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让举着自己的酒壶说道,整个车队安静异常。人们纷纷扭过头,看着那黄色的酒葫芦。暗自咽了咽口水后,纷纷移开视线。
陈老汉赶忙将酒壶压下,然后扫了一眼四周,故意高声道:“聂先生,这两壶酒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还是你自己留下吧。你有这份心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你无需做到如此。”
“是啊,聂先生!”
“你给我们每人一口都做不到,不如自己留着!”
周围的人纷纷劝说道。
聂让本就愧疚的心就更愧疚了,他满脸歉意道:“我没事的!”
说完,他便扬起酒壶。
“这些,还是送给更需要的你们吧!”
刚说完,他便一怔,然后哈哈一笑,豪迈道。
“既然对于我们大家都没用,就让我们同饮了这壶酒好了!”
周围的人顿时笑了起来,沉默阴闷被驱散好几分。
“聂先生,这点酒可不够啊!”
“是啊,聂先生,你是不是太冷了,有点迷糊了!”这话一看就是年轻镖师说的。
聂让也不在意他们话语里友善的嘲弄,而是直接跳下马车,举着酒壶高喊道。
“大家都把各自的水壶拿出来,这酒如此炽烈,倒入水中也定能让大家回味一番!”
说完,他一斥陈老汉:“老先生,还不快把你的水壶拿来。”
“聂先生?”
“让我看着大家挨冻我在这里独自喝酒,我们赵地男儿做不到这种事!”
自古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
脑海里浮现起这句话,陈老汉想起了见过的那些燕赵游侠儿。然后,不再坚持。
“大家,找些容器来,然后再加些雪,水怕是不够!”
众人转向镖头,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顿时间,整个车队都动了起来。
他们其实并不是对酒感兴趣,只是想找些事来分散身上的痛苦和失去同伴的悲伤。同时,也让自己感觉到或者。
很快,大大小小的容器就摆在聂让眼前。里面的雪很快化作水,他拔掉酒塞,闻了一口这最后的酒香,将酒液倒进水中。
顿时间,香味弥漫。
所有人都抽动鼻翼,贪婪的吸取着。
拿着树枝将酒水搅拌均匀,接着,就开始分酒。不多不少,正好每人一杯,把握的量很好。
“来,让我们同饮了此杯!”
聂让举起杯子,跟着他,所有人都举起了杯子。然后,仰头灌下。
“嘶!”
“这酒好辣!”一片平静中,蹦出了这行一句话。
聂让顿时哈哈一笑。
“违心话可不能说哦!”
出声的年轻人挠着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所有人对视一眼,然后轰然一笑。
他们在笑什么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但有些时候,总有那么一些东西能让我们会心一笑。
笑声激荡,传了很远。
然而,当喜悦过后,他们还是要面对现实。只是,有些事到底是不一样了。
一个个脸上的沉默阴郁全都换做开朗,对于明天,他们再度满怀期待。
看着这些在风雪里冻得通红的脸颊,看着他们的笑容,聂让只觉得满足。
这种满足感比以前任何事都要强烈,包括他打败师傅继承胸前的那把渊牙时。
这才是我真正想要为之奋斗的东西!
聂让一扫之前的迷茫,目光坚定起来。
以前的他,担忧没刺死荒主从而使得本国民众受到奴役,也担忧刺死了这当今天下唯一的名主。
然而,他现在不这么想了。
刺死了荒主还有太子文,刺不死那也无事。就算赵国真的被灭,只有民众生活的好就是了,他真正在乎的才不是什么赵国。
至于荒主会不会有国别之间,他从山阳城上看到了这个国家世代相传包容万物吞并天下的野心。
接下来的行程短暂的漫长,路上陆续有人倒下,但最终,龙凤镖局的大部分人还是撑到了城市。
聂让没有再逛下去,他当日就辞别了陈老汉等人。没有吃酒,孑然一身,淡于风雪,消失在龙凤镖局一众人的面前。
半个月后,更沧桑一些的聂让站在了仲安城外。对比山阳城,这座国都要来的更宏伟壮阔。
当日晚,仲安宫内灯火通明,荒国现任国君周政正坐在图案之前批改奏折。台下,刚汇报完的密卫统领趴在地上。
将改完的奏折扔到面前的天平上,看着奏折一侧和铜托一侧趋于平衡,他放下手里的笔。
“楚剑天戈!”他轻轻敲打着青铜扶手,自言自语说完,挥了挥手。
密卫退下了。
……
看着眼前的巍峨大殿,聂让感觉到手心在发热,他有些紧张。千思万想的一刻,就近在咫尺,只要他继续迈动步子。
“聂先生,君上正和满朝大臣正等着你!”
一旁引路太监提醒道。
“嗯!”
他收回目光,专注于脚下。
走完白玉台,他站在大店的门口,虽是白天,但里面仍旧灯火通明。他看到目不斜视的一众大臣,更看到那黑金王椅上坐着的周政。
他迈动步子。
“锵!”
门前的卫兵长戈交叉,拦住了他的去路。
“把背上的武器拿……”
“让他进来!”周政满是威严的声音从店里传来,两个卫兵直接收起了武器。
聂让这才走进大殿,略过众臣,他直接来到周政面前。
“楚人聂让,见过大王!”
他弯腰行礼还没起来,就听到一声呵斥:“大胆,你这楚人,见了君上竟然不行大礼!”
“草民还是楚人一日,便只会拜楚国国君!”起身的聂让不卑不亢道。
“楚人,你拜的是王位还是王?”
赵政只一句话,聂让便被问住了,少倾,他苦涩答道。
“拜的自然是王!”
“本王起于草莽,灭奸臣清国策,平燕国……,不比那安邑殿上的更值得你拜?”
聂让只得硬着脖子道:“草民还只是一介楚人!”
“你这家伙,还是莫耍这些小伎俩,不要想在我们面前装作一个忠良傲骨之人!我家君上可不是你们那位能比的!”
大臣刚说完,整个大殿轰然一笑。
原来是这么想的,聂让松了口气。
“你背后就是天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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