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都是好孩子，”战晴雪就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谁都没有错啊，我……”
“沈亚楠，”校长说道，“这个队员，你认为作为球员是合格的么？”
战晴雪没有作声。
“赫连秋，这孩子个性老是惹麻烦，她在论坛里招了多少敌人需要我多讲么？”
战晴雪还是没有作声。
“慕容莫和耿盈盈，她们是你自己招进来，你比我清楚她们的实力。”
战晴雪依然没有作声。
“你以为，我让莉安来球队，是为了给你一个能够填补短板的人么？”校长垂着眼睛说道，“我只是想让你看清，一个真正的球员是什么样的，可是你却和我说你不知道，战晴雪，明明答案和你每天相伴。”
“作为队长，你不合格，战晴雪。”校长低声说道。
战晴雪还在沉默，过了好一会，她突然又说话了。
“那……您又怎么样呢？”
她声音发着抖，但是却抬起了头。
“您对莉安做的事情……难道就合格了么？”
校长没有回答她，战晴雪却因为自己的问话畏缩了，犹豫了刹那后，她转身就想要冲下看台。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战晴雪。”校长慢慢地坐了下来，背靠着椅子，球场上的战斗依然在继续，莉安慢慢地开始反击了，虽然这反击依然无甚大用……但是他逐渐不再被足球击中了。
“是一个……啊不，是两个孩子和她们的父亲的故事。”
“是……那个孩子么？”战晴雪问道，她看着还缩在角落的百花，这么一看不发神经的百花倒是颇为乖巧，靠在球场边上神游天外的样子居然还有点天真烂漫。
“季……研，啊不，这是她姐姐的名字，季研，”校长垂下眼睛，笑了笑，“这孩子叫季林林，挺普通的一个名字，都姓季是因为我和她妈妈都姓季。”
足球狠狠撞在了百花头上的铁丝网上，但是猛烈的摇晃也没有让她的位置挪移一分，她在原地摇晃着脑袋，看着里昂和莉安缠斗在一起。
“当时我和她们妈妈都很喜欢足球，而且也踢过很久，但是年代不对，踢了也没有踢出来，于是我们就把希望放在了她们身上……但是只有她姐姐喜欢踢球，林林很讨厌足球，但是每次她姐姐去球场上的时候她还是会跟过去，小研踢的很不错，天才？啊，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天才，和莉安……不，假如非要说的话，比莉安还强了一些，女子足球和男子足球的差别很大，但是那孩子一直和男子球队的队员做对练，依然能够踢到中上游的水平，但是她有心脏病，她妈妈遗传给她的，在她马上就要被吸取进俱乐部的体检的时候查出来的，但是她坚持留在那支队伍做替补，那个队的队长我认识，很好的人，很照顾小研，明明是违规的事情，但是还是把小研留了下来，她和我说，不能踢球了，以后做个战术教练也好，”校长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但是小研就喜欢踢球，无论如何也想上场，她妈妈也是因为心脏病去世的，哦没关系，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小孩子，怎么说呢？”
校长突然吸了口气，然后长长地吐了出来。
“喜欢一件事过头了，反而是一种折磨，”校长说道，“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在俱乐部里折腾了几次，发了几次病，救了下来，我和她妈妈都不想她再去踢球了，但是小研还是自己偷偷地上了场，在场上她踢的很努力，非常努力，但是一下子就心脏病发了，然后，就没了。”
校长沉默了一会，重复道，“人就没了。”
“……就这么简单？”
战晴雪还以为自己要听到更长的故事，但是校长却仅仅用了这么一句话来解释了全部的故事，那个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消失，没有漫画动画里那么长的铺垫，巨大的浪潮铺天盖地涌来，生命就被轻易抹去，死亡总是猝不及防。
“林林这孩子是很喜欢她姐姐的，和她姐比我们还亲，两姐妹成天都在一起，但是我知道林林不喜欢踢球，虽然她妈妈坚持要让她踢球，但是我还是持反对意见，足球这东西，没兴趣是踢不好的。”校长看着球场，又是一记重击，莉安居然闪过了，然后用脚尖巧妙地挑起了足球，一脚把足球扫飞出去，虽然歪歪扭扭，但是这次球不再完全受里昂控制了，他正在谋划反击。
“她……就是这个叫百花的孩子？”战晴雪轻声问道。
校长沉默了一会。
“是，她就是这个孩子。”
“你……您是什么时候……”
“我的妻子查出心脏病之后，我就加入了他们，只是单纯作为一个针对心脏病的缓释药物研究罢了，但是等到小研查出心脏病之后，我必须更深入的研究针对心脏病的特效药物，”校长平静地回答道，“但我还是失败了，从药物角度，心脏病只能缓解不能治愈，但是踢球这种东西，你怎么能一直吃药呢，药物检查，哈，药物检查就会把你挡在外面，但我还是给小研把这种药做了出来，虽然只能快速缓解……十五分钟。”
“可我还是晚了一步，小研死之后，我的妻子也去世了，林林……林林恨透了我，是，她也应该恨我，我不怪她，我应该和她们一直在一起的。”
百花依然靠在铁丝网上，表情天真地摇晃着脑袋，眼睛盯着空气里不存在的一个点，仿佛这个球场都和她无关。
“阿加雷斯……哦，这就是里昂的代号，阿加雷斯，所罗门王的七十二柱魔神里的第二位，他是在我之后加入的，但是一开始他和我的开发组不同，他隶属的是潜意识开发组，那边的研究是针对人体潜能开发。我想想，你知道集体无意识吗，荣格认为整个人类的潜意识其实是一个集体，和海一样，我们每一个人能感受到的都只是一条支流。”
校长的语速很慢，也很稳，就像是他又坐回了研究所，和研究生们解释他们的问题。
“他们认为在一场球赛里，每一方的十一名球员实际上建立了另一种集体无意识，你看球赛的时候，常常会看见一个球员突然转向接住了自己队友的传球吧，连头也没回，也没有队友大喊让他接球，但他还是自己明确地察觉到，有足球向自己传递之前就做出了回应。于是他们进一步推导，认为职业球员们从小到大的持续训练，还有在球队的磨合性训练之后，本质上就是让球员之间建立一个完整的集体潜意识区域，所以他们以里昂为蓝本，给了他一支球队，让他以自己的方式训练他们，人工构建一个集体潜意识，成果很乐观，里昂也把研究成果悄悄带回了自己的俱乐部，开始有意识地潜入俱乐部球员中的集体无意识内，他变的越来越强……或者说是越来越擅长和队友沟通，要是这么一直下去，也许我们这辈子都不会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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