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二年,宋高宗即位的第二年,金国以张邦昌被废为名,继续大举南侵。刚刚在应天府继位的宋高宗一路南逃,过淮河,渡长江。宋朝的边境线也随着南逃而逐渐退缩。
现在,宋王朝最新边境这座城外,又新到了一批将士。
由于连日来金军攻势日益加紧,城中宋军死伤严重,兵力难以为继,只好大量从后方其他城市各处部门抽调当差的非职业军人。
这些平日里走鸡斗狗,不务正业,武艺荒疏的膏粱少年还来不及思考军饷之类的任何问题,就像蚂蚁一样被撒在了这里。
突然间发现就算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也没机会做逃兵了。双腿也停止了颤抖。但头脑冷静不下来,只能拼命回想在军队例行检查时才能温习的战术动作和在酒肆勾栏里斗殴时才有机会获取的实战心得。
已近黄昏时分,按照金军的进攻习惯,这个时间点必然迎来他们当天最后一次也是最凶猛的攻击。
守城将领经过考虑,在城外依据地形和方向设置了一些阵法,以求最大限度挫伤敌军的锋芒。
整个部队除了号操,跺脚,咬紧牙关的声音,并没有一个人讲话。不少人调整着铠甲的束带,让它们更合身,摩挲着手里的手刀和重斧。
向天边望去,悲风怒号,天倾地裂的画面似乎也在注解这剑拔弩张的局面。
透过被风吹到逐渐疲累的眼神,他们终于看到了传说中力壮如牛,冲锋快如闪电金国骑兵。
据说这帮家伙吃苦耐劳,不怕死不怕疼,是标准的蛮族,身强力壮,又悍又不畏死,属于天生的暴徒。此刻他们每一个都挂着一连串亡魂债,秉受着神佛菩萨的加持。迈着野兽般凌厉的步伐向宋军狂奔而来。
距离越近,金兵的眼神逐渐亢奋起来了,望着眼前这群膏粱士兵,他们的喉咙中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他们沉健有力的心脏正在向因跳动而鼓胀起来的血管供应着能量。红润的面庞下,眼神中除了兴奋之外,还有一些失望:这群比昨天那些更弱。前不久那刚刚屠杀无数平民,劫掠无数财宝,蹂躏无数良家妇女之后仍然没有被填满的再一次被点燃了起来。
宋军对这种嘲讽的气墙和升腾起来的羞耻感难以忍受,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叫骂声,再软弱无能的也用颤抖的嗓音喊道:“呸”、“蛮夷”……
屠杀马上回应了叫骂。宋军无数的因激动而充盈了鲜血的头已经滚到了几尺开外。挥动着钢刀的动作迅捷凌厉,伴随着如注的流血而旋转、收放……
这些训练有素的战术动作中,凝结了金国人经年来“猛安”“谋克”等方法蓄谋经营的战略滋养。更为可怕的是,这些人毫无“武德”可言。
都说天道昭彰、正义昭彰,但结果还不是武力强大的人说了算,怪自己怂,就做刀下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