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从慕空脸上逐渐褪去，他眼中的顾虚，此刻身体微微颤抖，慌乱扫视着四周，双拳紧握，身体微弓，浑身上下处于高度戒备之中，仿佛受惊的野兽，随时做好将对手撕碎的准备。
情况不对，从台阶上走下来，慕空来到顾虚身旁，神色凝重，他能感觉到顾虚心中的惊恐，后者是以第一名的成绩从警校毕业的，身手自然不会差，甚至在众多警察中，实力也属顶尖。可顾虚此时却如惊弓之鸟，被吓得冷汗涔涔，对方实力之恐怖可想而知。
身体回归放松，顾虚将手中捏成一团的烟盒扔入垃圾桶，呼吸略微急促，显然刚从惊恐中解脱出来，不知不觉间，冷汗已浸透衣衫。
“老顾，你还好吧。”搜寻半晌，慕空并未发现周围有什么特别之人。慕空武力值确实几乎为零，不过眼力推理能力却高于普通人许多。基本从一个人的衣着外貌就可以推测出其大致职业。附近都是普通人，根本没有可以在身手方面对顾虚造成威胁的人。
顾虚没回答，而是径直走进商店，付过钱，从商店出来后，手颤颤巍巍的撕开烟外面的塑料包装纸，或许是过度紧张，手忙脚乱的撕了很多次才打开。哆嗦着从里面拿出根烟，点燃，随着两颊微微收缩，烟从嘴角溢出，顾虚猛吸一口，手在颤抖。
“杀气，那人绝对是从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的。”烟还缭绕在空中，顾虚直愣愣的看着地面，眼眉低垂，夹烟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闻言慕空眉头紧皱，杀气这种东西听起来玄乎，甚至普通人会认为只存在于说影视中。其实在现实生活中杀气是真实存在的，一般人自然是很难察觉到，不过类似顾虚这种长年经受格斗训练的人，反应神经灵敏，对杀气这种东西从而会极其敏感。能把顾虚惊吓致如此地步的杀气，其主人即便未曾杀人如麻，也定是双手沾满鲜血之人，至少不是那些酆都监狱里所谓的变态杀人狂能比的。
“敌人？”慕空将手揣在兜中，思虑良久，从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虽然有杀气，但是没敌意。应该是长年杀伐之人，无法完全收敛自己的杀意而已。”男人已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说话间抖落香烟前端的烟灰。
冷风席卷而来，晴天也无法改写冬日的寒冷，唐若涵拉紧衣领，瑟缩着躲进商店里，眼神游移不定，眉头微蹙，似是心事重重。
下课铃声顺着风灌入耳中，让几人从各自心思中猛然惊醒，香烟也早已燃尽，顾虚几乎没怎么抽，长长的烟灰被风吹落。把燃尽的烟随意扔在地上，落在积雪化成的水中，火光瞬时湮灭，冒出一股青烟，三人各自收拾心事，回到学校。
烟随风散去，回归到空气中，黑色中山装男子从文具店中缓步走出，望着三人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
回到学校，几人刚好在办公室门口碰见云雪，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后会有课间操，所以办公室内略显空荡。大部分老师都去操场上监督本班学生做操。不过这样正好，省的谈话被某些有心人听到。
“云老师，许瑶近十几天来为什么总是穿着运动鞋上最后一节课？这应该不符合她的性格吧。”顾虚也不客气，直接搬来凳子坐在云雪办公桌旁。
“为了方便，这段时间她正减肥呢，周一到周五晚上去健身房，如果最后一节课有课，就直接穿运动鞋去上课。这样就不用回来换鞋了。不过……昨天她好像是穿高跟鞋走的，估计是学校这双有些脏了。有什么问题吗？”说话间，云雪归拢着学生送过来的作业。
“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云老师，案发当晚你回家的时候还有哪些老师没离开学校？”
云雪皱眉回想着，拿起水杯走到饮水机旁，接水时语气有些迟疑的回答道：“通常班级里下自习后会有学生留下学习。晚自习结束是晚上九点半，那些学生会在学校多逗留一个时，这种情况在复读班和高三班级中较为常见，毕竟即将面临高考。有时候我怕学生出现危险，就会留在学校陪他们，顺便批复作业，偶尔回班级看两眼。那天晚自习结束后，我回到办公室，其他老师早就已经走了。复读班和高三班的老师办公室都在同一楼层，其他办公室也都关着灯。低年级老师下班较早，更不可能在学校逗留……”
慕空在屋子里随处转悠着，将两人谈话尽收耳中。云雪所说刚好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凶手确实是先假装离开学校，之后再偷偷溜回来作案的，当天大雪，如果在比较偏僻的地方翻墙回来，大叔倒是也发现不了，毕竟年纪大，眼神不好使，平常都有可能看错，就更别说有漫天大雪阻挡视线了。
调取附近街道监控确实能发现凶手的行踪，但那时她应该已经换上赵沫的装束了，慕空心中焦躁不安，凶手心计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深沉。
说话间，慕空来到许瑶办公桌前，在桌子下面看到一个鞋盒，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那双运动鞋。记得他们第一次来办公室时，与这个许瑶有过一面之缘，慕空心中回想着许瑶的相貌，记忆中，这个女人身材还算不错。即便这样还要每天去健身，估计是想长久锻炼保持身材吧。
凶手作案留下的痕迹少之又少，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那些头发，然而其主人却是赵沫，对探查凶手真实身份起不到丝毫作用。目前赵沫鬼魂杀人谣言确实已经破除，所引起的恐慌也降到最低，但危机其实并未解除。谁也不知道凶手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也许在黑暗中她正用冷漠嗜血的目光观察着他们每个人，伺机而动。
学校这边暂时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慕空靠在办公桌边缘，把玩着从上面随手拿起的一支笔，手指轻弹，随着笔在指尖转动，慕空脑中思虑不停。
打算妥当，慕空将笔投掷于办公桌上的笔筒中：“走，去医院找陈都。”
顾虚不明白慕空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去医院，不过还是下意识的选择相信。三人向云雪道别后，就匆匆下了楼，此时全国广播体操的音乐声已接近末尾。
从校门出来后，商店旁有几人鬼鬼祟祟的观察着四周，像是偷，慕空瞥了一眼便明白过来这些是趁着课间操偷跑出来买烟的学生。
毕竟不在这学校工作，慕空就没多管闲事，这段时间连着几天阴云密布，今日是少见的晴天，阳光没带来多少暖意，但慕空依旧享受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
酆都监狱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犯人们长年关在监室中，根本没有放风的机会，哪怕阳光这种最常见的东西在那里都是稀缺资源，这般环境下，正常人也会被逼疯。
那段日子，真如噩梦一般……
“老慕，去医院干嘛？”系安全带时顾虚随口闻道。
“学校这边线索目前基本已经调查殆尽，再呆在这也没什么用，去医院看望陈都，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其他收获。当初陈都刚到医院，身体还太过虚弱，有些东西不方便多问，这次去正好详细了解下当时情况，比如凶手的体貌特征，习惯动作。”
还有就是陈都的安全问题，慕空低下头，脸埋在阴影中，神色晦暗不明，他们貌似忽略了一件事，凶手在第二起案子中将陈都作为谋杀目标……
可是……陈都在刺杀中活了下来，凶手会不会不甘心，继续找机会刺杀陈都？要知道，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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