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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心魔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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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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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公子进了船舱,如无头苍蝇般左穿右撞,幸得鼻端一缕似有似无的女人脂粉香气,引领前行,不多时,来到一处宽敞舱室,但见光景昏黄,宝炉生香,轻纱帷幕之后,凭几之前,一名女子端坐竹榻之上,身形曼妙,依稀便是先前黄衣娘子。

    青年公子大喜,口中道:“娘子,我来也!”,撩开帷幕,直踏进去。

    那女子抬头微微一笑,青年公子见了,身上的骨头先酥了一半,瞥见她双手按在一张瑶琴之上,欲弹还休,正欲开口调笑,女子却拨动琴弦,铮铮弹奏起来。

    青年公子虽然心中色急,见了此种情形,也只得强抑,以免惹怒美人,败了兴致,在榻前坐下身来,佯作倾听,女子运指如飞,那琴音开始之时,铮铮淙淙,令人闻之欣怡,过得一会儿,渐渐变得尖锐刺耳,凄苦阴森,青年公子听了一回,只觉裤裆发冷,不由讪笑道:“娘子,这曲如何这般瘆人!”女子边弹边道:“此曲名曰索命咒,乃是前日里死在娥山村的冤魂托奴家弹给公子的!”,

    ”青年公子听到娥山村三字,心中一惊,喝道:“你……!”,话音未落,女子已翘起尾指,在弦上一拨,青年公子眼前光影微微一波,不及细想,挥袖一拂,哪知右手小臂之上仿佛被蚊蝇轻叮一口,不由厉声道:“贱婢!”,伸手去抓女子,未料手臂递出不到半尺,已觉从指尖到肘弯之后,尽数麻木,心下大骇,反手挥指从天井到门,点了一路,那女子娇笑道:“俯首就擒,活罪可免!”

    青年公子退出数步,膝上一痒,又中一针,从臀到腰,立时僵硬如石,不由狂嗷道:“好毒!”,半捱在舱壁之上,再不敢稍动。

    幻织流珊被张温扯破衣衫,俏脸气得通红,突然腾身越过舷边,直落下去,张温见这船上竟有鲛女,心知不妥,对那名叫做吴笑生的年老伴当喝道:“小心!”吴笑生还未开口,只听庐楼之上,一把慵懒女声道:“十六,十七,留客!”,正是月舰之主到了。

    吴笑生与张温之心中一懔,只见两道人影从舱中慢腾腾走了出来,一人瘦高个,秃顶尖耳,拿一对叶锤,衣服胸口处上用朱笔写了“拾陆”二字,另外一人,五短身材,肩背宽厚,拿一柄阔口长叉,衣服胸口处用朱笔写了“拾柒”二字,两人虽然手持兵刃,但行动迟缓,目光呆滞,本不像会武之人,张温冷笑道:“这等角儿,也出来献丑!”,吴笑生道:“你高我矮,速战速决!接应少主!”。两人同时跃起,分路接敌。

    阿舒见幻织流珊从跃下河去,心中大惊,几步跨到舷边,向下一瞧,只见河浪涛涛,哪里还有少女的影子,舰下画舫却与月舰越行越远,远远落在后面,先前吴笑生系在两船之间的缆绳垂在水线之下,似已被人用利刃斩断。阿舒心中不由一阵怅惘,暗道:“这小妮子好大气性,被人抓破衣衫,竟要投河自尽!这是何苦来哉。”

    张温对上“拾陆”,虽腰间有兵刃,却并不使用,两手在“拾陆”眼前一晃,暗腿一勾,勾在膝弯之上,“拾陆”被他勾中,身子一晃,一个趔趄,向后便倒,张温哂然,不愿多费力气,正欲抬脚从他身上跨过,忽觉劲风从地而起,急忙收脚向后一跳,那“拾陆”手中的叶锤已化作旋风,贴地直卷上来,张温仰身避过锤影,出腿点踢“拾陆”心窝,拾陆刚刚立起,只听噗的一声,中了一击 ,身子微微一曲,并不后退,手中双锤一前一后,交替扫出,张温本拟这一腿点出,立时起手左右横削这人腕子,必然叫他兵刃脱手,哪知这人中了他铁枪般一记撑脚,竟似没事人一般,自己左右削掌却正正送到双锤之下,慌忙不迭地收手回来,抽出腰间混金铁尺,左右一磕,磕开叶锤。

    两人斗了数合,张温手中铁尺渐渐滞涩,这才惊觉对手一双叶锤使出来,连绵不绝,劲力沉猛,绝不似一般不会武之人,先前脚步虚浮,动作迟缓,难道只是诱敌之计?但以他江湖混老,一双招子雪亮,走眼这种事实属罕见,实在是想不通其中缘由。

    那边厢吴笑生对上“拾柒”,也是同样光景,以他的武艺,更在张温之上,为人又颇为谨慎,起手便拿了护手双钩出来,哪知在那柄长叉之下,竟也是堪堪敌住,丝毫也占不了便宜。

    两人见着打着,心中都不由暗自焦躁,喝呼之声愈加激烈,未料先前的女声却突然道:“玉郎!”

    她话音刚落,只见一道人影轻飘飘从雀楼落了下来,长剑一展,从张温,吴笑生两人身畔跃过,两人只觉膝弯一麻,噗通噗通两声,栽倒在地,那“拾陆”,“拾柒”立时抢上,叶锤,阔叉交剪递出,将两人牢牢锁在甲板之上。两人抬头看时,那人样貌俊美,白衣胜雪,手上长剑光华流转,只是一双眼睛如深潭一般,令人望而心寒。那张温大喝道:“你们是何人等,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了!”

    庐楼之上那个女声却笑道:“动一动又有何妨,玉郎,把这人杀了!”。

    白衣男子听了,眼中利芒一闪,长剑递出,那张温大骇,极力想挣起身子,可惜被双锤叉住脖颈,一时动弹不得,口中吼道:“你……”,早被白衣男子手起剑落,了结了性命。

    那吴笑生厉声道:“兀那妖女,你竟敢杀百里家的人,灭顶之灾,顷刻便来。!”林铃哼道:“我乃五猴港盟座下水燕子,岂会惧你黑水百里!”又道:“十六,十七,留这人活口,丢下河去!”

    两人将吴笑生和张温的拎起,走到舰后,向下一丢,两人落入河中,翻翻滚滚,向后而去。

    林铃这才探头出来,对叶九拍掌道:“玉郎,好身手。”

    一旁阿舒奇道:“高个子,你现如今如何听她使唤?”

    叶九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理也不理,转身进到船舱之中去了。

    阿舒心中纳闷,突然想起幻织流珊,抬头对林铃,道:“你家妹子掉河里去了!”

    林铃笑道:“那可坏了,人可是交给你的,晚膳之时见不到她,便将你也掇将下去!”,说到最后一字,人早已去得远了。

    阿舒听了,瞠目结舌,立在那里半晌,心中道:“这楼上倒是从未去过,不知是何光景,不若上去瞧上一瞧!”

    他心念既动,便巡着木梯攀上楼去,那舱中甬道迷宫一般,他在之中游荡回旋,颇觉有趣,转过一面拐角,甬道却变了斜斜向下,不知通往何处,

    ,他下行十数步,忽地听得有人喝道:“蠢材,过来!”,那声音颇为熟悉,四下张望,却未见着半个人影,此时,只听得脚下笃笃两声,低头下去,只见脚下板缝之中,隐隐有人影晃动。

    “哪只狗在戏耍老爷!吓老爷一大跳!”

    阿舒听了,忿忿道,抬脚向下一踏,直踏得木板格格作响,木板下那人便笑道:“果然是你,蠢材,快想个法子把我弄出去!”

    那板缝甚阔,阿舒趴低身子,向下一瞧,这才发见,木板之下竟是那个杨生,不由大笑道:“原来是条老狗!奇了怪哉,老爷我为何要想法子放你出来?”

    他乃睚眦必报之人,这杨生几次戏弄与他,自是有一番怒气。

    那杨生嘿嘿笑道:“你若救不得我出来,只怕自己也难逃命丧鱼腹的下场!”

    阿舒哪里肯信,呸道:“丧你老母,你老爷我可是过的人日子,没在狗笼子里受苦!”

    “你可知这女子的来历?”

    杨生冷笑道。

    “来来来,你说,说得老爷怕了,指不定就想个法子救你出来,若不然,老爷今天这泡尿就尿在这里了。”

    阿舒站起身来,笑嘻嘻道。

    青年公子连中两针,不敢造次,只靠在舱壁之上,大呼小叫,风娘下了竹榻,轻摇莲步,走到青年公子面前 笑道:“若不是舰主有令在先,今日你的苦头可吃得大了。”

    青年公子哭丧了脸,唉声道:“娘子,我与你前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过是方才一见倾心,才冒昧欲一亲芳泽,或有唐突,也乃人之常情,你如何这般狠心,竟拿毒针扎我!”

    风娘面色转冷,道:“但凭娥山村那十数条无辜人命,便将你啖肉寝皮,也难偿万一。”

    青年公子忽地诡异一笑:“娥山村?你必然是说那几名小娇娘?啧啧,虽有村气,却不失天然之姿,如禾雀之鲜,令人一尝难忘,只可惜太过怜弱……”

    他话音未落,风娘纤手扬起,怒道:“无耻之尤!”,向他脸上扇落,青年公子等的就是此时,抬臂假作护面,突然反手一勾,将风娘手腕拿住,往怀里一带,风娘毕竟女流,哪里吃得住力,娇呼一声,已被他单臂圈住脖颈,箍在怀中,动弹不得,青年公子这才狞笑道:“把解药拿出来…”,他说到此处,嗅着女子身上的香气,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伸出长舌,在女子玉颈处上下舔动,垂涎道:“不然,我吃了你!”

    风娘抵受不住,低吟道:“那公子真是……异想天开呢!”

    倏然伸指,从发髻之中取下一枚纤细金针,从青年公子脑后刺入,青年公子浑身一震,风娘已从他怀中挣出,拍手道:“成了呢!”,

    “不错!”林铃从暗处转了出来,面带嘉许之意,风娘郝然道:“我学艺不精,习练不勤,对上这人,金针不能像姊姊那般运转圆通,唯有出此下策,惭愧,惭愧!”

    林铃笑道:“风妹,能在瞬息万变之中,一击刺中活物脑后紧要处,谈何容易,这金针绝非一蹴而就,多拿这等活物练手,必然有一日,能到随心所欲之境。”

    那青年公子见这两人说话之间,所谓活物,竟当自己如鸡狗一谈论,不由气炸了肺,不过此时已然入彀,绝非逞强之时,当下一声不响,向后疾退,哪知只听得林铃冷笑几声,纤手一拍,一人突然从廊中闪身出来,一把将他扭住。

    青年公子抬手一格,早被这人顺势一捋 咔嚓一声,先折了腕子,一掌击在心口,撞上身后板壁,还未落地,这人已扑了上来,铁指张开,捏爆豆一般,将他身上关节一一折断,只见他起手如风,青年公子嘶吼之声还未出喉,已昏晕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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