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中就是这么的一种情况,牵走猪,放骚羊,当骟匠,为的都是要达到人为的所需,反正就是要把动物的生死爱恨都操纵在人的手中。作为动物的人,把人完全当成动物一样来对待,这就有了人类的悲剧之源。人并不把人看成是一个人,而是用动物性或是生殖宫能来看待人世间。那么可以说这样一种类别的人,是既无耻又是极其无情的。难怪肖大爷打起老婆来,打得披头散发还绝不肯撒手。
自己对前面的两个人陷入到无知地昏沉里,是不晓得他人更搞不懂自我——咋个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完全想象不出将要去到哪里,一切会变成啥子模样,以及前面的路是平坦还是坡坎。自己尤如一只待宰的羔羊,懦弱得连一点挣扎的想法都莫得。
特别是头一回坐上了火车后,那山转物消快如闪电的乱影,令自己惊惧得赶忙紧紧地闭上双眼,还是整个天地都在脑子里旋转。之后,在省城及城郊的阔远和空茫里,感到自家就完全像是一无所有的乞讨者。毫无目标地只如一个人在四处流浪,说不出是游手好闲的无所是事,还是言行都受到了限制,需格外小心地绝无自由可言。
更贴切点的说,自己就是无思无想地默然着,跟木偶完全莫得啥子两样。坐在四壁抹了灰黑仔泥,满是阴沉只有高桌高板凳的空洞堂屋中,对着肖大爷跟他的妹夫摆得津津乐道的场面,像瓜娃子一样地发着呆。
不晓得吴英平是不是感觉到,在屋子里无话可说地枯坐着,那是比坐牢都还要更难受的。这才会忍不住地说:
“姑父你们就慢慢的摆龙门阵,我跟高哥!去帮我的舅舅家扯草。”
她不太客气地说完立即站起身来,对我用肯定地口气说:
“高哥我们走。”
“我?”自己已是感到无聊到了顶点,意识到跟着吴英平去显然不合适,只能是无可奈何地说:
“你去好了,我就在这里陪着肖大爷。”
肖大爷脸上现出了对于打破他说得兴起的明显不快,像赶鸡那样朝我猛地向门外一挥手,用完全是容忍不住地口气说:
“快走你们咯,莫得你们我们还摆得安逸些。”
他的十分不厌烦是说我妨碍他了,只好站起身来无声地离开。
一出门吴英平忍不住地笑道:
“哂哂哂高哥!我们这下总算是自由了。”
“你是自由了。”看着她乐不可支的脸上红红的,一脸不快满是自卑地说:
“我是头一回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人生地不熟的不晓得该说啥子,莫得一种自在感,也不觉得有啥子是值得高兴的东西。做活路我倒是很乐意,走嘛,你不是说要去扯草吗。”
吴英平把双手插进兰咔叽的裤包里,对我十分开心地说:
“我不找一个借口离开,在那个牢房差不多的屋里头,话都莫得说的把我们两个闷都闷死了。”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这次到阳都城也是你找的借口吧?你用的啥子借口让肖大爷动心的?”
“我没有对他找借口。”吴英平晃动着眼神对我亲切地道:
“你啥子都帮忙跟他们家做了那门多的事情,也该对你有点报答才对塞,我莫得半句是骗他的。走高哥!跟我一路去坐我舅舅开的公共汽车,我们好去城里头到处转耍。”
我茫然四顾沉闷的原野,觉得无从适应一脸苦恼地道:
“我不想去,东游西逛的点意思都莫得,我宁愿去扯草舒服些。”
“高哥!你还没有做活路累够啊?我舅舅的屋头莫得好多点自留地,我的舅母又是一个做活路很有好得行的人,那么点点儿地怕是莫得草草呢。”
我坚持道:
“那不一定,只有去看了才晓得。”
“那好嘛。”吴英平显然是因为让了步,俏丽的脸上有点委屈口气无奈地说:
“要是去看倒莫得草,那你就要陪我去耍哈。”
我无言地跟在她身后,感到在无边无际的辽阔中就似飘絮。从油绿的菜籽苗和清秀的小麦苗的田间里,弯来拐去地穿行令我是晕头转向。觉得已走了相当长的时间了,沉闷的心中很快因不知身在何处地惶惑起来:
“吴姐你这是要把我带倒在哪里去?你该不是要把我带往我完全不晓得是在哪里的地头,找一个借口就一溜烟的跑了。把我留在那无处可去的地方——你当真是要把我带起去丢了?”
吴英平还没听完放声地大笑起来:
“哂哂哂哎呀你咋个这门地笑人哦!”她笑得前仰后合地弯下腰去,笑得涨红着脸地说:
“你这个人硬会惹人笑,哎呀硬是笑死我了……”十分不解地望着她,直到她站直了身子,还是咋个都想不明白,自己说的话到底有啥子是好笑的地头。本来就是山里的一个无人疼爱的野小子,对于被人“丢弃”有着极深地惧怕——女人会有着啥子打算我是无从知晓。谁又能保证吴英平不会认为,让一个小青年回不了家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自己完全是说不出任何的理由罢了——吴英平想些啥子有着啥子打算一概不知,觉得她是个女孩子,比自己聪明更比自己勇敢,仅此而已。
“一个女娃儿把一个男娃儿带起去丢了,这哪里是可能的事情嘛。我晓得你是想惹我笑的,你装莽装得好像哦。你二天去演戏肯定会笑破人的肚皮。”
“我没装,跟你比起来我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人。四面八方你都好像可以畅行无阻,你的记性好跟绝顶聪明,使你应对天南地北足足有余。而我,一个纯粹老实巴交的山里人,一出山就变成了瓜娃。”
吴英平见我一副真有些不痛快的样子,忙安慰道:
“高哥你快莫这门讲哈!你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了,那这个世上怕也就莫得聪明的人了。要说你对人是诚实莫得坏心喃,那我是信的。”
“我不但是老实巴交的,”自己的神情极是肯定:
“而且我还是一个相当不幸的人。具看相算命的老师说,我这一辈子当不了官也发不倒财,是一个只有靠做点吃点的苦命人,几十年都别想翻稍出头。”
“你莫去相信这些哈高哥!”吴英平诚恳亲切地说:
“我跟你讲那种人就是为了骗钱,是一点都算不准的。你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又是这么的聪明能干,千万莫去听那些人的鬼话,免得害了你一辈子,真的哈高哥!哂哂高哥!你二天肯定是好得很的,好得怕是好多人都莫得法跟你比。你要是把哪个女的看起了,这个女娃儿那才有享不完的福呢。拢了高哥!你看就是这块厚皮菜地。”
吴英平看了看有两三厘地中长得很茂盛的牛皮菜,极是兴奋地笑道:
“你看该是莫得点草哈。”
弯腰扒开绿油油的菜叶,一边蹲下身子一边随意地说:
“有还是有的,不多我一个人扯就可以了。”
“我还是半个主人家,”吴英平蹲下身子像是无奈地说:
“有光看倒你一个人扯的么?”
“咋个不可以,你每天都在生产队做活路,本来就是很劳累很辛苦的。你又是妇女队长要起着带头作用,比一般人付出的自然更多。现在有耍的机会你真该好好的休息休息。我跟你就不一样,农机站的活儿除了打猪饲跟磨粉是又脏又累外,做其他事情都是比较轻松的。应该说耍的时间,比起在队上做活路的人,那就不晓得多了有好多。我去的这么一段时间里,下午大多是在打百分。”
“你的命好塞,回队才几个月就到大队农机站上班,也只有你才是这么的幸运。”
“不是我的命好,是多亏桂林哥帮了忙。”
吴英平不以为然的争辩道:
“他帮了你啊?可我哪门听倒讲你们的大队上,先是要调李天水去大队农机站喃?还不是在你们队上开社员大会表决时,干部社员都认为他偷过王书记家的羊子,他去二天可能会丢全队人的脸才一致的推茬了你,是你跟队上的人关系好帮的你自家嘛。肖桂林就算跟站长介绍过你,跟你能去大队农机站还不是啥子关系都莫得,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塞。我说高哥!你咋个光把肖桂林往好的方面想喃?”
想了想认真地说:
“我对你说的可不是凭空想象,肖桂林把我当好朋友那是千真万确的。说到这方面,要把这么多年的详细过程都一一的摆出来,那也就太啰里啰嗦,显得都是一地鸡毛串皮的没意思。
我想说单从我读四年级放署假那一次发生的事,就是令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那一天队上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学生,在一块叫牛角田的地里翻红苕藤扯草。中途王盛辉把这一群学生分做两派,各守一处阵地的互相攻打。他是唯我独尊处处好强搞惯了的大孩子,因此他那一队全是岁数大的并且处于居高临下,密密麻麻的泥巴弹雨铺天盖地向我方袭来,压得下面的我跟几个小伙伴难以抬头。我想起了黄继光董存瑞的舍生忘死——也实在是被他们打毛了,因而抓住一瞬间的机会猛地站起,把手里的泥巴坨朝上面用尽全身之力狠狠地甩出。没想到正好是打在了肖桂林的脑壳上,马上就起了一个大青包。王盛辉为他的人受了伤,气得狠着小尖脸暴跳如雷地大吼:‘去,肖桂林你跟我过去弄他狗日的,把袍哥的兔崽儿跟老子打死都不来头。’桂林哥只哭丧着脸地说:‘我不怪他,他也不是利便打的我。’
你看他该让得我嘛。”
吴英平淡淡地说:
“小时候的打打闹闹也说不上有啥子恩仇。要我说的话,他就该去把王盛辉打一顿。”
“王盛辉是公社党委书记的独子,我跟他还带亲都遭他欺负惨了,有哪一个是敢打他的?不过说起来我感到很奇怪,过了些年王盛辉变了很多,不再是猴王也不再跟人吵架打架了。我想,这可能是知识使人变好的原因。他对我的变化太大了,不但是在态度上,化仇为友的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而且他还总是主动的接近我。特意让我看小说,说是可以提高我写作文的能力,并且认真地跟我交流读书学习的体会。”
“高哥!啥子是小说喃?”
“小说就是,”如何认定为小说还真的把自己给难住了。看过十来本小说,不过不晓得何以为小说:
“小说就是有很多的人物,说的事情很复杂曲折……”
吴英平见我为难忙打断说:
“你怕我听不懂就不问了。高哥!听人家说,你唱歌唱得有点好听,唱一个来听好不好?”
我在学校读四年级的一次篮球比赛中,正运球起步要三大跳,被人脚下轻轻地一扫,双膝盖摔得皮烂血流。觉得体育运动中的暗算防不胜防,对于打球做操再无兴趣。反倒使音乐考试从不在九十分以下,真想回味那纵情的放声高歌。
“好,没问题,我给你唱一首《我为祖国献石油》。”
正要唱时,见一位四十来岁穿着新灰卡衣的妇女,带着疑惑的神情快步地走了来:
“你们?哦,是老三来了嗦。吓了我一跳,你们咋跑到这里来了?”
吴英平得意地说:
“舅母你来剥厚皮菜呐!哂哂,你看我们把草都跟你扯完了。”
“你们?”略胖的女人不解地看看我,又盯着吴英平绯红的脸试探地说:
“他是那位?我好像还没看到过哦。”
“啊呀舅母!”失声的吴英平脸色绯红了地说:
“我都搞忘跟你介绍了,这个是高贤锐,是肖桂林的朋友。”
她的舅母立即带上几分亲热地对我说:
“你好小高,欢迎你到我家来做客哈!”
“非常的感谢!”
我礼貌地说完,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叫舅母的。看着她微胖的盘型脸,有点尴尬地问道:
“请问你贵姓啊?”
“免贵,我姓刘。”
“那我就叫你刘孃啦!我这次冒然前来,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说到哪儿去了哟,小高你太客气了哈!既然是老三带你来的,你也就算不上外人了,大家都随便些。”刘孃对我谦和地说完后,转向了吴英平用稍带责备地口气说:
“老三你也硬是哦,带起来了再没讲直接带到家里耍,来者是客得嘛。你喃才硬是安逸得,带起来帮我做活路,说起来都不好听得。快带起回去把手洗了,再跟小高泡一杯茶。记到要把原来的茶倒了,重新泡的才是待客之道哈。”
算是头一回领略到了热情好客这几个字的意思,更是头一回见识到了言行相当得体有雅致之气的女士。
她的丈夫对我虽然是热情有加,在电灯白汪汪的堂屋里吃过晚饭,把他穿着公交服有一米七五的身子,坐到了靠东墙的竹椅里看向吴英平,说出的一番话让我是暗暗地心惊:
“我说老三你跟你妈都是他妈的瞎子。肖四贵那么一个人的家是个啥样子,我想都想得到乱七八糟就不像是个人住的。肖四贵是球个啥子东西?一个死球怪的干巴老头子,点点儿高就像他妈一个地钻子,跳来跳去的看到搞起他妈的飞快,结果是啥球事情都做不好,把一家人弄得来个个都像叫花子的差不多。我看肖桂林跟他的老汉也怕是差球不多,瓜兮兮的又长得来死眉烂眼一副的倒霉相。当学徒工也还是当球不藤,最多两三年就灰不溜秋的滾回山旮旯里,还不是一辈子的农民,你老三还没把红苕吃够嗦。”
吴英平听着这些话神色不断地暗淡下来,最后语气都很有些无力了:
“我又没说就硬是要嫁跟他。”
我急切地对薛师傅说:
“薛叔叔,你现在对我们那里的变化可能还不大清楚。说真的,我们那里尽管是主产玉米红苕,但是每一年也栽有十几二十亩的水稻,再加上用胡豆换大米,只有红苕玉米吃早已成为过去。至于说到肖桂林本人的未来,我认为他这个人很能干,又有吃苦耐劳的精神意志,只要他抓紧时间把文化知识学习好,那他就会有不错的表现取得不少优异的成绩。我想他只要是能够真正有了离开农村的能力,那吗他今后的生活是会很好的。”
薛叔叔用他那两只明亮的眼睛把我看着,口气里充满了对肖桂林的轻视:
“他啊,我看他怕是二辈子都不得行。我对社会上的事情还不了解吗咋个,像肖桂林这种只晓得闷起脑壳的人,也就只有做点死活路当个受气宝的命。他要是有你一半的灵醒跟人品,做出些成绩倒也是可能的。好不说了。”
薜叔叔说完从竹椅里站起身来,有条不紊地做出了宣布:
“我明天早晨要上早班,老三你把小高带到一路,去坐我的车子转一转好深耍一下。刘志群,队上今晚要放电影是不?那你快去喊兵兵。老三、小高你们都快去得了。”
那天晚上对《海岸封雷》完全看得是素然无味,都是心里不得不想到已开始发现的问题。
不晓得该咋个才能帮肖桂林让吴英平对他不变心,觉得自己真是充当了一个非常不好扮演的角色。表面上一切看起来都是平常安静的,内里却有一股暗流在涌动。就像对于初春的夜晚跟白天相比温差大到十度以上,丘陵与平原的温差就更大。所谓雪下高山霜打平地,在平原之夜其寒气袭人冷得来刺骨。不晓得吴英平是没料到,还是她原本没打算到省城。反正听到刘孃问:“老三你做啥子哦,冷嗦?”这才注意到,只穿了衬衣和涤卡装的吴英平在打着抖。便很坦然地脱下了米黄色咔叽战士服:
“刘孃,快拿给吴姐穿上。”
“小高你不冷啊?”
“没事,你看我穿有毛衣。”
这本来是平常细小的事情,吴英平在第二天是特别由衷地道:
“高哥!我舅母说你好会关心人哦。”
我想了想说:
“你是我朋友的朋友,我能在做得到下不予关照?你如是冷感冒了,以后桂林哥要是晓得,是我的漠然造成的一定会怪我。刘孃还对你说了些啥子?”
“你猜。”
“我可猜不出。”
“那你就慢慢的猜,反正我们都还年轻得很有的是时间。嗯高哥!我的岁数实际要比你小点,莫再吴姐吴姐的喊起来难听。”
“我叫他桂林哥当然只能喊你姐。”
“他是他我是我,你咋个硬要把我跟他扯倒在一起?”
“你是啥子意思吴姐,是不是你舅舅昨晚的话让你动摇了?”
“莫得啥子动不动摇的,反转要二天才晓得。不说这些了哈高哥!我们今天高高兴兴的好深耍半天。”
感到别别扭扭地总有点不对劲,完全就是晕头昏脑地一点都欢喜不起来。对坐公交车,逛街陌生到莫得一点的快意。
到吃中午饭开始,发现有了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形。
在简陃冷清的饭店里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后,去要了半碗开水放在自己的面前,在气氛十分沉闷中默默地耐心等待着。吴英平吃完饭,顺手端起桌上的碗往她的碗里到了一半开水去。看见肖大爷马上就垮起了一张脸,心中立即怪不舒服起来:
“不就是一点开水吗,又不是我喊她倒的凭啥子就不安逸了?”
为了缓解烦恼就摸出纸烟来,见火柴盒空了站起身来说:
“你们二位慢用,我去买一盒火柴就来。”
买了刚要出商店门,见吴英平冷着脸的走了进来,对我慎重其事地交待道:
“高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我们女娃儿要用的东西。”
等她说“高哥走嘛”,这才跟在她的身后,心里想着这次不开心真是很后悔——可真正是后悔了:
不见了肖大爷的影子,到哪里去找他?
“你莫憔哈高哥!”吴英平反倒因为没有了肖大爷变得高兴起来:
“他肯定是回他的妹夫屋头了,要不是他就是去我舅舅那里找我们了,反正他那么大的一个人是不得掉啩的喃,高哥你就莫怄气了哈。”
全无主意地跟着吴英平东奔西跑,在完全就找不到肖大爷之下,已是心浮气燥地毫无办法,就像不明白啥子才叫做在大海中捞针——广阔天地可真够广阔的,自己在其中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焦躁中一个相反而行的醉酒男子,乱舞着手地无故指来:
“你们,俩口子才好……”
我勃然大怒地向他冲去,要把满肚子的火都发泄到他身上:
“你虾子说的啥子喃?跟我再说一句!”
吴英平忙死死地拦在我的前面:
“算了嘛高哥!你跟一个酒醉子斗啥子气嘛。都是我惹倒你起火的,想出气你就打我一顿。我乘起就是了,反正你莫把我打成了瓜的哈。”
她这一招真够灵验的,别说自己根本不敢打她,就是她的身子周围一米以内都成了警界线。敢出手打人是不敢对姑娘近身半步——所以我就只剩下了生闷气的份。
“我都不气,你有啥子好气的嘛。”吴英平嬉笑地说:
“哂哂高哥!看不出你起火了,还真的有点凶喃。”
“你不是说我好吗?”我目光锐利地对她说:
“我跟你说我这个人,要是弄毛了我敢拼命!”
她无所畏惧反倒是赞赏地说:
“这才算得上是一个有血性的男子汉塞!哂……高哥你那门起火咋个又不动手打我喃?”
“我打你?你当我是一个疯子?好了吴姐,你不要再像开玩笑一样好不好?我估计肖大爷肯定是回家了。我们也赶紧的回去,若不这么做的话,嗯,他有可能会把你骂得很惨。”
“我才不怕呢。”吴英平带着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说:
“反正我又不是他们家的人。高哥!你也莫怕他们。我跟你讲高哥!本来我跟肖桂林的事情,只他们当老的在以前提倒过,这回要去外头了,是喊我们来耍一下的,哪晓得他们就散布说跟我订了婚了。反转我现在还不是他们屋头的人,随便他们要做啥子都是管不倒我的。”
“你们之间的具体情况咋个回事我不清楚,我也没必要弄明白。”
自己有点冷酷的对吴英平说:
“你们耍朋友的事本来跟我毫不相干。但是现在已把我卷入到其中,我只能以肖桂林的朋友身份说,无论是他还是你都应该诚实一些。我已看出肖大爷对我们俩个是很有看法了,除了我今后要尽量少跟你见面外,现在的紧要问题就是能及时赶回去,避免肖大爷的胡思乱想,对人说你我的坏话——更重要的是,不耽误我今晚到农机站值班。”
吴英平立刻惊慌了地说:
“哦呀我都搞忘了,你要去值班是大事情。我们搞快些走,可能还去赶得倒火车。”
回到家乡已是晚上的七八点钟,总算让吴英平进了肖家的房子,心想从此以后会相安无事了。
意想不到地谣言,很快在阴森森的山谷里,像洪水滾滾一般地迅速传开来——第三天在夜幕开始降临时,肖大爷在保管室右边猪场外光秃秃的大苦连子树下,等收工的万秀风到了,忙迈开小步跟在身后,在天色昏蒙之中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
“我跟你讲高贤锐跟吴英平俩个人,那天在我屋后头的柏树笼笼里嗨啩大半天。怕是都商量好了咯,把我呵倒说是一路去城里头嗨。那天都还没有走倒好远点点儿,就默倒想要把我气转来。咹,我都硬是安心不去了。他们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硬是要把我呵起去。一去倒城里头塞就把我甩啩了,咹,我塞硬连人花花都看不到一个。
约好啩咯前天一路回来,没想倒我连饭都还没恰归一,两个人塞就借口要买东西悄悄的就梭起跑啩啰。咹那么大咯地头你讲我在哪里去找人嘛,我硬找死都找不倒他们。
你肯定是想都想不倒两个人好倒的那个样子,咹,就在我咯眼皮子底下,妈哟吴英平端起高贤锐的饭碗就喝汤,那个样子塞硬跟俩口子好倒了肉里的差不多。
两个人怕是还嫌没嗨安逸,不晓得又躲倒哪个旮旯角角的嗨够了,才又阴梭阳梭地梭起回来。高贤锐塞,面都不敢跟我见就跑啩了。
我对吴英平是没有客气的哦。咹,我反正是跟她讲清楚了的,要跟高贤锐当婆娘吗总得老一句话来讲塞。要是只让我的儿光背一个皮皮那就不得行。咹,人塞才硬是不容易看出好歹来,高贤锐这门一个样子的人,哪晓得才是黄鼠狼跟鸡拜年没安好心。”
要说这些无中生有还构不成对我达到严重地打击,那吗三姐夫却是在背后用一柄毒剑,向我猛刺的让我痛彻入骨。亲亲的姐夫都在宣布我罪恶滔天死不足惜,我又还能有啥子话好说?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到家里,把我满腔的怒火凝集于小小地笔尖:
“春天来了。
对我而言,是人生的冬天罩到了头上。黄在在虎跃的下场的大皂桷树下,手舞足蹈向王盛辉、邱永华、邱天成等人大肆扇阴风点鬼火吹出一股恶臭之气,大有要把春暖拖回到冰冷刺骨的寒冬进行着倒行逆施!就连皂桷树树枝上的新生萌芽,也被他的满嘴粪味给熏得萎缩了回去。
这个身子胖得像东瓜一样的家伙,在油光光的一张大圆脸上,配着一张牛口和一对圆鼓鼓的牛眼,方凸的头上大背头发式梳得光溜溜的,以示其是个工人不得了的了不得!其实在这个人世间,他就似一条发了疯的野牛,横冲直撞的一路肆意妄为,并且残酷无情地践踏着一切生命之灵!
来吧,你冲我来呀,你怎么不敢从正面向我冲过来?你是怕我钢铁一样的硬骨吗?是怕我鲜红的血喷射到你那丑陃的脸上,使得你侩子手的面目会显得无比的狰狞可怖吗?
呵呵黄在,你也配得上姐夫二字?六亲不认要痛施杀手吗?我吃了你的心还是挖了你的肝?如果我倒下,你就成了大英雄?
我记住你了啊黄在,今天明天后天和永远,我都绝不会忘记你的所赐!可我告诉你,我不怕你!我还要告诉你,你在我心里算不上是一个东西——你就是一个混蛋中的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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