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深山雾霭江湖路;
血案悬疑迷幻心。
故事在身边,莫道江湖远。恩怨情仇弹指间,步步藏凶险。往日惯贪欢,白首穷经卷;一剑西来说少年,还把闲情遣。
——调寄“卜算子”。
01少年失忆
晨曦卷着清凉的秋意爬上床头,一片杂乱的碾药声,惊醒了傅天明。
他发觉自己躺在了一间草堂中的简易榻床上,额间紧扎着绷带,两手两脚,也都缠满了白色的纱布。
纱布上面,还隐隐透着血迹。
天啊!我这是怎么了?
他努力地回忆着。
想不起来,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是谁?为什么会躺在这儿?
翻遍心中记忆,竟是一片狼籍。
他想努力撑起来,可是徒劳无功。甫一用劲,便不由自主地栽下床来。
“你醒了?喂!天明你干什么呀?刚给你把骨接上,现在还不能活动。快别乱动了!”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走了进来,一边说一边赶紧把他扶上了榻床。
那老人穿一身道袍,神彩奕奕。
这老头是谁?
……
一连串的疑惑困扰着傅天明。
床榻靠壁处,放着一把未出鞘的明珠宝剑。
剑坠上吊着的两颗碧玉珠,晶莹透亮,非常显眼。
这柄剑是他自己的,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但是,我是谁呢?这老人又是谁?想到这儿,情不自禁地向老人望了过去。
只见那老人白发童颜,慈眉善目,花白的胡须足有半尺来长。似曾相识,却始终想不起来。
“老爷爷,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会这个样子啊?”傅天明急不可待地问。
“浑小子胡说什么呀?脑袋摔坏了是不是?”老人惊疑地问。
“老爷爷,我怎么到这里来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傅天明又重复问道。
“小子!”老人神情严肃地说道,“你是真不记得呢,还是故意糊弄老夫?”
“……”
见傅天明一脸惶恐之色,老人叹了口气,接着道:“天明啊,看来你真摔坏了脑子,什么也都不记得了呀?”
这老人名叫皇甫仁,字余生,乃是近年来远近闻名的岐黄高手;两年前他已脱离江湖,隐居在这大山之中结草成庐,撰写其几十年来的悬壶心得《余生要略》。
昨日采药从断魂崖下经过,意外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伤重垂危的少年,细看之下,这少年竟然是故人之子傅天明。
傅天明是傅震东唯一的儿子,傅震东素来急公好义,与皇甫余生颇有交情。
皇甫余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待给傅天明敷好了药、包扎完毕后,就独自前往镇东镖局察看究竟。
来到“震东镖局”,只见房屋焚毁,处处狼籍。断垣残墙处,尸骸隐现。敢情,整个镖局已遭惨祸。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都是谁干的?
02陌生熟人
他找不到头绪,细想唯有待傅天明醒来之后,再仔细问个明白。
讵料这小子在迷茫中,尽说些莫名其妙的怪话,当他听到欧阳长天说道“爹爹”、“妈妈”、“姐姐”时,心中尚获得些许安慰。
总算这小子还记得爹爹妈妈和姐姐,可见尚有挽救。可是,他爹爹妈妈和姐姐,是不是也都遇难?这孩子刚刚苏醒,伤势未愈,和他说这些事儿,他能承受吗?
傅天明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倒是山青水秀鸟语花香,尤其空气清新。这儿似乎自己来过,却又想不起是什么时候?
桌上只有几根蜡烛。简陋的桌椅板凳,使这儿更显萧条。傅天明更加困惑。这地倒是蛮熟悉的,但这简陋的茅舍和屋里的所有陈列,都那么陌生。
自己是谁,老人是谁,跟自己又是什么关系?他始终想不起来。
“老爷爷,请你告诉我,我是谁呀?”傅天明认真地问道。
“明儿啊,别叫我老爷爷,你从前都叫我皇甫伯伯的。你是‘震东镖局’老当家傅震东的公子傅天明。”皇甫余生叹了口气,直视着傅天明,继续说道:“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天明可能真失忆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假如乱说一通,那么皇甫余生定然会把他当作神经病来诊治。
所以,他现在只有摇头,除此之外也别无选择。
“我怎么来到这儿的?”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问。
“老夫隐居于此,每天除了在外面去采点草药,就是撰写这几十年来悬壶济世的经验总结。”皇甫余生说,“前天下午老夫去‘断魂崖’采那百年灵芝,在崖下发现了你,当时你只剩下半口气了,亏得老夫刚巧采到了这株百年灵芝,否则也救不活你。看样子,你是从‘断魂崖’摔下来的,如不是下面的荆棘藤条削减了下坠之力,你恐怕早就粉身碎骨了!你再仔细想想,为什么会从上面掉下来?”
“……”
傅天明脑子一片凌乱。
所以,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苦笑着。
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皇甫余生只得作罢。只能先治好他的伤,待其伤势痊愈后再作打算了。
03易容秘术
光阴荏苒,转眼之间,傅天明已在山中过了三个多月。他的伤,也已好得差不多了,他暗地里思咐:现在,该何去何从呢?
对了,回家。皇甫伯伯不是说了嘛,我是“震东镖局”的少东家。但人生地疏,震东镖局又在哪儿呢?
这天晌午过后,皇甫余生采药才回来。一进屋便对傅天明说道:“天明啊,你一定要作好心理准备,今天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事——因为你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有很多事都得靠你自己去做。”接着便将震东镖局的状况,如实告诉了傅天明。最后又道:“很快你就得出山,必须乔装改扮,暗查事因和真凶,可先去武陵,到富贵山庄投奔你父亲的把兄‘义薄天’袁忠。”
说完,递过一个包袱:“这是你随身的东西,还有你的明珠宝剑,自己先收好。”
傅天明接过包袱,对皇甫仁伏地便拜:“皇甫伯伯,小侄的确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还要感谢你救了我。小侄既然身遭家变,这一出去,定然会碰上仇家。”
皇甫仁道:“老夫都帮你想好了,现在破例教你一套易容术,本是老夫的不传绝技,这易容术说易不易,说难不难。分两种类型,第一种是随意改容,就是没有针对性的,随便改装成老头、老婆婆、姑娘、妇人等等,你眉目清秀,天庭饱满,面相浑圆,扮个漂亮女孩最容易。第二种,就是有针对性的易容,那就是将自己化装成别人的模样。这个有难度,所以,必须要有五六分相似的对象,你才能模仿。声音、身高以及身法,都是不能伪装的。只能装其面目,我这送你十张人面模皮,再告诉你使用方法。”
傅天明再次拜谢。
04学以致用
又是一月过去,在这一月中,傅天明除了练功,便是悉心研习易容之术。他发现这易容术不但博大精深,而且还掺杂了许多观人学、模仿学以及气功、内功的巧妙运用。
这一月来,傅天明几乎是如痴如醉,正是教者有心,习者有劲,终于在第二十八天全面掌握了易容术的窍要。
皇甫仁对他非常赞许,说道:“明儿不仅具备练武的天赋,更是学习这些奇门的天才。但行走江湖,单靠一身武技和易容术是不够的,现在老夫教你一些日常辨毒与解毒的窍门,还有基本的疗伤治伤的方法。这些在你行走江湖中,可能派上大大的用场。”
傅天明连连点头称是。
于是又开始学习医理、药理、毒理。
学习医药,可不简单,首先得学会经脉学,穴位学与子午流注。一部《皇帝内经》就耗费了他半年时光,且还不能详尽参透。接着又是一部《医药典藏》和一部《毒经》,还有《脉理》、《病理学》等等,整整耗费了一年半,才掌握了个大概。
还好他人极聪明,专注于伤科与疗伤解毒,其他的什么疑难杂症先放一边。他幼承武学,对人体的奇经八脉、十二正经,经络走向与穴位,都已了然于胸,现在仅仅是研习毒经与药学、脉学,自然就容易得多。
事实上也不容易,例如《药性赋》、《毒经》、《伤科正骨手法》、《骨骼分布图》以及捏经拍打,《点穴治疗》等等,都得死记硬背,对脉象的判断,还得经过师父认证,就象一点不通外语的人学外语,得有软件来检测你发音是否正确。
《脉理》一学,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弄不好适得其反。因此,对于这一学术,就耗去了傅天明整整一年时光。按照皇甫仁的说法,傅天明仅仅掌握了十之七八。
但是时不我待,傅天明不可能终身困在草庐学医,还有很多大事等待着他去完成。
正是:学来秘术暂防身,致用还凭得道真。非是奇门争博大,行成还要有缘人。
要知傅天明下山之后情况如何,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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