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火火和郑丽萍都没少喝。但没喝尽兴,喝完了又跑到五彩城的量贩式k唱歌,玩到半夜才回家。却把我坑苦了,我是大半夜的打车送她俩回家休息,然后又打车离开家跑到胖子那儿睡一晚,第二天早起急匆匆的打车去上班,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两天没休息好就不说了,关键是花了不少钱。
转天儿上午,郑丽萍回烟台了,从大连坐船到烟台很方便,船票没多贵。只是,她和火火感情深厚,走时不依不舍,下次再见面也不晓得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我能感受到郑丽萍的心情,她这一走就再也不想出来打工了,她对这个社会失望了,对家人失望了,对爱情也失望了,唯独对友情还抱有一丝期望。
时间过的很快,年底将近。左邻右舍该退房的都退房回家过年了。
火火住在金州,离的很近,房子自然不用退。可我们俩舍不得彼此,临走前几天,我辞掉工作,领完工资,买了些海鲜等年货儿。火火帮我收拾好行李,无非是几件临时换洗的衣服,其它的都留在这儿,过完年还要回来住。
我老家在抚顺,距离大连六百多里地,坐火车要七个多小时,长途客运四五个小时,高铁俩小时到沈阳,转乘雷锋号回抚顺也要两个小时左右,这是一段漫长的路程,没有火火陪伴,却多了个邋遢低俗的老猫。
临行前,我再次买些东西去看望火火的爸妈,吃顿团圆饭就走了。
火火爸对我的态度没什么改变,只是话稍微多了点,吃饭时又来了杯白酒,至于买房子结婚的事没再提。
我们都心里有数,就等过完年再做定夺吧。
年底二十六这天,火火送我和老猫到大连北站坐高铁,车票是网上预订的,幸好高铁有票,不然就得挤火车遭罪了。可我又多花钱了,因为老猫这犊子玩意儿不会网上购票,他的票是我帮忙买的,买完了也没给我钱。
大连北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春运期间就是这样。
火火叮嘱我路上小心,回家了记得给她发微信或者打电话报平安,过年期间和同学聚会少喝酒,少抽烟。我突然发现她比我妈还啰嗦,是太久没分开的原因吧。
十点多,我和老猫上了火车。我心里异常失落,三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没有火火陪我回家过年,其实,我该留下在她家过年才对,就怕她爸妈不同意,反正她爸妈也没挽留我。唉,看来我这个准女婿还需要经历一些磨难才会正式上位。
老猫提前买了不少吃的,什么火腿肠,灌啤,鸡爪子、花生米之类的,上车了就开吃,弄的小桌上乱七八糟,到处都是花生皮,火腿肠包装皮儿。
“猫哥,早上没吃饭啊?”我质问老猫,深感太丢人了,按本说火车上吃点喝点很正常,可老猫那副吃相让人膈应。
“吃了。”老猫嘴里塞得满满登登,那吃相老难看了,饿死鬼投胎一样。
“吃了还吃?”
“废话,火车上不吃干嘛?”
“不是,猫哥咱吃东西无所谓,可咱能不能吃的好看点,别狼吞虎咽的,你瞅瞅你吃这些玩意儿,扔的满桌子满地都是,人家乘务员到时候还得收拾,这是高铁,不是绿皮火车,你注意点环境卫生和个人形象行不?”我边说边用眼角余光扫视周围,发现不少人都对老猫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有的是诧异,有的是鄙视。
“香皂,你纯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乘务员都没说啥,你多管什么闲事儿。你吃不吃?”老猫毫不在意,顺手递给我一袋花生米。
“拿一边去,我不饿。”我转过身不搭理老猫了,太丢人,太掉价,干脆装作不认识他得了。
老猫嘴馋是出了名的,个人形象也是邋里邋遢,土里土气,这都没啥,农民改变不了自己形象的多的是,没人笑话。何况我也是农民出身,有什么资格笑话他。可关键就在于他那副吃相真膈应人,手上弄的油腻腻的,鸡爪子吃完了的小碎骨到处乱吐,火腿肠包装皮儿到处乱丢,灌啤喝的顺着嘴丫子直流,衣襟也弄湿了。我想就算乞丐也没他这么个吃相吧!
这段车程很快结束了,我和老猫拎着行李包离开车站,在沈阳北转悠半天才坐上雷锋号,回往我的家乡抚顺。
沈阳是辽宁的省会,人口足有八百万之多。可这里始终是我来往抚顺和大连的中转站,我从没仔细浏览过沈阳的景色,更没去过沈阳的故宫。在我的记忆中,唯一一次来沈阳玩,就是小学五年级那会儿学校组织的植物园一日游活动,玩的不亦乐乎,距今也有二十多年,成为一段历史了。
无忧无虑的童年啊,你流逝的那么快。不禁令人感叹岁月蹉跎,时光如水,一去不复返。小时候,我们盼着过年,因为过年了可以吃几顿饺子,穿几天新衣服,还有爷爷奶奶给的压岁钱,年前年后和左邻右舍的小伙伴聚在一起放鞭炮,感受新年快乐,特别是除夕夜,家家团圆,晚上十二点左右夜空燃起漫天璀璨的烟花,照亮了漆黑的夜晚。
中国最传统的年,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第一大节日,却在现如今被一些什么所谓的砖家叫兽给搞的没了年味儿,什么禁止放鞭炮,什么污染环境,弄的全国上下除夕夜一片安静,也就城乡区域有鞭炮声。年味儿淡了,我们这代人年纪大了,但回想起儿时的黑白电视、春节晚会、大梁自行车,上树掏鸟窝,放学捉迷藏、操场跳皮筋,还是那么意犹未尽、历历在目。
人这辈子就一次童年,我们的童年穷开心,父辈的童年是苦日子,而00后,10后的童年呢,手机游戏、电脑游戏,网红直播等等等等,谁还关注城里城外是否放烟花?谁还关注年夜饭有没有饺子?
八零后的青春逝去,三十而立,买房结婚,各种压力,被高经济时代的碾压让我们透不过气来,但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因为买不起墓地。
回到抚顺,隔着车窗观望外边的景象,似乎没什么改变。这里的发展很缓慢,最明显的就是出租车起步价。在大连,出租车起步十元,在抚顺起步六块,差距有多大。每逢夏季,出租车师傅苦不堪言,因为没几个人打出租,冬天稍微好点,挤公交太遭罪了。
我和老猫在北站下车,刚一下车就感觉冷风刺骨,气温骤降,有点穿少了,容易冻感冒。二人连忙钻进一辆出租车里先暖和暖和,告诉司机去石林镇。
石林镇归望花区管,以前也是个农村,后来搞开发改建,盖起不少居民楼。这几年,石林镇和周围的十里八村发展的还算不错,早年这里出了不少煤贩子,后期又出了几个酿酒的酒厂,把名声搞起来了。我家就住在石林镇,有自己的庄稼地,镇上有大商店,有饭店,发廊等等,还有通往市内的公共汽车,交通发达,经济发展较为稳定。
镇上人口数量两千左右,但大多数住的还是平房,也就是所谓的农家院,有的家里养着农用三轮,有的养着马车,还有不少养殖大户,像是什么养鸡的,养牛的,开饲料站的。
现在的石林镇外貌变化很大,却看不见几个年轻人了,像我这样的老早就出门打工了,不是远走他乡,就是四海为家,管它挣多少钱呢,总比在家种地强。
我家姓石,是石林镇上的大户,同宗同族的亲戚很多。
老猫也是家族一份子,可他家里那一枝没什么亲人,就得去我家,咱俩早就说好了。我爸妈都是实在人,自然不会嫌弃老猫。他们知道我要回来,早备好了一桌子大鱼大肉,热情的招呼老猫。我们家也是平房,面积很大,南北屋,有火炕,烧的热乎乎的,坐上去都烫屁股。望着满桌子的丰盛菜肴,我和老猫甩开筷子开吃,陪我爸喝白酒,唠家常。回家过年虽然高兴,但我爸妈也有些遗憾,因为火火没跟着一起回来。尤其是我妈,太喜欢火火了。我告诉我妈,没事,晚上了可以和火火视频聊天,想聊多久都行。
我爸妈这代人不懂上网,就算镇上覆盖了4g网络,给他们买部智能手机也不会微信视频。没办法,谁让他们那代人读书少,文化低呢。
很快,天黑了。桌上还有些残汤剩饭,我和老猫酒足饭饱,喝的满脸通红,不得不说,我爸的白酒五十多度,纯粮酿造,喝起来口感就是好,不上头,虽然醉了,但浑身舒坦。
老猫倚着炕头儿而坐,歪着屁股跟我说:“香皂,差不多就结婚吧,人家火火跟你耗了八年,无怨无悔的,你心里也过意的去。”
我瞪他一眼,心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香皂,今年打算结婚吗?”我爸又问我了,他也叫我外号,不叫我小名。
“有这个打算。”我用牙签透着牙,实在不愿意聊这个沉重的话题。
“有打算就赶紧结,你不想早点抱儿子啊?”老猫继续在旁边歪着屁股嘟囔。我就纳闷儿了,我结不结婚,抱不抱儿子,跟他有毛关系?弄的就像我结婚有孩子了,他也能抱上儿子似的。
“滚一边子去,有你什么事了。”我狠狠踹了老猫屁股一脚,差点把他踹地上。
“香皂,怎么对你小叔呢。”我爸怒斥着我,认为我太不分大小了。
“习惯了,没事,我们俩不论辈分关系。”我嬉皮笑脸的解释。
“没事,我俩闹着玩呢。”老猫也不在乎,忙跟我爸解释几句。
“香皂,结婚得买房子,你准备在哪儿房子?”我爸又问我。
“呵呵…”我叼着牙签坐起来,苦笑几声,一时间无法回答。
“怎么了?有话就说。”我爸没喝多,他那酒量好着呢,脑袋很清醒,看出我有难言之隐了。其实,他更希望我和火火回抚顺结婚买房,城里任何地方买都行,起码离他们很近,相互看望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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