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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族调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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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不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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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普罗旺斯,谧静古堡内。

    面容沉静的中年男子,不知伫立了多久,他望着穹顶上中世纪壁画,深纳了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已安排语清回中国······”他看着背对自己的老人,语气平淡,眼神里却是说不出的忧伤。

    立在窗前的老人倏然回首,阴郁的脸上难掩皱纹,黑色的手杖,因愤怒而不断点击地面,语气冰冷道,“我不准!”

    ”父亲!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原谅!“男人语气再也压不住的激烈起来,”该受的惩罚我已用一生去偿还,但语清他是无辜的啊!“男人声音渐渐凄然。

    老人身体猛地颤抖,眼睛一瞬混浊,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悲凉地挥了挥手,声音缥渺地呢喃,”时耶?命耶?“说罢,整个抑制不住地苍老了几岁。

    ”既不愿袭图王命,奈何身授帝王家?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记住了······“随着訇然关闭的大门,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

    初秋,ares(中译:古河集团)集团一架湾流g550专机从马赛——普罗旺斯机场抛着轰鸣声划破霄,3个小时后经巴黎戴高乐机场2e航站楼径直飞向遥远的东方。

    当地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飞机准时抵达浦东国际机场。目光越过2航站楼,一眼望去这片被辉煌灯火点燃的夜幕,显得格外迷离与驳杂。舷窗外橘黄色灯影残破地剥落,让他的指尖莫名的有些冰凉,心里也随之泛起一阵阵抑制不住的怅然与烦躁

    “ruhe,e hae arrie  ha”身后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柔声道。

    古承影怜惜地看着他闭目沉湎,因陷入痛苦过往而显得苍白的脸庞,静默不语。古承影见他没有醒的意思,也没有再去叫他。便曲膝半握住他攥紧钢笔的手,从他手掌中取出那支付17k雕花鎏金笔,双手合什轻轻覆住他冰凉涔湿的手指。

    女人温暖如春的手在往事风刀霜剑中犹如休止符,把他从往昔泥沼中唤醒。

    她见他缓缓睁开双目,一双蕴秀桃花眸天然地含着一段柔情,眉间似蹙若忧,幽蓝色眸子静谧幽沉,看似温和单纯,对世界报以欣赏和善意,但唯有她清楚,那眼中并非单纯地对人的关怀,更多的是贵极逼人的环境所积习的贵气和淡然,以及对人世保持的距离与漠然。

    古承影在心中轻叹,脑海中不由冒出这样的看法:他就像一株罂粟花,独自招摇自赏孤芳,却无意间吸引了更多人趋之若鹜。对,就是罂粟,明知有毒仍不自禁的上瘾沉醉,想着把他比做一朵大头花,古承影嘴角不觉扯出笑意。

    “阿姐,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了?”他的声音柔和舒缓中带清冷,亦如他整个人,明快慵懒却有着无可逾越的距离。

    “嗯——哦,我是在想我们又可以吃到沪上特有的田螺了”,古承影回过神来伧促地扯开话题,侧了侧身子,顺而抽回手,小指勾起散落鬓角的头发将其捋顺。不得不说,她是一个优雅美丽到骨子里的女人,举手投足之间别有一段古典风韵,尽展大家古族的矜持气度。

    “原来阿姐还爱吃这个唔,那我可要留心住啦,以后要是再惹得阿姐生气,我可是要靠它们保命呵”,他似乎有意不让她为他担心,戏谑似乎的语气开起了玩笑。

    古承影嗔怪似的白了眼又犯不正经的弟弟。

    “那你可要住清了,这种田螺须选用个大肥美的屯溪龙眼田螺为原料,再以清水清养两天,放入锅后加上茴香、桂皮,再添以陈年香糟,糟制而成——”古承影未说完,欹在靠椅 上的他就赶紧做起受不了状,捂着耳朵皱起嘴角一边阻止道:“好了我的好姐姐,你就不要再跟我念往生咒了。我发誓,一定进行深刻反思,痛改前非,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古承影趁他还满口胡诌时俯身要扯他的脸,点着他的嘴巴忍住笑意:“人类现在还不需要你解救,还是先解救解救你这满口法式文生硬口音吧。”他委屈似的撇了撇嘴,情绪又莫名低落了起来。

    他站起身来,深黑色的英伦长款棉质风衣裁剪得体,既保留着古典绅士风格,又富有刚柔并济所带来的年轻时尚感。

    机舱内白色灯光绵柔温和,月华一样铺满每寸角落。因为是集团所有的私属飞机,内部装饰以欧式纯白简约为主题,地上铺设名贵莱茵白橡木,花纹漂亮,纹理细腻,乘坐厅左右分别放置米色格子状沙发,中间又设一层隔音墙,雪白的墙上挂着一幅卡米耶·柯罗336/190大小的嫩叶图,墙内是铺着藏青色羊绒地毯的商务会议室,从景观香槟玫瑰,到ksa ba水晶杯,无处不透露着主人的富贵与品味的精致。

    漫天的黑色犹如洪水猛兽,暗流汹涌般冲入急驰的光幕,聚散零星的灯火,仿佛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喧嚣城市不为人肮脏与龌龊。

    他抬起头,极目北望,似乎可以藉此穿透漫漫十八载烟,中国北方那座滨海之城容颜未变,可以抹去时光嬗变难以涂改所遗留的痕迹,还可以迎来那座城市里她怀抱中晨曦的芬芳。

    可是一切都已经钩沉岁月泥沉沙,可是一切都已经过十八载风霜的磨噬,往事俱已化为尘土,拈拾不得。他凝神着这座充满喧嚣又充斥着无限活力的国际大都市,脚上感到无比的沉重。

    他隔着机窗虚抚大地,喃喃道:世间谁有覆雨翻手,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十八载;故人一别,指间流年滴水成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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