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郊,夜。无人。
来自天空的火石坠落于此。
与所有人想象中的不同: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也没有冲天的火光。更没有巨大的蘑菇升上天空。
除了天空中划过的火焰外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似的,一切静得可怕。
最开始的时候最多的是担心的声音和抱怨。毕竟是一颗流星,落到地上出事情了怎么办?会有人受伤的。
运气好的被震飞,然后砸在这里那里摔个七七八八的;运气差的了就是摔了过后这个震荡那个震荡的;运气再差一点的就是摔了过后还要在这里那里留个残疾或者后遗症。
至于运气最差的嘛,就是——当场死亡。
流星的落地点,却看不见陨石的痕迹。连一块几公分的碎片都没有。
虽然火焰不达冲天那么夸张,但是还是造成了一场火灾。天火引发了一场山火。
以流星坠落的地方为中心,方圆几十米都被火焰点燃。几十米内,火焰蔓延上了它能点燃的任何东西。对于陨石坑来说几十米的直径是否够大呢?那可是一颗耀眼的火球啊。
低矮的灌木即将燃烧殆尽,火焰点燃了高大的乔木。或是衫、或是松、或是桦,总之都在燃烧。最后都会化为灰烬。
高大的乔木上,有两个人半蹲在近树冠的枝条上。高处的枝条很细并且不坚韧,而他们的身形很高大。脚下的枝条根本支撑不住他们的重量。
但他们偏偏就待在那纤细的枝条上,脆弱的枝条不仅支撑起了他们,甚至都没有一点弯曲的弧度。
再往下看,他们的下方不到两米的地方就是燃烧着的火焰。如果往下的树干都是被点燃的话,他们是在爬上来的?不烫吗?不热吗?
答案是:他们毫不担心这一切会对自身造成什么伤害。
他们甚至都不担心自己的衣服会不会被高温点燃。
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映入他们的眼中。他们的目光那么平静,但又那么锋利。像是站在阴影处狩猎的猛兽。火光在他们的眼眸中跳动着,似乎是在衬托着他们的愤怒。
他们看着脚下那块失去了生机的土地。
那里被砸出了一个近一米深的大坑,但是直径很大坡度没那么陡。这个坑里连一根杂草都没有留下,烧得一干二净。
但是在这个只剩土壤的大坑里火焰仍在燃烧着。火焰把泥土点燃,似乎是要焚烧整片大地,要把这个充满生机的地方化作一片火海。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这个火坑里的那串脚印。那串燃烧着天火的脚印。
从火坑中心一直走出这片火焰的海洋,然后便失去了足迹。
那些是一只野兽的足迹吗?不,不是。野兽不会笔直的从火海中一步一步的走出来。它们害怕,它们会慌乱。它们最终会因恐惧死在这个地方。
那么那些足迹是人留下的吗?不,不是。人类不仅也扛不住自己的恐惧,也扛不住火焰的高温。会比野兽更早倒在火海中。
那么还有什么能留下这些足迹呢?
有,当然有。
他们有与人相同却比人强上无数倍的体质,有比人类强大的能力。他们还有人类所不能掌握的、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人类给他们起了一个共同的名字,那是这个世界上最高尚而又最伟大的称呼。这个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代号——“神”。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降临人间了。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北方传来了一阵警笛的鸣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警车和消防车上醒目的红蓝警灯。
看到警灯,他们收回目光。最后拧着眉梢看了一眼那神的足迹,他们往后一跳,跃入黑暗中。消失在阴影中,消失在这里,就像从未来过一般。
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来个,更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几年来,他们和另一个人常常像现在这样在黑暗里奔逃。仅仅是为了避开他们要保护的人。怕可能会伤害到他们,也怕他们会伤害自己。
真是讽刺。
话说回来,警察看到这些东西会是什么反应呢?会惊讶吗?会惶恐吗?会无从下手吗?不会,就算害怕他们也会坚守自己的职责。
但在他们仔细研究过后,对此,要重新慎重思考。
毕竟大家都是凡人,面对未知的力量和恐惧,没人会和冰块一样冷静。
他们在阴影中向北奔走,回到了城区。敌在明我在暗,现在只能先会学校了。只是怕在敌我双方见面的时候已经死了很多人。
……
“泽,你说,额……庭信他们今晚还回来吗?”姜南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
陆泽放下书,翻了一下桌上自己的手机。然后又端起书看来起来,嘴里说道:“看时间应该一会儿就到。”
姜南又打了个哈欠,摘下了眼镜,搓了搓眼睛。从桌上爬了起来,靠在了椅子上。双手放在腿上。
呆呆地望着窗外,神情显得有些倦意。倒不是时间很晚了熬夜困的,只是今天犯了“职业病”精神有些不振。
想着刚刚的“流星”姜南眼神有些迷离。可隐隐的又有些不安。想起了某个朋友的事情,有种不好的预感。
桌下的左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无名指,那是他的指骨折断的地方。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姜南在心中默念。
之后的几分钟了,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卓逸华用钥匙打开了寝室的门。
“回来了……”
卓逸华一边转动着钥匙一边宣告着自己归来。声音里有一种……额……刚吃完饭的打嗝声。
陆泽和徐庭信走进宿舍。徐庭信径直走向自己的床位,卓逸华关上门。门锁刚刚扣上,卓逸华打了个嗝。
掩人耳目,所以卓逸华和徐庭信就去小吃街转了一圈。要伪造一个夜宵来晚的故事。不过卓逸华是真的拉着徐庭信坐在一个烧烤摊吃了起来。而且还是味道很冲的那种。
姜南闻到卓逸华身上有一股浓烈的烧烤味。还是很刺激的那种。姜南一时被呛到了,打了个喷嚏。
“没事儿吧?”
卓逸华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徐庭信已经去了拖鞋,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有点呛……”姜南用手搓了搓自己的鼻子,“不过没事啊……阿嚏!”
姜南又打了个喷嚏。虽然说是没事,不过鼻子的反应倒是很真实。姜南受不了太辛辣的味道。
卓逸华轻笑了一声,开始问他们问题。
“刚刚你们有没有看到了什么?”卓逸华趴在桌子上,伸着脑袋看看陆泽又看看姜南。
陆泽合上书,把书放到桌面上,自己又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他知道这家伙又要当演员了。
姜南一下子又有了精神。
“看到了,陨石。好震撼的!”姜南接话了。
“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姜南挠头。
“我也是啊!”卓逸华指指自己,眉毛都挑起来了。
“当时我正吃着呢,一颗流星说来就来。我当时还是正对着南方的,那一下子可给我吓得不轻。”
卓逸华眉心挤出一个川字,做出一副后怕的样子。不得不说,情态十分逼真。
“那的确是蛮吓人的。”姜南笑道。
“是啊!一颗你都能看清楚会砸在哪的流星能不可怕吗?”卓逸华作惶恐状,可随后又作出一副嬉笑的样子。
“不过后来它落地也不响,搞得跟什么……对了!搞得跟神仙下凡似的,还是个傻神仙。好大阵仗,就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哈哈……你心可真大。”姜南被他逗笑了。
陆泽发出了略微沉重的鼻息,轻轻摇头。说道:“行了,看看都几点了,洗洗睡吧。”
“得。”卓逸华一拍大腿,起身去换鞋。
“那明早醒来再见了各位。”
卓逸华背对着他们摆摆手,去拿自己的鞋子了。
姜南笑笑,站了起来,也是往床上走。之前已经洗漱好了,姜南伸了一下腰,卓逸华从他面前走过去。看着卓逸华走过,姜南躺了下去。姜南刚躺下一会吹了吹腮帮子,发现自己眼镜没摘下来,又从床上坐了起来。眼镜摘下来了眼镜盒在哪?自己睡觉会把眼镜盒放床头,但睡前可不会。要说这个寝室他还会把眼镜盒放哪就只有电脑桌上了。
“给。”陆泽把眼镜盒递到姜南面前。
右手拿着姜南的眼镜盒,左手把咖啡端起来和完那最后的一点水分。
“谢谢!”姜南接过物件。
“不客气。”
说罢,陆泽也进了卫生间。去洗杯子。
进了卫生间,徐庭信和卓逸华分别靠在两面的墙上。两人十分阴郁,和刚刚回到寝室里的感觉完全不同。气氛十分压抑。
洗漱什么的,只是一个找机会离开姜南的借口。他们需要独自对话。
陆泽也没看他们,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杯子。双手清洗杯子,陆泽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去晚了,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徐庭信说。
去晚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徐庭信和卓逸华夜幕下奋力追赶,但对方要比他们更快。最后他们什么都没有收获。这也就意味着要等对方主动现身,但是对方只要一现身就会死人。这是他们在尘世唯一的乐趣。
“等吧。”
无奈的说出这两个字,徐庭信推门而出。他是最先进来的,也应该是最先出来的那一个。
“对方看起来很擅长逃走,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那几个脚印也和没有差不多。但我觉得……”
卓逸华目光凝重,眉头紧锁。回想起地上那一串脚印的样子就心慌,实在太像那个族群的步法了。那个恶心的种族。
“不希望是那群恶心的家伙。”
说完最后这一句话,卓逸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走出去。
……
城南,居民楼。
男人头发有些乱,还零散的分布着些许白发。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打着一条红色的领带,还有一个度数很大的眼镜。
把公文包夹在腋下,苦着脸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钥匙。楼道里的灯昨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坏了,他只能借助夜晚的那一点微光找门钥匙。
他终于找到了门钥匙!
进到屋子里,他把公文包放下,把那条勒着他去工作的领带解下来。今天他又加班了,虽然他在公司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职位。
他连鞋子都没有换,把领带丢在沙发上。打开客厅的灯,摘下眼睛把它抓在手中。站在阳台透明的玻璃门前凝望。不知道在叹息着什么,今天的劳累,或是以往的不易和未来的苦与难。
蓦然,他觉得周围突然变黑了很多。停电了吗?他带上眼镜转身看,那里一片漆黑。应该是停电了,但是夜晚的微光照不过去,地上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他以为自己的眼神出问题了,提了一下眼镜,又掏出手机来照明。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对此这个男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停电了,而且自己的眼睛还偏偏失灵了。
在好奇心得驱使下他慢慢靠近地上那条分界线,用手机往里照。光线似乎透不过去,即便距离那么近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他开始觉得有些害怕。
突然,带状的黑色从黑暗中冲了出来,缠上了他的脖子。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见鬼了。
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抓那些缠绕在他脖子上的东西,想把它们扯下来。但是没有用,自己的这点力气根本无法撼动这些可怕的东西一下。
那些可怕的东西把他举了起来,他的双腿开始在空中无用的挣扎。他越来越没有力气,越来越无法呼吸。
他的脖子被勒出了血,脸色越来越惨白,眼中泛起血丝。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无法呼吸,然后……一只手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死死地掐在他的脖子上。他更害怕了,这不是人类的力量,是鬼神的力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的双手和双腿无力的垂下,表情凝固在上一秒。
他死了。
那可怕的黑色松开了他,他摔在地上。
一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脚上穿着步履。他的身上穿着和时代不符的黑色长袍,肩上还有两个银色的不知什么金属打造的护肩。
这个怪异男子的脸上一副嫌弃的表情,摔了摔自己的手。他手上沾到了男人脖子上流出的血。
他退回黑暗中。
黑暗开始后退,灯光慢慢又照亮了这个不是很大的房间。原来没有停电,灯光只是被那个怪异男子带来的黑暗挡住了。
这个死去的男人半截身躯倒在灯光下。他一双死鱼眼瞪得大大的。
临死前他好像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他长得并不凶悍。但是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的一张脸。
他躺在地上,明天他的血液就会凝固。过不了多久他的尸体就会腐烂。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找到他……
他刚回到这里的时候还在想着明天上班的工作该怎么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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