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薄今来接橘贝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的事了。
彼时,橘贝已经在客房睡下。
姜阮如果不是临时想起改好的文档没保存,爬起来翻找存档,也不会听到下面这番对话。
冬日的夜很沉静,像整个人都随之冬眠了一般。
静悄悄的,没有半点杂音。
以至于姜阮只是站在书房外,不用刻意竖耳去听,都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同父异母的脐带血,能行吗?”
这是斯宴的声音。
只这一句,姜阮原本没打算停留的脚步骤然僵住了。
她想到什么一般,一对美眸不可置信的放大,盯着面前这扇紧闭着的房门,灼热的目光似乎要穿透它。
“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总得试试的。”
姜阮听到斯薄今这么回。
“如果她知道了怎么办?”
斯宴的问话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
屋内的斯薄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男人冷峻的面容俊美如常,一双紧紧拧着的剑眉破坏了得天独厚的美感。
他无言许久,最终坚定道。
“这件事,我不会瞒她。”
他会告诉她,在一个恰当的时机。
只是脐带血而已,对橘贝肚子里的孩子不会造成半点伤害。
橘贝她,会同意的。
……
姜阮不知道斯薄今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卧室里开了暖气,却依旧冷的让人心惊。
他和斯宴的对话一遍遍回荡在耳边,犹如魔咒。
原来,斯宴专程跑到医院阻止橘贝打掉孩子,是因为他们需要那个孩子的脐带血。
姜阮想,她该把刚刚听到的所有,都告诉橘贝。
但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不行,你这样做,除了刺激到橘贝,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她仿佛手握着一块刚从火炉里掏出来的山芋,烫手的不行,却找不到可以丢出去的地方。
烦躁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卧室的门发出一记轻微的响声。
斯宴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借着月色看了眼床上的人,笑问:“还没睡?”
姜阮被看破,索性翻身坐起。
平时扎成马尾,或是圈成丸子头的及腰长发此刻乖顺的披散在身后,茶色的发丝给人一种面前女人很乖巧的错觉。
但对上那双皎洁如明月,清亮又灵动的眼睛时,便会知道,乖巧什么的,永远只是她的保护色。
斯宴瞧见她的眼神,便知道她有话要说。
坐在床沿,转身问:“想说什么?”
“脐带血是怎么回事?”
姜阮开门见山,不意外的见到斯宴面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你听到我和他的谈话了?”他问。
“路过时,听到了一两句。”
没有姜阮猜测的愠怒,斯宴只了然的点点头,而后回答她的问题。
“唐姿还活着。”
姜阮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唐姿是谁。
如果没记错的话,正是当年导致斯薄今与斯家决裂的源头。
也是斯薄今的心头白月光。
据说是死在了空难里,还活着是怎么一回事?
“她命大,被人给救了,同时发现了还怀了斯薄今的孩子……”
“等等。”
姜阮叫停,打断了他的话。
“我没理解错的话,你这句话的意思是,唐姿不仅从空难中逃生了,即便是怀有身孕,孩子也安然无恙?”
几千乃至几万米的高空坠落,非但人没事,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
这是什么,上演现代版聊斋吗?
姜阮怪异的朝斯宴投去一眼:“斯薄今为什么连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谎话都信?”
“因为说这话的人是唐姿。”
那是支撑着斯薄今走过无数黑暗日夜的唐姿,是他生命里的第一束光。
哪怕唐姿说她当初是被神仙给救了,斯薄今都会深信不疑。
“疯子。”
姜阮难以理解,低低道了句。
身边人眸光温浅的看着她,出口的话里带着难以察觉的臣服与眷恋。
“换成是你,我也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