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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灵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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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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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早晨阳光明媚,徐若愚推开窗户,骄阳日照,眼睛偶有不适,伸出手掌遮蔽,阳光透过指间,散发出七彩炫目的光芒,让人迷醉。

    窗台下,两个蒙童嬉戏玩闹,你追我赶,街道闲有路人,多是妇女老人提篮而过,路边草木盛开,知了婵婵。

    别上葫芦和刀剑错,准备下楼,想了想,今天是出去游玩,别着刀剑和葫芦不太合适,轻拍乾坤袋,腰间已经空空如也,徐若愚平时甚少喝酒,用某人的话说,别着葫芦和刀剑行走江湖,才能算是风流倜傥的江湖侠客。

    下了楼,只见裴文独坐在长凳上,就着咸菜喝酒,老板娘趴在柜台上,沉甸甸的胸脯十分扎眼。

    看到徐若愚下楼,裴文放下筷子,踢了踢长凳意示少年快来坐下,然后对着老板娘喊道:“掌柜的,快上硬菜,这咸菜能把人咸死。”

    听了这话,老板娘不干了,气凶凶的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往上一提,疼得裴文哦哦直叫。

    徐若愚刚想劝解一番,老板娘立刻柔情的看着他说道:“明白,要淑女,我懂,”然后扭着蛇腰去了后厨。

    裴文揉着耳朵说道:“谢谢啊徐兄弟,你给的药真管用,看看,又是生龙活虎的一天。”

    徐若愚真是有点哭笑不得,真是一对活宝。

    听裴文说玄月一大早就独自出门逛街去了,裴修为最低,加上结结实实吃了一记五雷轰顶,一直睡到现在也不曾出门。

    徐若愚拿起一只大碗,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好兄弟,走一个。”

    裴文原本想拦一下,说什么第一杯必须由他来敬酒,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可惜话还没说完徐若愚已经一饮而尽,裴文只得跟着干了一碗。

    徐若愚接着问道:“听说先生来自神秀宗?”

    裴文哑然,随口笑道:“可不是,离这几千公里,厉害吧?话说你小子又是打哪听来的。”

    徐若愚端起了一碗酒,“人家玄叶前辈神通广大,什么不知道,就是提醒我,你这家伙酒量大,让我提防着点,别被你喝趴下了。”

    裴文咧着嘴,心想人家一个十境大修士会和你聊这些?你骗鬼的吧。赶紧伸手阻拦徐若愚的第二碗酒,只是徐若愚快人一步,已经一饮而尽,这位浪荡江湖的汉子叹气道:“我看你就是口渴,想要喝酒吧?你再这样,这酒可没法喝。”

    徐若愚瞄了一眼后厨,低声道:“你和老板娘是什么关系?隔着几千公里的山山水水都阻止不了你要跑过来。”

    裴文看了眼正在后厨那边指点江山的妇人,同样低声道:“说可以,可若是仙子埋怨起来,你帮我说说话。”

    徐若愚点头道:“好,咱俩就这样偷偷说,不让她知道。”

    裴文闷了一碗酒,露出得意的神色,抹了抹嘴角笑着说道:“其实仙子本名不叫南宫,而是叫巧喜。”

    “当年我和我妹妹裴还有巧喜,都是逃难来的上蜀郡,每天走街串巷的乞讨,寻求活路,衣服阑珊,天气冷了就只能依偎在一起抱团取暖,那时候的难民可多,加上我们年纪小,免不了要挨揍,每次都是我护着他们,么得法子,谁让我最年长,又是男孩,记得那个时候,我每天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样才能够让身体变得更强壮,不再害怕挨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们只需要站在我的身后,任天地崩塌而无异色。”

    聊着那些陈年往事,裴文满脸追忆,时而失落,时而温馨,或许当年的一切在这个外表粗矿的男人眼里,就是此生最美好的回忆,那些最最难熬的日子在别人眼里或许会觉得不值一提,可是年幼无助的他们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了全力,他们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别人永远也不会懂。

    而那些曾经的共患难,或许他们之间永远也不会对彼此倾诉,只会在他们自己的心里慢慢发酵,总有一天就像美酒一样让人迷醉。

    随着裴文的深情诉说,少年逐渐的沉浸其中,似乎穿过了光阴长河,回到了他们分别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冬季的早上,天空下着茫茫大雪,家家户户都已经添置了新的对联和门神,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郁,由于大雪纷飞,路上偶有行人也是匆匆碌碌。

    城南柳叶巷,这里与城中繁华闹市隔着有好几条街道那么远,几乎已经算是城南的最边上,一栋破烂的小房子前站着一位衣服阑珊的少年,说是一栋房子,不如说是一个马棚,房屋四处通风不说,连个门窗也没有,整个房子就只有一个单间,又小又破,虽然垫了很多稻草,却还是无法驱除满屋子的寒意。只见少年左顾右盼始终无法抉择,看着蹲在草堆里瑟瑟发抖的两个女孩,少年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快速的转身离去。

    刚走出巷子,本就饥肠辘辘的少年愈发饥饿,有些头晕目眩,为了躲避寒风侵袭,只能尽量沿着墙根行走,偶尔能遇到蹲在路边乞讨的乞丐或者路过的行人,少年要么就是绕路行走,要么就是低头快速走过,他甚至不会让路上的马车和行人,多看自己一眼,因为惹恼了他们,是真的会死。

    少年一路走走歇歇,有气无力地走着,来到一条陋巷,他谨慎张望之后,等待片刻,就垫着一处墙角翻墙而入,看样子是大户人家的后院,少年熟门熟路的偷了一些吃食,又偷偷溜进一个房间,看到衣服就拿,也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和着吃食打包在一起做成一个包裹捆在背上,翻墙而出,快步跑出陋巷,少年也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为了活命,他什么都愿意做,一个人只有先活着,之后才能选择是做个好人还是坏人。

    刚跑出陋巷,有一拨站姿歪斜的男孩在那边等着,好像就是在等他的到来,男孩们岁数都不大,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也有十七八岁的,看起来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和一些乞丐,其中一个乞丐,见到了小跑向他们的枯瘦少年,二话不说就一腿踹去,没轻没重的,直接将少年踹倒在地,少年挣扎一番,神色惨然地站起身。

    就在这时,整座郡城上空黑压城,浓烟滚滚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城隍庙和火神庙内,也有两道墨黑色的龙卷风冲天而起,整个郡城都为之一震,吓得那些围堵的男孩和乞丐四处逃散。

    少年也是心急如焚,照着回家的路快速奔跑,一路上净是四处逃跑的难民,嘴里嚷嚷着“妖怪吃人了啦,神仙杀人啦”,偶尔也会有一些逆行的难民把少年撞得四脚朝天。

    少年很艰难的来到了住处,看到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两个女孩,心如刀割,女孩们看到少年,哭着跑去过去扯着他的袖子,害怕极了,少年取下包裹,拿出食物和衣服给他们吃和穿上,衣服长了就卷起来,大了就捆起来,结果两人都穿得鼓鼓囊囊甚是滑稽。

    做完了这些,少年带着两个小女孩走出巷子,由于少年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跟着人群跑,最后发现人越跑越多,为了防止女孩走丢,他扯出一根布条将她们和自己连起来。

    一路上尽是尸体和残肢断臂,女孩们吓傻了,哭哭啼啼,少年一边安慰一边带着他们逃命。

    街道右边一座屋顶上,一个白衣剑修正在御剑杀敌,对手是一个拿刀的虬髯大汉,剑气激起无数瓦片和木屑,再由碧波涟漪震荡四射,误伤不少街道逃命的老百姓。

    刚转过一个街道,迎头飞来一颗巨石以极快的速度砸在少年前面不远的地方,强烈的冲击波将附近一群人掀飞在地,看着前面飞起的人群,少年顿感不妙,将两个女孩护在身下,一时间尘土飞扬,沙砾齐飞,少年只觉浑身难受,用手在自己身上不断摸索,祈祷自己千万别受伤。

    随着天空的乌越压越低,只见城隍爷手持一本书集,书集无风自动,每翻开一页,书页上的小字就自己飞出,慢慢汇集成汪洋大海,径直冲入乌之中,爆发出一阵阵雷鸣。

    火神庙的金甲将军带领着一队护卫正准备支援城隍爷,乌突然剧烈翻滚,坠下两颗头颅大小的火红色种子,种子在距离地面十丈左右的距离爆炸开来,激射出无数荧光色尘埃,爆炸下方的很多老百姓都吸入了尘埃,只是过了片刻,他们双眼泛红,好似入了魔一样疯狂撕咬附近的人,顿时鲜血四溅,血流成河。

    金甲将军顾不上支援城隍爷,只得调转枪头杀向入了魔的人群,后方屋顶的虬髯大汉见势不妙,放弃了和白衣剑修的缠斗,同样杀向入了魔的人群,因为在他看来,犹如潮水一般的魔鬼,比一个剑修的破坏力更大,他们就像蝗虫一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绝对不能放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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