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
阮思近日郁郁寡欢。
晏瀛洲向郡守告了假,提前带她回清河县探望奶奶和兄嫂。
众人收拾妥当,便乘马车出发了。
正值隆冬,天寒地冻,不少山路都结了一层薄冰。
这一路,马车不得不放慢速度。
等到了清河县境内,他们已在路上耗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夫君,”阮思算了算日子,又惊又喜道,“大嫂临盆的日子怕是近了。”
没准他们在家里待上几日,她就能抱上小侄儿了。
晏瀛洲道:“是啊,我快当二叔了。”
阮思坐不住了,开始发愁道:“不知是侄子还是侄女,你说‘婶婶’好听还是‘二婶’?”
“娘最好听。”
这个男人又在暗示她该给他生孩子了。
阮思瞪了他一眼道:“好啊,那你先叫一声来听听……”
马车咯吱一声停下了。
她毫无防备地摔进了晏瀛洲怀里。
他拥着阮思,低笑道:“孩子他娘,如何?”
帘外,晏清都的声音响起。
“二弟,弟妹,你们总算到了。”
阮思红着脸,赶紧从他怀里坐起身。
晏瀛洲低低一笑,掀起帘子先下了车,又转身扶阮思下来。
一晃数月,晏清都看上去比原来成熟了不少。
他蓄了一把髯须,脸上的疤痕淡去,谈笑间已不似先前浮躁易怒。
“你们迟迟不到,奶奶每天都担心得很,经常问我,清都啊,小洲是不是不回来了。”
晏瀛洲笑了笑。
说话间,他们已进了晏家的院子。
晏老夫人早早守在廊下,拄着拐杖坐在门口的竹椅上,一见晏瀛洲来了,立刻重重一拄站起来。
“小洲,我的好孙孙啊!”
老人家大半年没见孙子。
如今一见面,顷刻间,她已老泪纵横,拉着晏瀛洲仔细瞅个不停。
“瘦了,小洲你怎么瘦了?”
她又回头看看阮思,抹泪道:“老二媳妇,你也瘦了。”
晏瀛洲和阮思相视一笑。
晏清都道:“奶奶如今年纪越大,眼皮子越浅了,一提起二弟就会掉眼泪。”
晏瀛洲搂过祖母,劝慰道:“奶奶您看,小洲不是好好的么?”
(ex){}&/ 小时候,他娘和祖母带着他们兄弟俩匆匆离开京城。
那个时候,祖母精神矍铄,精明而强势,仿佛永远不会有倒下的一天。
他娘宁氏病逝后,祖母更加紧张他,成天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护在他跟前。
但现在祖母已经垂垂老矣,她的皮肤松弛苍白,那双慈爱的眼睛搀进丝丝迷糊。
晏瀛洲揽着祖母时,才察觉到她的身体有多瘦小孱弱。
“奶奶……”
他轻轻唤了一声,老人仰脸看着他时,慈祥爱怜的眼神让他想起宁氏。
他突然有些想念他早逝的母亲。
晏老夫人抬起手,他顺从地垂下头,让奶奶像过去那样摸了摸他的头顶。
“小洲啊,你的脑袋摸起来真像你爹爹啊,他小时候也是这样,脑袋毛茸茸的……”
晏瀛洲哭笑不得,但他想听祖母说更多父母的事。
老人的手缓缓抚过他的额头,然后是他的鼻梁。
“你长的真像你爹爹,你的轮廓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的目光停留在晏瀛洲的眉眼上。
“唯独这双眼睛像极了你娘。”
晏瀛洲微微一愣,不由得眨了眨眼,心中泛起些许伤感和温柔。
他想他娘了。
晏老夫人眼神一冷,啐了一口道:“他们平西侯府,也就只出得了你娘一个好的。”
“平西侯?”
“小洲,我前些日子梦到你娘了,她说她想你得很。”
晏老夫人叹了口气说:“天心是个好姑娘,是我们晏家对不住她。”
宁天心?
晏瀛洲的心中猛地被触了一下。
“奶奶,您说的那位平西侯……是我娘的亲戚吗?”
“那群没长心肝的畜牲!”
老人突然激动起来,死死抓着晏瀛洲的手臂,斥道:“小洲!你不要认宁天南!他不配做你舅舅!”
平西侯,宁天南?
晏瀛洲把“宁天心”那个名字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遍。
他安抚好祖母,认真地说道:“奶奶放心,我不会和他们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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