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旧公园
“停下来,求求你,停下来!”失去双腿的源明空被两个小弟抓住头发从地上提起来,他的双眼被用手指扯着眼皮撑大,大片干瘪的红色的皮下组织与血管裸露,因为过度的拉扯,还有鲜血在不停地从裂口处喷出。他正被控制着,目不转睛地听着前方的黄财与诗音。
“啊——啊——啊嗯——啊嗯——嗯——”
诗音的嘴巴被两名小弟用粗糙的树枝撑开,他们毫无顾忌地用尽力气,而已经被折断的粗细长短不同的树枝已经散落一地。诗音白嫩俏丽的脸庞沿着嘴角裂开两道长刀痕,止不住分泌的唾液混入污血,顺着下巴流下。
树枝堆上有一块近似半圆形状的粉色血肉,于是诗音的舌头消失了。
黄财的受伤多了一颗“圆珠”,于是诗音的右眼处只看得见黑色空洞的圆圈和胡乱侵染的血渍。
黄财控制不住想要啃咬的兽性想法,于是诗音在无人能懂的鸣叫中被硬生生地咬下了双腿。
异能力事件专管局
“醒了?”独眼的林正均说,“你已经断断续续睡了快三天了。”
源明空试着起身,就发现自己正被无数条闪着绿灯的链条死死地缠在长桌上。
“这些链条可以限制‘暴徒’的兽化和异能力使用。”
“我是暴徒?”源明空不理解。在他所受的教育中,暴徒应该是从新历元年至新历十年伴随着异能力一起突然出现,或是由这些突然出现的暴徒繁衍而来的。然而,他的父亲和已故的母亲都是十分普通的人类。在他的母亲死后也依旧被保存着的检查报告纸上清楚地写着她无异能力人的身份,他的父亲在每年的例行检查中也没有查出任何异样。
“三天前的事情还记得吗?”
源明空仿佛应激反应一般瞪大了瞳孔,类似于刚才在梦中看到的混乱记忆涌上心头——断裂的四肢、空洞的双眼,电锯的轧轧声、听不见的喊叫声,疯笑、嚎叫,深渊、血池。沉落,沉落。
源明空又开始了胡言乱语,正当林正均以为又要无功而返时,源明空忽然恢复了镇静。
“我变成了暴徒?然后——杀了他们”
“不,你的荆棘避开了他们的心脏,而且收回的很及时,紧急送医后黄财他们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我真的是暴徒吗?我的异能力是刚刚觉醒的,在15岁之后才觉醒的异能力都是比较特别的异能力不是吗?我也没有任何兽化的迹象和能力,至于赤目但总之,只有满足同时兽化、异能力特殊进化、赤目三个条件才是暴徒不是吗?”
源明空突然想到,一次在为写小说在图书馆查阅资料的时候,一本名为《人之兽》的偏写实类小说中这么写道:“暴徒能够繁衍,所以他们是有亲人的。如果一个暴徒家庭生活在人群中,当一名暴徒被发现,专管局会将其亲人一起杀死。”
“你们把我父亲怎么样了!”
“放心。”林正均将一块手掌大小的镜子败在了源明空能看见自己眼睛的位置上,“你确实没有满足暴徒的三特征,但因为你在三天前的表现,我们认定你为一级暴徒嫌疑人。至于你的父亲,他在重新检查后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所以我们暂时没有伤害你的父亲。”
源明空松了一口气。
“那和我的那个女孩,她怎么样了?”
“她在正常地上学。”
林正均瞥了源明空一眼,用手掀开了源明空胸口已经被撕开的布料。他调整了一下镜子的位置,让源明空低头能看见他自己的胸口。
“你认得这个吗?”林正均指了指源明空胸口上三个形似莲花的红色烙印。
“形状和我的‘荆棘之花’很像。”
“记得是怎么出现的吗?”
源明空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戴着黑笑白哭面具的女子的身影,以及另一个由蜷缩的婴儿、半片的香瓜、酣睡的幼犬、小巧的甲虫组成的赤红色印记的样子。
就是她救了我吧。不过,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可能是那个时候突然出现的吧?”源明空思索再三没有将女子的出现告诉林正均。
林正均用他那只浅绿色的左眼凝视着源明空,源明空下意识地与其对上眼,看着这只独眼,他不禁有些晃神。要说最能勾人灵魂的,那一定是黑到纯粹的眼睛,但林正均这只人畜无害的浅绿色的独眼仿佛也有这样的能力。
21区第三中学
“吴老师,这是这周的出勤报告。”下课铃刚响,唐阳将一张a4纸递给了吴发。
“嗯——全勤?源明空这山(三)天不似(是)请假没乃(来)吗?”吴发以为是自己老糊涂了,于是抬头瞧了一眼源明空的座位。
唐阳顺着吴发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一般发现了空缺的座位和源明空已经三天没来学校的事实。
“抱歉抱歉,马上就快期中考了,所以这两天可能学习有点专注过头了,大家完全没注意到源明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唐阳的嗓子依旧在家。
异能力“自动笔”。
唐阳操控着水笔在“勾”上添了一笔改写成了“叉”。(叉是缺勤的标记。)
源明空不在场,无实物表演的唐阳不再像往常一样有吸引力,或许是因为期中考临近——可能是这个原因。源明空不在的这三天里,面对唐阳的吆喝整个班级的人都只是在自顾自地做着事情。
不过,唐阳倒也没有真的在表演连观众也没有一个的独角戏,至少在这种下课的时间段,从教室外经过的诗音可能会在无意中成为他的观众——尽管时间很短。
说不上养成习惯,但这三天里,诗音确实每节下课都会过来查看源明空的情况——指从教室外若无其事地经过。
唐阳的古怪表演诗音看一眼就能意会,但在确认了源明空没有回来之后,诗音就会毫不犹豫地走开,无论现编的台词多么跌宕起伏,诗音也不会停留一步。这是源明空要求的,源明空不仅在校外小心翼翼地隐藏两人的关系,在校内也是如此——不然也不会在人都走光的放学时间才在学校里碰面。
这次也是这样,发现源明空还是没回来,正准备翘课去天台画画的诗音只能抱着电子画板和画笔从源明空的班级外路过。
拐上楼梯台阶,诗音扯了扯完全没有被弄乱的衣领。
三天了,源明空完全联系不上。学校里见不到人,昨天下午悄悄路过了一次源明空的家里,诗音也没有见着源明空。不止如此,有关“电锯暴力事件”的消息一点也没有在网络上出现,一直在舆论风口上的黄财的踪迹也一干二净。诗音多么希望三天前在废旧公园里发生的一切都和其他人所不知晓的那样,完全就是她在脑子里的错误幻想,但有太多的迹象都表明,那天发生的事情真实得正如深夜未眠的人们。
唐阳的独角戏,自己进化的异能力“画中画”,还有已经碎得连“画中音”都无法认同的没能送给源明空的生日礼物。
高一教学楼,天台。
“王福贵。”用高衣领遮住下半张脸的男人说,“人要来了。”
听到男人的话,刚才还看起来病恹恹的王福贵忽然精神了许多,整个人的样貌也立刻变了样。王福贵的眼中闪耀着赤色的目光,粗气从口鼻处暴戾地喷出,两颗猛兽才会拥有的锋利獠牙明晃晃地映着日光。他的身体几乎膨胀了一半,袖口和裤腿处都长出了浓密的深棕色毛发,尽管看起来健康了很多,与人的形象却走远了许多。
“就按之前说的来吧。”男人说罢,一只成人大小的巨型乌鸦飞来抓住了他的双臂,带着他飞离了天台。
“咔哒——”
男人和巨型乌鸦刚走,天台的门被人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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