已经被人拆掉,沃迪可以直接看到外面,月光辉洒进来,铺在地上,他看到的光亮就是月光洒在了地面上。空荡荡的窗框边,一个女孩正倚靠在那里看着他。借助月光,他能看到女孩身穿一件白色长裙,圆润的小腿和纤细的手臂上都带着一个金属环。头上戴着桂冠,一头长发瀑布般地洒落,垂到腰间。她似乎惊讶于突然有人闯入,歪着头,神色中有些迷茫,水晶般的眼眸上下打量着这位狼狈的不速之客,小嘴微微撅起,好像是想问沃迪到底发生了什么。

    沃迪愣了一下,惊讶于女孩的美丽。但是生死关头,这种想法只是出现了一瞬就被他抹除。他不相信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会是魔王的对手,只有大叫道:“听到吗?魔王要来了,赶紧逃吧!”然后,他向窗户冲过去,打算跳窗逃走。女孩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无动于衷,看得沃迪心中大急。但是他唯一能动的手还拿着路西安的梦境,只好在经过女孩身边时,手指迅速开合,捏住女孩的裙角,就向空荡荡的窗口跳下去。同时准备召唤魔法扫把,从天上逃生。

    “砰!”的一声,就在沃迪准备念动咒语时,突然感到被一堵无形的墙阻挡了一下,然后他就感到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这么一撞,他的脑子反而清醒了一些,手忙脚乱爬起来,用还能动的右手拍了拍窗户,果然感到一股阻力。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魔王封锁了这座房子?”沃迪绝望地哀叫了一声,拉着女孩就转身向屋外跑。但他只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门前的月光下,一个黑影缓缓出现,同时,索命般地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

    沃迪深吸一口气,在完全走投无路时,他反而冷静下来,脸上浮现出凶狠的神色。转身看了看依然一动不动的女孩,稍稍整理了下心情,抱着死前也要保持一个法师应有的高贵的念头,用尽量柔和的态度说:“虽然不知道您是谁,但是命中注定,今天我们就要死在一起。请您往我后面站站吧,高贵的法师不能让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保护自己。”

    女孩依然一动不动,沃迪有些着急,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去拉她了。右手捡起地上的法杖,用力挥动,在面前画出一个带有火焰图纹的图案。这是比火球术更高级的魔法,被称为“炎枪”,也是沃迪目前掌握的最强大的魔法。这种魔法属于纯攻击型,沃迪知道,无论自己施展什么防御性魔法,都无法抵挡魔王的攻击,索性不做防御,把所有力量都凝聚在这一击中。既然魔王不打算放过他,那么即便是自己被斩杀,也要拼尽全力伤到魔王。

    “要死了么,短暂的疼痛后,就能永远安眠。这好像也没什么,如果说起睡觉,那么毕竟是谁也不会害怕的,死不过就是睡得多一点嘛是啊,睡的多一点,不过就是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不能帮老师采做药水要用的草药,不能捉弄斯维亚托弟弟,也不能看到恶魔和人类之间的斗争是什么样的结局而已没错,一切都不必再考虑,不用忧心忡忡,不用抱怨悲伤,也不会再有乐极生悲,甚至没有什么事可做时的无聊也不存在了。多奇怪啊,睡觉应该是最无聊的事,但是睡着的时候就连无聊也感受不到了,死的话,也一样感受不到了可是,银铃堡的巨树,蔚蓝的北部河,还有那个发现神器的宝石般的湖泊,还有像现在这样,铺在地上的皎洁月光,也都不能感受了。我不甘心就这么死掉,我还有很多地方想去,想要无聊地躺在草地上数白云,想要在给斯维亚托过生日时把蛋糕上的奶油抹在他脸上,想要自己做一把美丽的魔法扫把,我还想,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但是不要像这次这样短暂,而是一生一世。我还要去父母的墓地前,告诉他们,我完成了他们交给我的事,我照顾好了弟弟,并且也找到了可以一直和我牵手的人”

    这么想着,面前的图案已经越来越清晰,颜色由淡红,变成深红,又变成紫色,并有进一步向紫黑转化的趋势。沃迪死死盯着门口,当一只脚出现在门口时,他手臂向后一扯,那个图案便如一张画一样,也随之变形,压缩。当魔王的身体出现时,法杖挥动,那一团图案便化为一把火焰长枪,向魔王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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