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完全绝对的事情吗?
世上又有无数绝对的巧合吗?
这些都不是由我们来说了算的。
每一个人,每一段不一样的人生,都充满着无数独特而多彩的篇章。
就是说,我们不能预知未来,却可以去为未来而奋斗,我们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处于黑暗,但我们却一定会永远心向光明。
所以沈容有他多姿多彩的一生,巧合、际遇、不测、这种种因素,都会成为他一步步历练的垫脚石。
所以现在,沈容并没有死。
他还活着。
当沈容第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是置身于一间完全封闭,没有半分光亮的小屋子里。
同时他也发现,自己的全身是着的,并且被放在了一个很大又装满了热水的木桶之中。
当他从桥上跃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离死亡仅有一步之遥。那一刹那,身体上的伤痛并没有让他产生过多的苦楚,真正让他难受的,是那一种面对死亡的不甘,一种对生命强烈的渴望和执着,却又无能为力的无奈。
奇怪的是,他仿佛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梦到自己在湍急的水流中挣扎,在与死神作顽强的抗争,然后自己就像看到了光明一样,全身通泰,原本百骸欲散的感觉一下子全部消失,一直到他现在睁开双眼。
他的身体已被热水浸润得暖烘烘的,就连受伤的地方也早已没有了痛感,结上了疤痕。沈容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又想知道是什么人救了自己。
他伸展双臂,活动了下僵直的脖颈,敏锐的目光在屋中四顾,仔细地观察着这屋里的一切。
黑暗视物对于他这种自幼学武之人本无难处,他目光转动间,只见左侧一张不大的方桌,上面陈列着一排刀钩器具,右侧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床,床单洁白而整齐。
他找不到自己可穿的衣物,只得在热水中静坐,一点点凝聚自身真气。他惊奇地发现,自身内力似乎比遇难之前犹有过之,运气三转后,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可是眼前的一幕又将沈容震在当地,只见水中倒影,一张丑陋的面庞正盯着自己,一道长长的疤痕自眉心斜斜划至嘴角,显得可怖已极。
“这真的是我吗,真的是我吗?!”
沈容望着水中自己丑陋的倒影,呆怔半响,突然发狂般狠力拍打着水中倒影,水花四溅,沈容难受至极,他知道自己的俊美容颜,已随着那次遇袭毁于一旦。
一下子他的心情已由兴奋复跌至悲痛,捂着自己的丑脸放声痛哭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冷冰冰的讥笑之声传入自己耳畔。
一个人已推门走进了屋内。
“男子汉大丈夫如此没用,为了一张无关紧要的臭皮囊而在此哭哭啼啼,早知如此,我倒真不该让师父救你上来。”
沈容目光自掌中投向门口,只见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童,扎着两个冲天辫,系着一对红头绳,穿着一色大红衣衫,两个黑得发亮的眼珠不住转动,显得可爱之极。可偏偏语气冰冷,又显得老气横秋。
沈容顿住哭声,道:“你是谁?”
男童叉着腰,道:“我叫抚琴。”
“你救了我?”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男童道,“因为救你是我的主意,但真正去救的却是我的师父。”
“令师是谁,可否见告,承蒙搭救,不胜感激。”
“我师父的名字我可不能说,就是说了你也一定不知道,反正等下你是要见他的,你可以自己去问。”
男童的目光突然狡黠起来,“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又不想带你去见我师父了。”
他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因为我师父最讨厌哭哭啼啼的男人了。”
沈容听他说话,又想起了自己不幸的遭遇,喃喃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不理红衣童子,自顾伤心起来。
抚琴见他如此模样,道:“你只知道自己的不幸,却从未想过你是有多么幸运。你虽然遭受重创,但至少你还有生命,还有机会享受鲜活的人生,感受这美好的世界。”
他的目光盯着沈容,“你只不过是面容被毁,就在此自怨自艾,难道你忘了在湖里你顽强的求生意志了吗,难道你忘了你的仇恨了吗?”
这一字一句都打在沈容的心坎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反倒不如一个孩童懂的道理多。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任何人经历这样的劫难,一开始都会如此自怜自伤,而沈容本就天资聪颖,一下子想通了,就必定会比他人开朗的多。
他恢复了同往常一样的笑容,温言道:“蒙小哥点醒,适才是沈某愚昧了。家师那里,还劳烦小哥带在下前去拜见。”
抚琴脸上也没有了一进门时的冰冷,笑嘻嘻地抚掌道:“师父说的果然没错,你果然颇具慧根。”
“跟我来吧。”
抚琴将带来的一套干净衣服递给沈容,待沈容换好之后,出了屋子,左转右绕,过了片刻,方才见到前方右侧,有光亮传出。
这一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没有半分光亮,而且路途蜿蜒曲折,似是走错一步都会迷失了方向。
沈容紧紧跟着抚琴,耳畔听得外面似有海浪带风之声,不禁奇道:“难道这里是一处位于海边的所在?”
正思索着,抚琴已止步于一扇门前,轻轻地推开门,首先映入沈容眼帘的,便是一个仙风道骨,威严中饱含仁慈的白髯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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