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二师兄姚启贵早早送走了仲卫。
医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大家心间都多了一份沉重的心情,朝夕相处十余年的兄弟,转眼就离去,有着不舍之情。
仲卫虽然刚愎自用,但本性不坏。
对于仲卫走前询问的关于告密的问话,在众人心中也产生一丝疑虑。
虽说终止仲卫擅练《俞宗真功》的武功的做法是对他好,但告密也直接导致他被师父逐出师门。
……
一年后,在俞栀的主持下,俞珍与二师兄姚启贵结为了夫妇。
婚后一年,他们的女儿姚珣就诞生了。
姚启贵为人忠厚老实,对待妻女也疼爱有加。
姚启贵在师父的教导下刻苦钻研医学之道。
慢慢地,俞栀将医馆的主要事物都交由他来打理,自己则专心研习《俞宗真功》上的武功。
只是苦习了二年多,依旧没有大的突破……
不久后,鬼方国开始频频进犯大商国腹地。
鬼方国起源于北荒之地的游牧民族,个个身强力壮,善骑善射,将士们骁勇善战。
他们和大商将士打起仗来,常常能以一敌十,大商将士屡屡挫败。
连年的战争使周边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为了抵御外侵,民间许多侠义之士自发组织起来抗击鬼方国的侵犯。
在师父的授意下,大徒弟祁芸和二徒弟姚启贵也加入到抗击鬼方国的战争中,和众多侠义之士一起抵御外侵。
一日夜间,祁芸前往鬼方国的阵营探听虚实。
突然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是与他朝夕相处十多年的三师弟仲卫。
只见他行走于鬼方国营房之间,就像是在自家般自如,所遇士兵均对他鞠躬施礼。
祁芸非常气愤,没想到自己的师弟居然背信弃义,投奔了敌国。
而后,祁芸速派人将此事告知给了师父。
俞栀知晓后没有任何反应,他已和仲卫断绝了师徒关系,在他眼里仲卫只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民族败类。
时至今日的俞栀,已经衰老了许多,满头白发,精神萎靡。
近几年的研修,使俞栀体内的沉亢之力突破了自身内力的控制。
致使俞栀迫不得已,废掉了自己所有武功,才保住了性命。
好几次,俞栀都想烧毁《俞宗真功》,避免日后流落民间残害他人,又觉得这样做愧对自己的师父。
好在这几年俞栀也有一些收获。
俞栀发现,体内沉亢之力虽然不受控制,但运行非常有规律。
经常游走于腋、肋、肩、肘、腕、掌、胯等七处关节,循环往返,似乎是在找寻突破口,而且游走线路非常固定有序。
俞栀感觉这七处应该隐藏着还不为人知的穴位。
但苦于自己对穴位的研究还不够深透,也没有可参习的古籍宝典,自己也已经功力尽失,无法再继续研习。
俞栀叫来四徒弟雷奎,让他在自己的指引下帮自己按压这些 “穴门”,并缓缓输入内力。
没想到,雷奎输入的内力能顺着这些“奇门”长驱直入,游走路线与沉亢之力极其一致。
俞栀欣喜若狂,将这些位置一一记录,并绘制图案,根据回忆再画出自己武功尽失前沉亢之力游走路线。
经过数月的揣摩和修改,俞栀绘制出精准的“穴门”经络图,只要打通游走脉络中的这七处“穴门”,就能将沉亢之力疏散到全身。
对于这个发现,俞栀非常高兴,心想,自己终于帮师父解决了困扰他多年的“沉亢之力”疑团。
而后他将《俞宗真功》再次修改,增加了一卷“通穴”。
自此,《俞宗真功》从三卷变成了四卷,分别是“气、经、通穴、内功”。
俞栀将整理成册的《俞宗真功》四张皮卷,端在手心,甚是欢喜。
俞栀长长地舒展了一口气,感叹道:“虽历尽艰辛,但不枉心血。”
又过了一年,鬼方国大军已经突破大商防线,大举东进,许多居民被迫背井离乡远走他乡。
原本繁华的县城,开始日益落魄。
一日,姚启贵骑着快马赶回医馆,匆匆拜见了师父。
他对师父说:“鬼方国大军再有一二日就会攻打到此处,为了安全起见,徒儿带您离开此地,暂避时日。恩……”。
说到这,姚启贵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还没有说完。
见姚启贵吞吞吐吐,俞栀厉声问道:“还有什么,但凡讲来,不用吞吞吐吐。”
俞栀端坐在床榻之上,凝望着姚启贵。
此时的俞栀已是头发苍白稀疏,脸上满布皱纹,体型消瘦,已毫无往日风范。
“从鬼方国的战俘口中得知,仲卫下命,让鬼方国将士不得进犯医馆,他要亲自前来,估计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姚启贵低着头,恭敬地站立于师父床榻旁。
“该来的总该会来的,仲卫刚愎自用、嫉恶如仇” 俞栀缓缓说道:“他此此前来,一是要血被我废功逐出师门之恨,二是冲着这《俞宗真功》武学而来。”
“师父所言甚是,就让徒儿带您赶紧离开吧,仲卫次此前来必是来者不善。”姚启贵依旧低头拱手说道。
“我已是风年残烛之人,功力尽失,形同废人,还用得着离开吗。”俞栀缓缓说道:“只是这《俞宗真功》不能落入他手,如若被他学成,必是一大祸害。到时再要铲除这个叛逆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俞栀说着,双目微闭,沉思了一段时间。
“你且等片刻。”俞栀下床缓步走入后屋。
不多时,手捧一个布包走了出来。
他将布包递给姚启贵,嘱咐姚启贵赶紧带上俞珍,还有两个孩子迅速离开,前往耿山,找自己的师弟俞杞,也就是姚启贵的师叔。
见到他后,将这《俞宗真功》交由给他。
不等姚启贵说话,俞栀又说道:“你在师叔处一定要好好听从他的教导,他会帮你打通穴门,教你练成这《俞宗真功》上的武功。我也希望这武学在你的身上能发扬光大,成为下一代武学的根源,这是我的宿愿,也是你师公的遗愿。”
“师父,还是让徒儿带上您一起去找师叔吧,没有师父的教导,徒儿资历有限,恐难学成。”姚启贵捧着布包单膝跪于床榻前,诚挚地说道。
俞栀望着姚启贵,心里默想,他的资历确实比仲卫差了不少,只可惜人无完人。
俞栀伸手示意姚启贵起身,拍了拍布包微笑着说:“你师公花了一辈子时间研习医学武学,我耗尽毕生心血才修得此功。要知道任何高深学术都不是一朝一夕能修成。”
姚启贵站立起身,俞栀接着说:“你师叔早在多年前就习得师公传授的《气经功》,他功力不在我之下,必能帮你打通穴门,只要稳打稳扎,加以时日,必可练成奇功。”
姚启贵再次向师父曲身说道:“徒儿必当谨记于心。”
俞栀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只可惜为师来日不长,看不到徒儿成就的那一天,将本门医学、武学发扬光大,为民造福。”
姚启贵低着头认真听着。
俞栀又说道:“还有两点,你要谨记。第一,武学乃从医学发展而来,习武本意强身健体,增加自我修疗功效,切记不可用于残戮伤害之事。第二,以后在教导珣儿、琮儿时一定要树业先树人,教会他们从善从德,不要误入歧途。”
“徒儿明白。”姚启贵端着布包轻声说道。
“你回屋去,和俞珍收拾下行李,带珣儿、琮儿来再让我看一眼,你们就速速离去吧。”
姚启贵退下,一炷香功夫之后,姚启贵牵着女儿姚珣,俞珍怀抱儿子姚琮来到俞栀床榻前,俞珍难掩悲痛之情,轻声梗咽。
俞栀厉声对俞珍说道:“在孩子面前,一定要坚强。”
俞珍听罢屏住哭泣将头扭向了一旁。
“外公,爹爹说我们要去看望师叔公,你去不去呀?”乖巧的姚珣望着端坐于床榻之上的俞栀问道。
“去,当然去了,你们先去,我随后就跟上你们。”俞栀笑呵呵地抚摸着姚珣的头说道。
说完,他顺手接过俞珍怀里的姚琮,姚琮刚出生才几个月,脸蛋红扑扑的,已经睡熟了。
“我的小琮儿,以后你长大可要成为一名顶天立地、有作为的汉子。”
说罢,他用手指头轻轻拍了拍姚琮红扑扑的小脸。
端详了片刻之后,俞栀将琮儿送回到俞珍怀里。
“你们拜别后,即刻上路吧。”俞栀用炯炯有神的眼光望着他们,低沉地说道。
姚启贵拉住姚珣跪地向俞栀磕了三个响头,俞栀怀抱姚琮,双膝低曲,深深鞠了一躬。
“路上能快则快,尽量少做停留。如若一路平顺,甚是安好,倘若仲卫追来,你便将装有这《俞宗真功》的包裹交由他便是。他的目的只是武学,切记不可与之缠斗,保全自己和母子们的性命是最重要的。”
“徒儿谨记。”姚启贵再次深深一鞠躬回答道。
俞栀手一挥,示意他们赶紧离开,姚启贵夫妇凝望着师父,慢慢退身出了厅堂。
师弟雷奎已经套好马车,在厅门外等候,雷奎将仲卫等人扶上马车,护送他们走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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