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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凌I一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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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踪初现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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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节

    大杵的饭食配给量还确实是让火房的一众火夫大开眼界,当大杵负重千斤在二十里行军中轻松夺魁时,十八升1的大米似乎已经喂不饱他了,田煜津正琢磨着继续给他加练,于是一场让众人大开眼界的饭食增量校核开始了。

    田煜津给大杵申请的是两斗七升也就是三个基础的配给量,这个食量已是骇人听闻,就算被军中众都尉戏做“无底洞”的启猛平日里最多也就这个食量。

    联军虽是允许对有特殊需求的士卒提高餐食配给量,但一者你必须要真的有这个需求,二者这些额外多出来的粮食也不是白给的,你必须对得起这些粮食,联军可不白养饭桶。

    当然大杵在训练中的成绩全营有目共睹,作为三营佼佼者自然是有资格获得这些增量配给,现在关键就在于大杵他是不是真的需要这些粮食了。

    那日收练后作为大杵属营的最高长官启猛自然要到场见证,而秦掾史作为联军军粮最高长官——仓曹陈曹掾下属的从事史也到场来见证这一刻。

    联军每个人的基础量是九升米面,折合约二十七两1,按照联军三餐配置早八两、中十二两、晚七两,而大杵这次申请的是三个基础量,按照申请规定必须吃得下与申请额超三成的量才算达到申请要求,也就是说大杵这日午食的饭量是四十七两,相当于四个人的量,就连启猛都在心中暗道“好个饭桶”。

    那一顿饭大杵并未换取其它配食,仅仅换了些豆酱豆腐,然后就开始了狼吞虎咽,全营两千余人都围着看热闹,瞧那吃相简直像是饿了三天三夜一般,只看得一旁的秦掾史冷汗直流,这庐陵三营有一个号称无底洞的启猛便已是惊人,如今又多一个犹有过之的饭桶,幸好这联军的粮食供给不用自己去操心,否则还真不好养活。

    殊不知那日连启猛都被吓到了。

    平日里启猛虽是享受了同样的配给量,但他是换了不少配食来用,要一次吃掉接近五十两米蒸出来的白饭,估计接下来半日他都不用动趟了,眼前这叫大杵的大块头居然吃了个干净,瞧那模样似还有余量。

    启猛在一旁看的眼皮直跳,心道“这大块头才是真的无底洞!”

    虽然对于大杵三个基础餐量申请最终以秦掾史和启猛两人心有余悸的共同画签而告终,但田煜津给大杵的增量却是大大打了折扣,仅以一升一加,及至田煜津伤前才给他加了六升外加一两肉食,而大杵现在的行军已可负重二千斤,可独自臂开二十石弩机,这膂力和负重已是惊为天人。

    在田煜津看来大杵是有能力单挑关外任何外族的强大战士,放在关中各国军也是鲜有其人了,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苗子,即便现在有伤在身仍不忘督促大杵训练。

    “屯长,你就放心吧,这两天我都分口粮给傻大个了,他现在为了吃,卖力的很。”

    孟刿连忙出来给大杵作证。

    “那你呢,射术可有长进?”

    孟刿因为力量比较欠缺,但是人极机敏,胆大心细且眼力甚好,田煜津特地加强了他的弓弩射击,弓倒也罢了,孟刿连二石弓都拉不开,不过一把把弩具在他用起来倒是得心应手,随手一把弩五十步内必中目标,就连十石的大黄弩到了他手里也能在百步内一击命中。

    “那是自然,大黄弩在我手里百步内可射他眉心,还有屯长教的这些方圆符号我也记得大半了,明日出城我就着城外山山水水画一张给屯长瞧瞧。”

    孟刿倒是自信满满,现在田煜津连寻踪觅迹,隐匿身形的各种技巧和对形势、环境判别,行军情况、人数的判断,地形绘制等都一一教授给他,这若是行军在外孟刿定是一名绝佳的斥候人选。

    “那是舆图绘制,什么画山画水的。”

    古斡迪可听不下去了,这水准,煜津还打算用这小子做斥候呢,真是操碎了心。

    “嘿嘿,是这么个说法,小的可没上过私塾,字都认不得几个,不过屯长教的我都用心记下了,说不大明白干嘛用的,只是屯长吩咐了,我就照他吩咐做呗,总归屯长不会害我。”

    孟刿和大杵都是山里猎户的孩子,根本没钱去读书认字,不识字就不明理,别说当官了,就是去大户人家谋个像样的活计也是难上加难,当兵也就成了唯一能出人头地的途径,否则就要像他们父亲一样,一辈子靠在山里猎获野味来换取那点微不足道的钱财,扣去交与朝廷的山泽税赋,勉强够糊口了,倘遇灾年,又或不慎为猛兽所伤,怕是吃饱都难,更别说为家里置办或积攒点什么。将来就是讨房媳妇都还得乞求无灾无难长久点好攒下点聘礼,就算好运娶了房媳妇要养活一家人仍非易事,更别说要为孩子谋个好前途了。如此一来他们这样的人家世世代代都得在这山里穷困下去。

    之所以来龙炎关,也是因为联军赏罚分明,只要立了功又有命活着就肯定比在山里打一辈子猎要强。如今遇到田煜津,虽说在训练中对自己和大杵严厉了些,可屯长不仅给了大杵父母都给不了他的粮食来喂饱他,还让这个从小被人欺负的傻大个成了全营翘首,又毫不藏私的教了自己这么多,给了立功晋升的本钱,同样身边其它屯伴们也各有收获。

    这些孟刿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田煜津教他的,要求他做的,他一点都不敢马虎,不仅自己刻苦还督促着大杵也毫不懈怠。

    “你明白就好,等训练结束,若是有幸留在镇关城,可来我这认些字,不过我可没煜津那么好耐性,能学多少得看你自己了。”

    古斡迪见这小子这么明事理,人机灵心眼又实,既然煜津如此看好他,干脆自己也受累帮煜津多教他点,反正煜津是肯定不会像自己父子一样在龙炎关苦守下去,待煜津回去了就让这小子跟着他做个贴身亲随也是好的。

    “谢过古屯长,谢过古屯长了,小刿一定尽心尽力学,定不辜负了你期望。”

    孟刿听古斡迪要教他识字,那还了得,自己打小就因家穷,看到那些念书的孩子就只有羡慕嫉妒的份,为此甚至还捉弄欺负过他们。如今这古斡迪虽也年纪不大,但古纪褚可是威名赫赫,想来他儿子也绝不会差,这一下激动的噗通就给跪下了,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

    “嘿,我可没对你有什么期望,你要谢就谢煜津好了,若不是他我才没功夫管这闲事。”

    既是打定主意为田煜津谋划,自然从这一刻起就要让这小子知道是因着煜津他小子才有这机会。

    “是,是,小的谢过屯长。”

    孟刿又是向着面前的田煜津一拜。

    “别听他瞎扯,你谢他就好,又不是我教你认字,谢我做什?赶紧起来,大家都看着呢,你也不害臊。”

    心知兄长是为了自己才做的这一切,心意领了,但这么算计人家一个淳朴少年,田煜津心里却是有些过意不去,本想扶住地上孟刿,但自己有伤在身又不好吃力,只得赶紧叫他起来。

    “呵呵,两位屯长都是小刿的恩人,当然都要谢的。”

    说罢也就站了起来,看了看一旁不住讪笑的屯伴:

    “哼,他们呐,他们这是嫉妒,说不得等哪天我再回来教他们,那时,哼哼,我倒要看看他们的诚心了。”

    此话一出顿时就逗乐了众人。

    “屯长,你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你不在大家都觉着自己是没人要的孩子,这里只有屯长对我们最好了,大家都盼着你回来。”

    大伙笑了一会,一个站在大杵身边的年轻人开口,旁人也都跟着附和。

    “柱子,这些天可还有哭啊?”

    原来这个年轻人叫柱子,也没个全名,只是他父亲姓罗,造册时便记的罗柱,看年龄也就二十岁上下,中等身材,只是干瘦干瘦的,大概是自幼家境不好,缺衣少食身子单薄的很。

    据他自己说在来联军之前从未吃饱过,因家穷没有地,父亲是靠给乡里的大户人家种地做农活才得了点吃食,可这些却是养不活人的,平素农闲时也会四处找些活干,大多是跟着去往宜城的商队粮队做做苦力;母亲却是在大户人家做杂役,这样才勉强能养活一家人。

    柱子也是性格懦弱,时常被同龄的孩子欺负了也不敢还手。

    这两年江阴郡实在收成不好,据说一些地方已经饿死了人,眼看着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柱子没了出路这才来了联军。

    本就没抱什么出人头地的念头,只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饭,再用得到的军资贴补家里,也让家人能活下去,即便哪天死在了战场上好歹也不是活活饿死的,家里二老还能得到些抚恤。倘若命好能活着回庐陵大概能在军中混口饭吃。

    去年在庐陵的选练柱子好歹也算是扛过来了,可正是抱着如此混吃等死的心态,柱子发现联军与庐陵军完全不同,镇关城的冰天雪地却是庐陵从未有过的苦寒,连吸气都冻得鼻子疼,加之联军严训体制下柱子常常被罚,原本以为来了联军至少能吃个饱饭,哪知如此高强度的训练他根本受不住,天天还要被罚的连口饱饭都没有,有时甚至连个面饼都得不到,挨饿受冻时就常有偷偷哭泣。

    若不是田煜津一直帮助他从最基本的体格强化练习做起,又时常私下里分些食粮给他,柱子怕是不可能跟的上这般训练节奏。

    就这样在田煜津的帮助下两个月来柱子甚至虽说还是偏瘦,比起来联军时却已是壮了一圈,现在不仅能吃得饱,餐餐都还有各式配餐为佐,这在近二十年的卑微生涯中是从不曾有过的,也是田煜津让他明白在联军的军功体制下只要不遗馀力的付出,就必定会有所收获,即便有一天不幸战死,父母也能得到非常优厚的抚恤,再也不用为吃担忧。

    “屯长……柱子自打得屯长教练以来就不再哭了”

    柱子一听田煜津这么问,就有些害羞起来了。

    “哟,那之前我可是听到有人躲在被子里‘呜呜呜’的,我记得那是在屯长教你之后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

    孟刿在一旁立时就出声揭他的短,还憋着嗓子学了起来。

    两人铺位挨着,因为田煜津的关系孟刿平素里也会帮助柱子,两人关系不可谓不好,只是柱子生性怯懦自卑,孟刿又是个机灵鬼,时常会拿他逗乐玩笑,这在同屯的伙伴们看来只当是好友之间玩闹罢了。

    孟刿这么一说众人再次乐开了,旁边的大杵也是咧大了嘴呵呵乐开来。

    “那……那都是以前了嘛,反正我现在不哭了。”

    “哭也没什么,情绪得到宣泄并非就是软弱了。只要能在困难面前展现出应有的勇气,那便是真正的男人。”

    “是,柱子记住了,柱子不哭,柱子也不怕哭。”

    一旁古斡迪却是看的心下叹服,煜津虽只是区区屯长,但麾下众士卒与他之间的关系却并非单纯的上下级,可以看得出他们对煜津的敬重绝非单纯军中体制造成,更多是发自内心,连大杵这种二傻子都能凭实力做上什长,柱子这样卑微的穷苦孩子都已是伍长,可见煜津对下属的调教并非仅仅是体制上的,而他们对煜津恐怕除了敬重更多的是信任和倚靠吧,因为煜津给了他们人生的希望。

    再想想那些年岁更大,有更多从军经验的老兵队伍,唉,若是有朝一日陷入绝境,只怕拼起命来也不见得会比煜津这帮小牛犊子强多少,煜津啊煜津,希望你真的能带领家族开启新的篇章。

    “田煜津——”

    就在这时一个高亢而清朗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一听这声音古斡迪眉头不禁就皱了起来。

    注:1联军的粮食主要来自于江宁、庐陵、彭东,而江宁依循改革后的度量衡制度,其与戈阳、燕及曾常年由戈阳主导的龙炎关不同,江宁作为联军粮食的供给大户,加上庐陵、彭东也在向江宁学习,故而江宁所用衡量制被称为新制,联军为了能方便与江宁、庐陵交割军粮,在粮食的计量上吸收了江宁所用新制。但是在军内仍然保持了自己的衡制,即江宁量制与戈阳衡制并用,即在总数的计量上采用江宁量制,包括粮草总量,各军各营个人分配总量,而在详细的计量上又会采用戈阳衡制,如士兵在就餐时对米,饭,酱,菜等计量。类似的情况在龙炎关并非个例。。

    联军采用江宁量制计算粮食总量与分配量,同时在细处详算时仍保留了自己的衡制,并找到了一套两种计量方式的兑算法,即江宁一斛粮谷对应戈阳135大斤,江宁一斛米麦对应戈阳15大斤,江宁一石粮对应戈阳30大斤,江宁一升米对应戈阳3两,弃用了江宁衡制中的“小石”而独用“大石”为衡。

    江宁计算粮食人均供给总量时通常以计容的量制为准,在江宁军中按各军执行军务不同人均日口粮四至十升计算,这是一个总体供给量;联军供给按照人均九升生米,比之五国所供高了不少,因为联军士卒有日常训练与军屯之责,而联军的训练量非常之大,对士卒身体消耗亦是不小,为此联军为士卒提供一日三餐,这却是亚兰五国所不能比拟的,且粮食供给以个人供给为保障,即不限总量只确保每个人足量供应,这样才能确保士卒不会饿着肚子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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