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养猪场忙活,常永年来了,我差点没认出他。为啥?打他离开咱村都快二十年了。还有,他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哪像咱村人?
他一见我就说:“大军哥呀,你还养什么猪呀,现成的钱你怎么不去拿呀?”听他这么一说,我算呆了。“拿钱?哪里有钱?这话从哪说起?”
他接着说:“别人无处寻钱,可你大军到处都能拿到钱,就看你拿不拿了。今天我给你一万元,你先拿着。”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沓百元大钞递给了我。我吓得连连后退,“这,这……”
常永年说;“你到市里找找你弟弟,他如今可是市长,让他给你找个工程,这钱做为你的活动经费。”
我说:“永年,你知道我可不懂建筑,给个工程咱咋交差?”
他说“你呀,真是死脑筋。有工程你交给我就行了,我按百分之五给你提成。只要你能搞到工程,你就等着拿钱吧,这可比你养猪强多了。
大军说:“就这么个事儿,你说怪不怪。我该怎么办呢?你给我参谋参谋。”
钟程知道大军干农业是把好手,搞养殖也很内行。据他说,现在生猪存栏不少,可就是无处销售,因为现在养猪的太多。据有人统计,全市已有三分之一的农户养有猪。这也难怪,大家都养猪了,这猪卖给谁呀?
大军接着又说:“我正进退两难,不养猪吧,没别的事可干,单种地,全年还有十一个月没活干;继续养吧,又卖不出去。常永年今天说的这事该干不干?按理说弟弟是不会不帮我的,弟弟上学全是我供的。那一年,弟弟高中毕业后就不打算再考学了,因为弟弟很懂事,知道家里穷,我养活全家很不容易,如果弟弟继续上学,他怕我受不了。后来我知道了弟弟没有报名参加高考,从来没有对弟弟发过脾气的我,立即大发雷霆,破天荒地打了弟弟两拍掌,硬逼弟弟又去学校复读了一年。第二年,弟弟考上了大学,可家里没钱,我把妻子从娘家带来的嫁妆全卖了,这才凑够了弟弟上学的钱,弟弟大学毕业有了工作,老是掂记着我,生怕我在家日子过不去,他总是省吃俭用,给我寄钱。我要去市里找找弟弟,想必弟弟定会帮我一把,随便给我个小工程,这多少万元就拿定了。不过也不一定,我弟弟这人正直得很,从来不走歪门邪道。要不他也不会升得这么快。”
钟程听完之后,思考了一阵,对大军说了一番话,大军听了直点头称是,心说钟程到底是有本事的人,他出的主意就是高,照他说的去做一定能行。
大约十多天之后,常永年又一次来到大军家,问大军找弟弟了没有?大军说:“去了,去了。”接着他便眉飞色舞地讲起了去找弟弟的经过。
“弟弟对我的事很上心,当即就打了好几个电话。他说,我的事他一定要给搞定。永年啊,你不知道我弟弟的权力有多大,他一口气打了三四个电话,听那口气,那些人都对我弟弟很恭敬,对我弟弟的话听得要命。”
“你弟弟都给谁打电话了?电话里怎么说的?”
“我弟弟先给一家工厂的厂长打电话,弟弟问:‘老高,听说你们厂要建几栋楼,工程队还没找吧,我给你介绍个工程队。是这样的老高,我哥哥和他小舅子搞建筑二十多年了,现在他们来找我,让我给他们找点活,我想你这人好说话,就找你了。你看这事儿?’后来听着好像是那个厂长要求我弟弟办事,只听我弟弟说:‘你不愿再干下去了,想调走,可以,我想办法把你调到赢利企业。’弟弟放下电话对我说:‘他把个好端端的厂子搞垮了,想调走。’我说:‘你把他调到赢利工厂,他再把工厂搞垮咋办?’我弟弟说:‘没办法,咱有事求着他,就得答应他。垮就垮吧,反正是国家的,咱得到好处算了。’接着,我弟弟又给工业局长打电话,让他给那个厂长调换个工厂,工业局长听后赶紧答应,答应后又在电话里吞吞吐吐地说他儿子被判刑的事,求我弟弟跟法院讲讲情,让他儿子不进监狱。我问弟弟,他儿子犯了啥法,弟弟说,他儿子强奸好几个女孩,还打伤有人,要判十几年的。说完又给法院的人打电话,电话那头也说答应给办,但又向弟弟提出要求,弟弟又往一个地方打电话。就这样,我弟弟一会儿就打了好几个电话。看来我这事成了。”
常永年问:“最后你弟弟咋跟你说?”
“我弟弟说叫我回家等他的电话,他那边一旦谈妥了,就通知我让我去签合同。”
常永年一听高兴得心里乐开了花,但转念一想,要有人知道这事,跑到他前面,给大军出大价钱,那他可就没戏了。他正这样想着,忽听张大军说:“永年,我还收你一万元钱呢,等会儿你走时可一定带走。”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又有人插手了。常永年想到这里,就问:“你找你弟弟的事,还有人知道吗?”大军一听这话,可开心了,他说:“知道的人可多了。好几个包工头都来找我。”常永年可急了:“他们可都在咱俩后面,再说了咱们是一个庄子的,他们可没有咱俩近。”张大军两手一摊,“可是,他们都??????哈哈??????哈??????”常永年忙掏出5打钱,都是百元的,这应该是5万块。他把这些钱放在大军的桌子上,说:“咱俩说定,这些钱归你,工程归我。合同签好,提成百分之五归你。你看行吗?”大军听后,连连点头。最后,常永年给大军留了一个电话,开车走了。
没过几天,大军就给常永年打电话,说工程的事已谈妥了,让大军立即跟他去市里一趟。常永年强压住内心的兴奋,带上签合同所需要的所有东西,开车去村里接大军。
他俩来到市里,常永年问去哪签合同?大军说在一家宾馆。由大军指路,常永明开车来到一家宾馆。大军说在170八房间,他们乘电梯来到17八0门口。大军敲门,门被人打开,他俩进屋后,门马上被人关死。常永年觉得很神秘,想做贼一样。大军向常永年介绍屋里的两个人。他们一个是市长的秘书,姓吴称吴秘书。另一个姓高,称高厂长。然后大军又把常永年介绍给他们俩。四人寒暄了几句,就掏出东西准备签合同。
突然有人敲门,开门后,进来了两个戴大盖帽穿检察院制服的人。他们手里拿着手铐,一脸的严肃。
那两个身穿制服的人,每人掏出一个小红本,说是工作证。他俩把那个小红本在他们四人面前晃了晃,让他们四人看了一下,说:“我们是反贪局的,你们涉嫌非法发包、承包工程。”说完就要给市长秘书和高厂长戴上了手铐。
吴秘书理直气壮地:“我是市长秘书,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他们中一个气势汹汹地说:“张晓军已经不是市长了,他被双规了。”
张小军问:“为什么?”
那人说:“他涉嫌滥用职权。我们正是根据他的交代,才来逮你们的。现在你们要交出签订非法合同的所有东西,作为你们涉嫌犯罪的证据。”
张大军趁着他们两个往包里装“证据”,像泥鳅一样打开门滑溜了。常永年见张大军跑了,也趁人家不注意跑了。
常永年怀着一颗剧烈跳动的心从电梯里出来,跑步来到车旁,掏出钥匙打开车门,以最快的速度坐到车里,脚踩油门,发动车跑了。在车里,他看到张大军在大街上跑。张大军看到他在开车,招手让他停车。他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大油门,车子绝尘而去。
常永年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心还在“噗咚”、“噗咚”的跳,脑门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他本无心看电视,可老婆不理解他的心情,拿着遥控器在换台。电视调到本地台,本市电视台正在放本市新闻。啊!不对呀。市长张晓军正在一个工厂调研,他身边还有很多陪同人员。这是怎么回事呢?这时,他妻子好像想起了什么,说:“噢,对了,刚才有人给你送来一封信。他说,你来了以后叫我给你。”说着,妻子递给他一封信。
信封上什么都没写,拆开信封,原来是村小学给他的感谢信。信中内容是,感谢他为建校赞助款陆万元整。他突然明白了这一切。
“吴秘书”“高厂长”以及那两位脱掉制服的“反贪局人员”和张大军已经回到了村里。他们和钟程正在开怀大笑。张大军忍着笑说:“钟程,可真有你的,你这位导演真会挑演员,让他们四个演得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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