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教中心工作的五个月中,我每天都是崩溃的,但我还要假装成一幅我很喜欢孩子的样子。
其中有几个孩子和家长特别喜欢我,我还是有点感动的。
只是工资实在太低了,没法在上海生存。
期间早教中心和社会的其他机构组织了一次去汶川地震灾区的义工活动,我报名参加了。
往来飞机票需要自理,所以同事们都没有参加,只有我参加了。当时我还是有一些积蓄的,甚至我比隋然和上官明岚都有钱。
我的想法是,如果我继续呆在上海,我会疯掉,刚好借着这次机会逃离上海一周时间,逃离隋然,逃离直销。然后想想未来的路。
生活就是这样的奇遇,我永远不会想到这次的行程我会遇见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我也永远逃离不了上海了。
我也开始相信人的一些小的选择,小的遇见,或许就扭转了我们一生的生活。
在飞机上领队要和我换座位,原因是他的女朋友坐在我的旁边。
我心里是有点不乐意的,因为我是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但是我还是答应了这个换位请求,毕竟到了那边我需要他照着我呢。而且他想要和女朋友一起坐,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被换到了另外一个姑娘旁边,她后来成了我的初恋,也是我现在的妻子。(在写这个回忆录的时候,我们已经结婚七年。)
“你好,我叫杨一。”
“你好,我叫应雪。”
“我是第一次坐飞机,有点晕机”我说。
“哦,那就躺好,喝点水。”应雪说。
接下来是飞机上的午餐时间,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应雪不吃肉。
而我觉得很好吃,很快的就吃完了一份。
“这一份你也吃了吧”应雪说着就把她的那份递给了我。
“哦,你不吃吗?”
“不吃,我不想吃。”
“那好吧,我吃了哦。”
从我吃了应雪的饭开始,我们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莫名其妙的我们开始聊我们的童年,聊小时候,聊我们的双方家人。
飞机上的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聊天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尤其是和美女聊天。
但我心里知道,这个姑娘不是我的菜。
我穿的像个高中生,而她穿的很精致,画了淡淡的妆,举止说话都很大方,声音很甜美,实在是太美了。
我不配,我不配……我在心里默念着“我不配”三个字。
此时我还不知道她是个上海姑娘,也不知道她其实比我大六岁。
去到汶川地震灾区,其实这已经是灾后的第三年了,不需要救助工作。我们来这里,主要是去一个残疾儿童福利院,做一些义工活动。
在机场,有专门的大巴车接我们,一路上好山好风景,快到汶川的时候,我们才看到许多的山上有地震的痕迹,许多的房子只露出屋顶,其他的部分被埋在了地底下。还有许多倒塌的建筑物,新建的小区。
当地的一个工作人员说:“你们看,这个山之前是离的很远的两座山,被地震移到了一起。”
我们是七月份去的,上海的这个时间很热,但汶川的山里面却很凉爽,空气也很好。大家的心情也比较愉快。
当地的工作人员又说:“这里附近有一个度假圣地,每年成都、重庆和周边城市里的人会来这里避暑。但是也被地震给埋了。”
我向着工作人员手指的方向望去,仿佛间可以看见那时的游人,这本应该是个热闹的地方,如今也成了荒场。
到了福利院,院长亲自迎接我们,并且开始为我们介绍这里,安排住宿。
领队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所以他和院长很熟悉,很多的孩子也认识他,上来和他打招呼,有一些是坐着轮椅的孩子。
院长说:“地震后有很多残疾的孩子,有些孩子就被父母遗弃了,有些孩子是家里没人了(意思是家里的人都遇难了),所以我们才建起了这所福利院。建的很快,所以你们可以看到很多都是板房。但是很结实,也干净,这里的水是山泉水,也很甜。”
院长还是很乐观的,但是我看到这些孩子,我一点也不乐观。他们有未来吗?他们的未来在哪里?
“谢谢你们每年大老远的从上海过来看这些孩子,我很感激。”院长又接着说。
像我们这样的叫作短期队伍,或者短期义工,一个礼拜,一个月,三个月,都是短期的。
这里也有来自全国各地的长期义工,有的是单身,有的是一个家庭一起来的,一呆一年或者两年的。领队和我们介绍到。
院长开始分房间了,他说:“房间有限,所以我们尽量把大房间给一个家庭包括孩子,其他的小房间两人住一间。”
所以有家庭的,住旁边的楼房,住二楼。
其他的单身的住板房,女生住西面,男生住东面。
“好了,大家都各自去自己的房间吧,放好东西后我们到旁边楼房的二楼开会。”领队说。
开会,主要是安排分工,这次我们有人是医生,所有就帮助院民检查身体、牙齿等等。
还有这里有很多小朋友,所以有一组负责组织一些游戏,手工,课程。主要是陪伴他们。
还有一组帮助院里干活,院长他们在后山开坑了一块山地种菜。这一组同时需要帮助院里维修已经坏掉的东西。
一开始我以为我们仅仅只是来走个过场,做做样子。但是没想到领队竟然安排的这么细致,我们每天都是有活干的。
最开心的时间有两个,一个是吃饭,这里的饭菜是真的好吃,尤其是院长他们自己养的猪,种的菜,还有桃子,西瓜。
第二个开心的就是,一天的工作结束后,领队会带我们去后山放风,那里可以看到周围的风景,夕阳。神奇的是在大山坳里有一个水电站,里面有一个特别好的篮球场,领队带我们去打篮球。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领队,安排工作安排的特别好,玩也特别会带我们玩。
哦,忘了应雪了。
期间我和应雪不在一个小组,白天我们能接触到的时间不多。
但自从我们在飞机上聊了之后,我们之间仿佛有了点特别的感觉。
在院子里遇见的时候,我们会有眼神的接触,会彼此微微一笑。
但也仅仅是微微一笑而已,我没有多想,因为我这个前途未明的人什么也不敢想,但我不知道她怎么想。
有一天中午很特别,那天中午本来是休息的时间,我脑子不知道是出什么问题了,顶着大太阳在福利院里面转悠,突然我发现康复房间里面有人。
于是我就走了过去,看见是应雪在擦里面的器材。
我说:“我帮你一起擦吧,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擦东西我是在行的,我去打了一盆水,滴了几滴清洗液进去。
我们一边擦一边聊,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很神奇,我只能说很神奇,我们完全不觉得陌生,像个老朋友。
后来结婚后,应雪说,她当时心里想“如果杨一来和我一起擦就好了。”然后我就出现了。
在福利院最后的一天,院长说,请大家吃大餐,那天有很多的菜。
我们也早就不客气了,收起了一开始的矜持,吃的很开心。
那天院长还带我们去了旁边的地震纪念碑,带着我们在山里转悠了一圈。我还下到溪水里去感受了一下溪水的冰凉。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院长,为了这些孩子,他也放弃了很多。
走的时候,孩子们都出到大门口送我们,一周的时间,我们都有了些感情。其中有几个小一点的还哭了。我们留了电话号码给他们,说以后还会再来,只是以后我没有再去过。
回到上海后,起初的一年偶尔会接到一些孩子的电话,时间久了,电话也就没有了。
回到上海,我决定辞职了,早教中心我坚持不了。主要是没法养活自己。
而应雪,我从来不敢想,我们不在一个世界,她是凤凰,我是土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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