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起远远眺望,于稠密的夜色里看到了几十只荒青狼。这是荒地特有的物种,性狡黠、除了斗争失败者外都团体行动,由头狼率领。
不是什么妖物,只是野兽而已,龙凤镖局完全能对付,聂让放下心来。
而没有他这种能力的一众镖师横刀而立,面对着黑夜里“不知名”的敌人,既畏惧又兴奋。
随着所有人都动员起来,镖头的命令有条不紊的下达着。
一些人点燃火矢,弯弓搭箭,借着带来的光亮,他们看清了荒青狼的样子。
陈老汉和镖头等一众老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再厉害的野兽也没有人的聪慧。
靠着经验和实力,几十只荒青狼被轻松拿下,没有跑了一只。
年轻的镖师三五成群,兴奋的聚在一起说着刚才各自的表现。陈老汉却是一言不发的喝了口酒,然后掏出干粮。
……
天还未明,龙凤镖局一众人就踏上了征程。走镖的关键之一就是在白天尽可能的多走一段路,黎明将近的这段时间很少会有匪盗袭击。
原因就是,天亮会暴露他们的虚实。
而且,很少会有匪盗的规模比镖队要大。它们大多数情况下之所以能得手一是镖师惜命,而是他们可以集中兵力攻于一处,造成局部的人员优势。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太多太多的原因。
接下来行了几日,在与赵国的交界处,它们遇上了一小股逃兵。尽管龙凤镖局的人配合默契,但那个身批坚甲的将领着实难缠。最终,付出两个人的生命才将其拿下。
原本活跃的年轻镖师们,顿时蔫了下来,反倒是那些老人开始活跃起来。一个个都尽力开导着这些后备,同时还努力提升队伍的气氛。
其实,静上几日就会好了,可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有可能遇上敌人。
聂让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每天都捧着酒壶醉生梦死。短短几日之间,一大坛酒就背其干完了。
而这也让他收获了许多镖师的尊敬。
两日后的晚上,又消灭一股逃兵的龙凤镖局的众人安静的扎营吃饭。
今天,有三个人牺牲。
抖落身上的雪花,聂让叹了口气,兜里盖着脸,躺倒在马车的甲板上。
不知道了多久,身子一晃。
他直起身子,睁开眼睛,依旧还是不亮的天。
“抱歉,吵醒你了!”
陈老汉见他起来说道。
聂让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耳梢微动,远处的声音传来。
“哒哒哒……”
很急促的马蹄声!
聂让眯着眼,看着陈老汉,心中犹豫片刻,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又躺下了。
他身上背负的使命太重了,重到他一丁点风险都不能冒。
一步、两步、三步……
陈老汉瞬间一惊,那急促的马蹄声,他也听到了,已经很近了。透过被流露的黎明打薄的朦胧夜色,飘摇的风雪中他于南方看到了敌人的身影。
“呜~”
号角声响起,所有人都心神一凛,他们纷纷抽出武器,摆出防御阵型。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人流所成的坚矛直接将车队冲穿,所过之处,风雪四溅,人仰马翻。龙凤镖局,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如今,已没有余地也没有时间再去听从指挥了。遵循着本能,镖师们与身旁的同伴三两结伴,发起了反击。
顿时间,刀剑的厮鸣声刺破本就不再深邃的夜。血色泼下,雪却深厚起来。
聂让一个翻身,装作害怕的样子藏在车底下。陈老汉也没空再管他,一遍大声喊叫组织人进行反击,一边拿起武器朝最关键的战场冲去。与他一起的,还有许多老人。
无论什么行业,年轻人都是未来,走镖更是如此。
夜在交战中被击碎开来,升起的黎明见证着这惨烈的一幕。
双方都低估了彼此,龙凤镖局的人没有想到还真有匪寇敢在这个时间发起攻击,而后者则根本没想到这个茬子这么硬。
为了伪装自己的踪迹,他们根本不敢派什么人来查探虚实。这是他们成功的代价,却也是失败的因由。
“哈哈!”陈老汉拄刀而立,望着那稀疏的逃窜身影,哈哈大笑。
匪盗被他们击溃了,尽管他们的代价也不小,只能算得上残胜。
一会儿后,陈老汉和几个老人正和镖头商谈着。
“陈哥,你去和那个委托人说一下,用一下它的酒。太多弟兄受伤了,可不能让它们破风了!”
陈老汉强撑着疲惫点了点头,便直接找聂让去了。此时,后者正缩在马车那个摊子的空位,“害怕”的抖着,至少在前者看来是这样的。
“没事,那群匪盗已经被我们击溃了。”
陈老汉先安慰了一句,然后便直言道。
“聂先生,这次弟兄们受伤太多,我们带来的伤药不够了,你看,能否用一下你的酒!”
“我们会给钱的,你就是提上一些价也行!”
陈老汉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难事,在他想来,即使烧刀子再美味,也是可以再喝到的。
他却是不知道聂让的纠结!
望了一眼仲安的方向,聂让叹了口气。此去刺杀荒主,无论是否功成,他都会被其护卫格杀于大殿之上。
对于他来说,这些烧刀子就是最后的了,他原本是打算一路喝到仲安的。很不舍,但周遭那些人的痛苦看在眼里,没有出手相助的愧疚压在心里。
最终,聂让还是点了点头。
“钱就不必了!”
说完,他钻出马车,让开了身子。不过片刻之后,他又回来了,迎着陈老汉的目光,他讪讪一笑。
“我再打上一壶!”
“再加上我这个吧!”见他嘴边的水渍,陈老汉将自己要大上一圈的葫芦递了过去。
很快,烧刀子就被一壶接一壶的运给伤者,高度的烈酒就是劣质版的酒精。而且,还能麻痹痛觉。
看着越来越少的坛子,聂让是不抱还能留下来的希望了。喝了一口酒,他将两个酒壶藏到衣摆下面。
哈了口寒气,他裹着身子睡去。
次日,龙凤镖局丝毫未动,伤员太多了,马也死得多,他们没有办法,只得在原地坚守。
出发之前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会在路上停留一周,还是风雪里。
第八天,龙凤镖局的众人上路了。
不是他们想,是实在没办法,要是现在不走,带的粮食根本不够走完全程。
然而,越下越大的风雪让他们又一次失算了。粮食所剩不多时,他们才走了一半。
所有人都没有力气了,整个队伍仿佛笼罩在一片灰中。
看着不住盯着自己舔着嘴唇的陈老汉,聂让迟疑纠结片刻将手里的葫芦递了过去,后者却连连摆手。
“这我不能喝!”
尽管身子冰凉,但陈老汉还是给拒绝了,现在多一口酒就多了一份热量就多了一点生机,他不能抢夺别人生还的几率。
聂让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四下一扫,目光所记之处,所有人都避让的挪开视线。毫无疑问,这些人刚才一直都在盯着他。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他手里的酒壶。然而,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开口,这让他钦佩。
“扑通!”
有人倒下了!
顿时,现场一顿慌乱,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冻的腿麻了,已经被扶上来了。
看着默不作声就要再度踏上旅程的众人,聂让出声道。
“把我这个给大家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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