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强民生的浓眉大眼,肩厚腰圆,十分的有男子气概。
他身上优良的部分,在季思思身上体现不少。
季思思看着季强民挺括的鼻梁和浓墨般的重眉,心中有几分讥笑——从前季强民在殴打季思思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她也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眼前的季思思对季强民并无任何感情,什么所谓的血脉亲情在她这儿更是几乎为无。
这一声“爸”她真不想叫,季强民也配不上她叫。
可她这个“寄人篱下”的,不将头垂的低低的,怎么能安然在季家活下去?
这一声“爸”,她不叫,也得叫。
“爸,回来了。”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这位阿姨是?”她侧着头,凝望着苏巧,眸子里闪动着天真与乖巧,没有半分不敬的神色。
季强民脸色缓和了半分,“叫苏阿姨。”
“苏阿姨好。”季思思乖乖地喊。
“思思也好,你看这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强民,你还说你闺女不爱说话呢,这嘴不挺甜吗?”苏巧笑着,“思思,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吃饭了没有?”
“吃了。”季思思点了点头,随后便不吱声了。
季强民也没准备让他这个不成器的闺女招待客人,在季思思的注视下,他不避讳地揽了下苏巧的肩膀,“去见见我妈,她在里屋。”
两人肩挨着肩进了里屋,苏巧经过季思思时,还冲她友好的笑了下。
季思思在东屋前面站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来寒暄招呼的声音,便往西屋去了。
对于季强民公然往家里带女人,这已经是季家见怪不怪的一件事了。
冯秀荣向来懦弱,对季强民的吼骂十分打怵,根本不敢多管丈夫的事情。
往家里带女人,冯秀荣偷偷地流了不少委屈的眼泪,可一句抱怨的话也不曾说过。
进了西屋,季思思见到冯秀荣怔怔盯着窗外,手在发抖。
季思思走过去,心里有些不好受,“妈……”
作为一个女人,眼睁睁看着丈夫带女人回家见婆婆还是在自己病的起不来的时候。
这样的侮辱,谁人能受得了?
就连季思思,这时候也不知该安慰冯秀荣一些什么好。
冯秀荣片刻回了回神,嘴唇不可控制地颤了下,“她、她是……”
季思思皱着眉头,已然察觉出些异样的气氛。
“妈,你认识外面的女人?”她问。
冯秀荣条件反射地摇头,忽然捉住季思思的手,声音已带了些哭腔:“我不认识她,思思你别管了,你、你别出去,你在屋里呆着,不要出去……”
“妈,到底怎么了?”季思思拧眉握住冯秀荣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她的后背上轻抚着安抚她的情绪,“你告诉我,没事的,没事的……”
冯秀荣怔怔地抬起眼睛,眼眶里已经蓄满了委屈痛苦的泪水。
半个钟头之后,季思思面无表情地推开西屋的门,轻手关上。
站在院子里,冷风席面,她精神了些,可怀里揣着的怒意,却更加分明。
屋里冯秀荣在她的安慰下已经平静些了,而她鼓胀了一身的怒气若是再继续呆下去,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苏巧不是别人,她就是季强民在外养的“老婆”!
本来方才她也看出这二人的一些端倪,大致猜到了,可她没猜到的是,这一脸虚伪笑意的苏巧,竟然还是致使冯秀荣流产的罪魁祸首!
七天前的雨夜,她们母女俩双双进了医院。
季思思醒来后怕冯秀荣伤心,对流产的事情只字未提。
而方才她才知道,那个晚上,冯秀荣根本不是自然流产,不是不心的跌了一跤,而是被苏巧从背后推了一把,从村头的山坡,从整整三米高的山坡上跌了下去!!
四个月的身子,当时便不行了。
送到医院的时候,冯秀荣因腹痛和大出血昏迷了过去,如果不是医生拼死挽救,冯秀荣早成了这世上的一缕孤魂!
四个月的胎儿啊……苏巧险些造成一尸两命!!
她又是怎么下得去手,对一个孕妇痛下狠手?
而事后,苏巧没有一点做贼心虚,反而贼喊捉贼,说看到冯秀荣去爬山坡,失足掉了下去,又喊了人将冯秀荣抬上来。
冯秀荣在医院知道孩子没了,自己也心如死灰。
而苏巧将她推下去这件事,她没有对任何人说。
放眼季家乃至整个红枣村,有几个将她冯秀荣放在眼里?
她说苏巧推了她,险些致了一尸两命,证据呢?
有人信,她拿不出证据。没人信,那反而会被污蔑成造谣罪。
冯秀荣对自己清楚又绝望的认知,导致她沉默其口,半句委屈的话也不曾说过!
季思思恨得牙关作响,登时便恨不能冲出去——撕不破那贱女人的脸皮,她也要找到派出所去报案!
可还是横亘在眼前的那几个字——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去了派出所,轻则打草惊蛇,让苏巧远走高飞,重则会将她自己搭进去!
何况事情过去了七天,报案的难度,实在难以想象。
季思思深吸了一口气,用牙齿使劲儿咬了咬舌尖——不能冲动,要先想好怎么做……
东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苏巧和季强民从里面挨肩走出来。
苏巧没看到院中的季思思,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
“巧,你别理我妈,她就那样,跟个老太太一般见识干啥……”
“没啊,我哪儿能和你妈计较?”苏巧扯了扯嘴角,“以后咱们是一家人呢,即使长辈说错了,咱们做晚辈的也得听着不能顶嘴,是不?”
“巧你真好……”季强民没想到苏巧这么知礼懂事,喜的眉开眼笑,“一会儿咱们下馆子去。”
“下什么馆子,正事儿还没做……”苏巧说着,抬头,这才看到了院里的季思思。
“思思啊,”苏巧快走几步,来到季思思面前。
她亲热地挽住季思思的肩膀,用甜的发腻的嗓音说:“你这姑娘长得真俊,刚才一进屋我就觉得你和你爸长得像,现在又看,觉得更像了!思思,你长得这么好看,村里不少追你的伙子吧?”
季强民慢悠悠地走过来,哼了一声,“村里有什么好货色,都是些不成器的二流子!巧,你认识的人多,手头有没有条件不错的?给她介绍一个!她老大不了,该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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