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戈的灵魂被徐庭信擒在手中,被烈焰燃烧。战戈疯狂咆哮着、拼命挣扎着,想要从徐庭信的魔爪里挣脱出来。
但是无论他怎么去挣扎都无法让徐庭信的手放松半分。他想攻击他,但是他却碰不到他。
徐庭信的左手俩根手指突然弹了两下,徐庭信咽了口水把左手收进兜里。
最终,战戈被点燃。他发出了令人惊悚的喊叫声,徐庭信的目光从他身上离开不再去看他。然后战戈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双手无力的垂下,眼中失去了光芒。失去了意识。
看到战戈失去了意识徐庭信松开了手。在落到地面上后,战戈身上燃烧着的火焰迅速消失。
火焰停止燃烧后战戈的灵魂渐渐变的更透明,并且有粒子发散出来。不过这些粒子似乎收到某种力场的吸引,一直盘旋在战戈的身边。
徐庭信看着战戈,背过身去。长舒一口气后徐庭信闭上了双眼,双唇一张一合无声的念着什么。
战戈开始沉入地面。一直到最后他的头部也没入地面。战戈完全消失,徐庭信也停下了无声的话语。
徐庭信睁开眼睛,往镜子处走去。缓缓起跳,直立的落在外界的地面上。
“好了,我们走吧。”徐庭信的声音听上去比之前要虚弱。
陈梧立马退出这条狭窄的通道,给徐庭信让开路,同时嘴里还不忘道谢。
“在此谢过……”陈梧鞠躬。
陈梧本来想叫圣皇的,但是徐庭信现在好像很排斥这个称呼,之前还有意的让自己改口。
徐庭信从从这个狭窄的通道里走出来,出口一旁是恭敬的陈梧。本来应该是年轻人尊重长者的,但是现在却是一个长者在给晚辈鞠躬。
“陈梧,晚饭后到楼顶来,就是你办公的那栋楼,我有问题问你。还有,安顿好里面那个朋友,他还活着。”徐庭信自顾往前走,没有回头看陈梧。
陈梧抬起头,一时间有点懵。圣皇是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这样一个卑微的人物说。
陈梧还没反应过来,卓逸华已经将一个小药瓶塞到了他的手里。就是那种很常见的白色药瓶。
“疗伤。”
随后卓逸华便跟上徐庭信和陆泽。
陈梧看看自己手中的药物,又看看徐庭信三人离开的背影。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又似乎是放弃了思考,陈梧开始看向那面困扰了他多年的镜子。
困扰自己那么多年的大敌就这么被徐庭信解决了,并且他还救了另一个人的性命。这是自己怎么都达不到的境界吧!但是为什么?自己刚刚怎么会有一种他很虚弱的感觉?难道是错觉吗?
徐庭信三人一路不停回到宿舍,陆泽确定没人后关上了寝室的门。
“好了,伤势怎么样?”卓逸华拉来一把椅子给徐庭信坐下,又给自己拉了一把坐下。
徐庭信坐在椅子上,把左手从兜里抽了出来。
“比想象的要严重……”徐庭信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徐庭信的左手现在已经变成了雪人的手,由里到外的白。就好像皮肤下面灌了厚厚的雪。皮肤表面惨白,并且零散的有冰碴凝固。
卓逸华眉头一皱。仔细看了徐庭信的手心手背一番,又把他的袖子挽了上去。
白色已经快蔓延到肘关节,在颜色比较淡的我地方能看到徐庭信皮肤下已经发白的血管。并且寒气还在缓慢的往上蔓延,白色越来越明显。
卓逸华目光一凝,右手掐住了徐庭信的肘关节。卓逸华发力,徐庭信的肘关节可以看到明显的红色。
显然卓逸华是在往徐庭信的手臂释放热气。这种情况只能先阻止“病毒”扩散了。
越靠近那股光芒寒气的前进就越慢,在到了边缘的时候徐庭信也感受到了疼痛。眉头一拧,索性闭上了眼睛。
两股气流僵持了几秒钟后,寒气不敌后退。
看到寒气开始后退,卓逸华的左手便与徐庭信握在了一起。
不过卓逸华这次并没有用热气流。
手臂部分寒气后退的速度又提升了几分,但手掌却丝毫未动。等到寒气退到手掌根部的时候才有些反应。
渐渐的,手指的颜色也恢复到了人手的颜色范畴。也就是说,寒气已经全部被吸引到了掌心的位置。
卓逸华的手慢慢的和徐庭信拉开距离,一股白色的气流从徐庭信手心涌出。慢慢的,寒气在卓逸华的控制下变成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球体。
卓逸华一把把这个寒气凝结成的小求抓在手里,然后卓逸华手中发出了很大的噪音,就像是在热油上浇上冷水。
声音一直在持续着,总有水珠不断的从卓逸华的指缝间流出,滴落到地面上。
滴露到地面的水珠表面冒着寒气。很淡,却很明显。就像刚从冰箱里取出的冰块,但它却是水的形态。
随着寒气的排出徐庭信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做起了深呼吸调整内息。
卓逸华一只手在处理寒气,另一只手也没有闲下来。抓住徐庭信的小臂,张开五指大面积的往徐庭信手臂中输送热气。
卓逸华死死地盯着徐庭信的手臂,生怕再出什么岔子。卓逸华的呼吸声都是断断续续,而且声音很小,脸上已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随着卓逸华甩去手上残留的水分,疗伤过程算是初步完成了。
“好了,算是搞定了。”卓逸华站了起来,把被水沾湿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可能刚才太紧张了,卓逸华深吸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卓逸华走向自己的床铺,在放在枕边的书包里翻找着。随后,卓逸华找到并打开一个白色的药瓶。颜色和大小就像是平时常见的消炎片的瓶子,甚至连标签都完好无损。
卓逸华打开瓶子,从里面抖出来两片圆扁的药片,看上去与普通药物无异。
但其实这是卓逸华炼制的,这是伪装。避免有一些人看到药丸好奇,然后问个不停。
譬如:这药丸是治什么病的?这药丸是怎么练出来的?你会炼药吗?诸如此类。
所以,为了避嫌,只能费点时间做做伪装了。
伪装成普通的药物,就算当着别人的面吞下去也不会有人怀疑和好奇。而且其他人受伤了也能给他们疗伤。
卓逸华盖上“消炎片”的药瓶,回到徐庭信旁边。把药片递给徐庭信,自己又坐了下来。
徐庭信接过卓逸华手上的“消炎片”,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了下去。
不用多长时间徐庭信也就能恢复了。
看徐庭信把药吞下肚子,卓逸华对陆泽摆手示意没事了。一直靠在床边的陆泽立刻去卫生间拿来了拖把。
虽然卓逸华不太正经,但是对于疗伤救人他是三人中最有发言权的。卓逸华疗伤的时候陆泽就只能在一旁观望,偶尔打打下手。
把药丸做成正常药片的样子,目前也只有卓逸华他能做到了。
此刻,陆泽也只有帮忙把地拖了。
拖完地后,陆飞张开五指对着地上未干的水渍。这是要处理的最后一件事。
水虽然干了,但空气却是被降低了好几度。虽然对于他们和常人来说都影响不大,但谨慎一些总不会有坏处。
“不用了泽。”徐庭信用语言打断了陆泽。
陆泽皱眉,不解的看向徐庭信。
“姜南……”徐庭信转了转自己的左臂。
陆泽嘴唇微张,也是有些惊讶。徐庭信竟然真的打算让姜南介入他们的事情中来。不过想来也是没有办法。
不过对于姜南来说,还是从身边一件件小事潜移默化的来比较好。毕竟……谁信呢?
陆泽收回手,拿着拖把回卫生间放了。
握了握拳,恢复一下手臂的状态,徐庭信站起身在枕边的书包了翻找了起来。还有课呢,虽然说自己的事情比较麻烦。
看着徐庭信翻书,卓逸华也是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随后也是翻找起来。
陆泽从卫生间里出来,徐庭信已经把书放到桌子上了。陆飞眼睛一翻,回忆着什么。
想起还有节课,拳头在手掌上轻砸了一下,陆泽也去翻书包了。
待陆泽收拾好过后,卓逸华率先打开了房门。
徐庭信是最后一个走的,是关门的那一个。关门的时候徐庭信还特意用了左手。手指冻的厉害,依然不能使力。甚至连灵活运动都还有大问题。
没走多远,徐庭信一行三人就遇到了下课“回巢”的姜南。
“去上课吗?”姜南停下脚步和他们打招呼,脸上是标准的好人式微笑。
“是啊!先走了!”卓逸华挥手。三个人依次从姜南身边走了过去。
“一起的吗?”
卓逸华回头,对姜南比了一个k的手势,说道:“课程统一。”
看着徐庭信他们离开,姜南笑着,继续走。并且还感叹道:感情真好!
一会儿后姜南回到了寝室。推开寝室的门,姜南心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笑容被疑惑代替。今天的门把手不是一般的凉快,甚至都有些冷。
“这门把手怎么这么凉?”
关上门,姜南放慢步子,慢慢地走往里走。目光还在四处张望,企图能发现些什么。不过姜南最终什么也没看见。
姜南把书放到桌子上。这是他忽然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这时他知道自己感觉到什么了,撮了撮鼻子说道:“这里比外面凉好多啊!”
忽然想到了什么,姜南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把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脸上尽是疑惑的神色。
“这里怎么比外面……凉了怎么多?”
……
晚饭后,教师办公楼顶。
陈梧打开栓上了铁链的门锁,推开门。走到楼顶上,陈梧望着已经大半个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心中情绪复杂。
“你来了……”徐庭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圣皇!”陈梧立刻走到徐庭信那里去。
“您怎么上来的?”
无论那栋楼,通往楼顶的门都会上锁,学生都无法打开,更何况这里是教师的办公楼。
“不重要,”徐庭信无所谓的说道,“你过来。”
“可是有事吩咐?”见徐庭信发话,陈梧立刻凑了上去。
陈梧那有些中年发福的身材和徐庭信高瘦的身材站在一起还真是感觉耐人寻味。
两人在这站了一会,徐庭信一直在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陈梧不解,不过还是看向楼下。
徐庭信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楼下的过往的人群,对陈梧问道:“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陈梧不解的看了徐庭信一眼,目光中的疑惑毫不掩饰。最后还是看着楼下的人群如实回答了徐庭信的问题。
“人。我看到了人。来来往往的我人群。”
“他们和你比起来怎么样?”徐庭信收回手,继续发问。
“这……”陈梧思索了一会,对着徐庭信说道,“弱小。”
陈梧看着楼下的人群,显得很无力。
“那你和我呢?”徐庭信追问道。
“这……”
陈梧被徐庭信这个突然的问题问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在原地,眉头紧缩,似乎在抉择着什么。
“你完全可以借助那面镜子把那个战戈抹除,你为什么没这么做?”见陈梧久久不说话,徐庭信再次开口问道。
这次陈梧选择把头低下,选择沉默。嘴唇微张,想说话,却又在犹豫着什么。
“宁可选择耗费十年时间等有一个人来帮助你,也不愿意直接把麻烦解决,我想谁都能想明白是为什么。”徐庭信转过身,看着陈梧。
陈梧很惊讶,因为徐庭信说的一点不错。他之所以没有抹杀掉那个只有灵魂体的战戈就是因为被战戈附身的人是他的挚友。一个抛开芥蒂,与他一同奋斗了十几年的人类朋友。
“你做的很好。但是……”徐庭信话峰一转。
“你是用什么来维持那面镜子十年的?”
“现在就是一副中年的样子,你是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力吧?”
在第一次听到陈梧提起这件事时,徐庭信便有这样的疑惑。因为怎么说陈梧的人形常态都不应该是一个中年人的样子。
陈梧不说话。
看到陈梧保持沉默,相当于默认了。徐庭信深吸了一口气。
陈梧是对还是错?他为了救人一命赔上了半条命。且不说对错,就说,值得吗?
但是对陈梧而言,如果要问他,我想他会说:值得。
“你辛苦了。”
其实在徐庭信看来,陈梧一点也没有错。因为悲惨的活的太久了,也就不再觉得生命有多么重要了。
“回去后照顾好他和自己,别辜负了你的牺牲。”徐庭信一边说,一边向陈梧上来时的楼梯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徐庭信忽然停下脚步,低头想着什么,说道:“那面镜子……就砸了吧。”
徐庭信走下楼梯。
陈梧一直在原地,甚至没有抬头看过一眼,一直到徐庭信下楼的脚步声彻底听不到了。那时他才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渐落的夕阳。
“王……先祖的故事不是传说,世间还有希望……”
陈梧一人在楼顶,感慨万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