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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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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文不过道 武不过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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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言语相逼、纠集同道胁迫唐二先生拿出功法的那名大佬,只是接过来翻开了几眼,就愤怒地将它拍在桌子上,冲着唐二先生怒喝道:“唐老二,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旁边的几名大佬将目光看向桌上的秘籍,只见上面写着“乘凌神功”。

    虽然名字很霸气,但以其为主修功法的人最高只到过开山境,也就是说这是一部后天功法。而且还是早就“秘技不秘”的唐家功法,很早就由唐家的一名不肖弟子输给了赌场,如今虽然不是人人都会,但这几位大佬自然是见识过的。

    有一位大佬还不死心的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果然是以前见识过的,周围几名大佬也看出来了,登时脸色都变了,一脸怀疑地看着唐二先生:“唐二先生,你是不是不小心拿错了?”

    唐二先生自然也看到了,虽然是倒着看的,但这东西他以前练过,自然是不会看错,心念急转之下,已经是知道着了申无病道儿……这个小王八蛋,哪里是初入武林的愣头青,分明是根老油条呀!

    这个时候可不能直接说被那小王八蛋给骗了,估计这帮被利益冲昏头脑的家伙是不会信的,要转移目标,至少也要多拉几个人下水

    心中想着,面上同样爬满了疑色,看着最初胁迫自己的那名大佬说道:“屠老五,怎么回事?不会是被你偷梁换柱了吧!同道们谁不知道你手上功夫了得?别开玩笑了,快点儿拿出来!”

    几个大佬听他这么一说,各自退开一步,又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屠老五。

    屠老五直接怒了,大喝道:“放屁!平日里还以为你唐老二是个人物,如今见了,才知道是如此的不堪,就只会颠倒黑白、血口喷人。快点儿把那可以身凌绝顶的功法拿出来,不然的话……”

    说着,屠老五身上气劲外涌,在周身如焰般吞吐,散发出如狮似虎气势——看来这人虽然是有些话术,但更愿意相信的是他自己的拳头。

    唐二先生心中暗喜,也是外放气劲,口中略带不屑地说道:“被我说中心事,所以恼羞成怒了?就算你能胜过唐某人,难道还能将在场的同道们全部灭口?”

    场中形势逆转,这回是唐二先生成了在场武林同道的“代言人”。

    另外几名大佬此时也后撤了两步,各自放出气势,隐有将两人困在中间的意思。

    刚刚掠上来的众人,又被几名大佬联手逼退,散布于天井中、房顶上,又将凌中的一众大佬围住。

    花娘们个个花容失色,四散而逃。

    唐楼一时之间从风月之所化做修罗之地!

    这时,一个声音于二楼处响起:“唐二先生和屠帮主的人品大家都心中有数,此事必是另有蹊跷,你们不觉得刚刚太爽快了些、又走得太快了吗?也许就是不想透露自家所修的功法和心得,才用这本乘凌神功应付了事的!”

    正是一直以与唐二先生唱对台的方式引导话题的人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细想了一番,发现正如他所言,申无病刚刚的表现确实不像一般的武人,如果个个都似这般好说话,武林中就不会有什么秘技的存在了。

    唐二先生也是面上佯露恍然,正要借机下坡,就见屠老五仍是把气劲锁在自己的身上,不屑的说道:“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此人是你唐老二暗中安排的人手,怎么?真以为演了场蹩脚的双簧,就能把身凌绝顶的功法占为己有?你唐老二的算盘未免打得也太响了吧!”

    说完,话头一转,对周围几个大佬说道:“你们刚刚也看到那本功法了,不觉得无论是从封面的字迹、还是纸质、再到里面的内容都和这本完全不一样吗?而且若是不想拿出功法心得,以申公子身凌绝顶的功夫,在场之人还能拦下他?又何必多此一举,以此大陆货来诓骗我等?”

    这屠老五对申无病的印象很好,从最初听闻的当街而坐、剑气纵横,再到今日酒桌上的豪饮,都很对自己的脾气,再加上一直就有些看不大上唐二先生,能得出这个结论也就不足为奇了。

    几位大佬听他这么一说,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实刚刚申无病托在手中给他们看的那本功法,与桌上的乘凌神功不一样,怀疑的目光又转向了唐二先生。而周围的一众武林中人,无论是不是明眼人,反正是纷纷出言,指着二楼那人说早就看出你小子有猫腻了……然后纷纷又把矛头转向了唐二先生。

    唐二先生这个气呀!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好好把握,非要在这里撕破脸?你脑子里长的全是肌肉吗?

    强压怒火,冷冷的反驳道:“不想你屠老五不只是手上功夫了得,还长了一付伶牙俐齿,唐某为人如何,同道自有公论,倒是你屠老五为了功法秘技,一贯是不择手段的吧!”

    “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屠某的手段!”

    对于屠老五而言,能说出刚刚那么多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怒斥一声后,直接向唐二先生扑去。

    ……

    离开唐楼的申无病并没有走远,而是转了一圈儿后又回到了附近,以驾雾之法隐于半空,又外放灵觉,将河海卫一行和唐楼中众人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刚刚他确实动了手脚,不是什么仙路手法,武侠世界中有好多妙手空空的武技,他自己也是精于此道的,只是给在场众人看完之后,借转身之机换了一本而已。

    本来也没想太多,只是不想当场翻脸,反正你们也只说功法心得,没指明道姓要自己主修的、又或者是身凌绝顶的,而这本功法自己下午初得之时确实在心安之地里翻看过,也不算随意糊弄。

    不想唐二先生明知被骗,却不肯承认,不知是怕落了面子,还是觉得说了也没人信;而屠老五又是先入为主,事情便发展成现在这般模样,果然是主观臆断害死人,看来以后自己也要注意点儿了。

    见双方动起手来,申无病就准备观摩一番,虽然他没有裘老的天赋,但已入仙路,再加上洞见之法,如今他不只是可以看一遍就能学会别人的功法、招式,而且还能通过肌肉紧张度和气血运行,预判对方的攻击。

    这时,快要走出自己灵觉范围的河海卫一行发生了变故,一名河海卫中侯急掠而来,礼都未施就远远的喊道:“卫尉大人。”

    见自己手下这般毛躁,车必行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上前一步拦在那中侯的面前怒斥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一点儿规则都没有。”

    那中侯一个千斤坠止住身形,勿勿施了一礼后说道:“鸣泉郡刚刚通过地脉传来急信。”说着,双手奉上几张纸笺,车必行接过之后也没敢翻看,直接转交给了郑明仁。

    郑明仁扫了一眼,瞳孔一缩,轻声诧异道:“裘道津?”

    刚想再说,就听到空中传来了一道声音:“卫尉大人,可否给我看看?”

    抬头望去,只是薄雾袅袅之间,一人凌空而立,静静的看着自己。

    是申无病。

    在听到裘老的名字后,心神触动,他就知道这事应该与自己有关,便舍了另一边,驾雾而来。

    郑明仁没有说话,只是用双手将几页纸笺托至头顶。

    申无病收了驾雾之法,落到郑明仁的身前,那几页纸笺也无风自动,缓慢而又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中。

    第一页上面的字迹较为潦草,又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上面还有圈圈画画的痕迹,应该是某种密语。

    后面几页就是翻译过来的内容,很简结,很多词语短句应该是河海卫生造出来的,但并不妨碍申无病领会其中大概的意思:

    三日前,鸣泉郡鸡河县辖内发现了飞贼刘一手的踪迹,得到消息后,鸡河县河海卫立刻出动,前去缉拿,不想等他们到了的时候那刘一手已经死了,尸身也不知所踪。

    县内谣言很多,探查之下,发现那刘一手入县之时已经是疯疯癫癫的,口中翻来覆去地念叨着同一件事:裘道津和某位野修,为争夺一种名为‘玉笏’的东西而斗法,最终两败俱亡,裘道津的武功心得、野修的遗物和那玉笏都为裘道津的弟子所得。

    如今县中武林流言四起,并飞快的向四下里散播。

    一方面因为裘道津可以与野修斗法,就证明是已入仙路,所以传闻他的心得之中,有武入仙路之法,并称裘老的心得为“裘仙心得”。

    另一方面是那玉笏既然能引起两名仙师争斗,必是仙路物品,传闻其中不只记载了突破仙凡之堑的心法,还有威能莫明的术法,所以被称为“玉笏仙缘”。

    同时,还有两个传闻也是甚嚣尘上,一说裘家祖地有大机缘,所以裘道津当年才能得以直入武巅,登临绝顶;而另一个就是裘道津那名得了莫大机缘的弟子是天生灵体。

    后面还很贴心的准备了裘老的生平,倒是让申无病省了再讨要的功夫——百川行囊内只有当今武林主要人物的信息,裘老这种近百年前的高手并未包括在内,不然估计一个行囊装不下。

    裘老出身于以耕读传家的世族,幼学诗书,才名远播,七岁为书生,九岁晋文士,十三岁就已经开始坐馆收徒,成就夫子之位。十五岁时准备著书立说,却被文林联手打压,称其年幼轻狂,居然敢大言不惭,妄立新说。

    裘老孤军奋战、舌辩四方,但就连弟子和族人们都不支持他,更不要说那些书商印匠了,著书立说之事也就无从谈起,心灰意冷之下,发出“文人相轻”的感慨后,转而修武。

    不想一路势如破竹,不足十年登临武巅,霄国武林震荡,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文林武林之中,裘道津的大名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因其习文之时过目不忘、修武之际见功即明的天姿,被冠以“文不过道、武不过津”之名。

    后来裘老四处挑战,誓要学尽天下武学,结果无意中惹到仙师,被败后誓要破凡仙之堑,为数个修仙门派所拒后,四下游寻求仙缘,少在凡俗露面。

    最后一页是河海卫对整个事件的调查和推断:

    刘一手因牵扯大案而被通缉,于两个多月前消失在河海卫视线中,进入中梁山深处的。

    应该就是在那时见到了裘老和野修争斗,也许是受到惊吓,又或者是为斗法余波所伤,导致神智受损,在鸡河县显露行踪时才会疯疯癫癫的。

    同时,据卫中资料所载,大约十五年前,有人见过裘老现身于苍秀郡山水镇附近,当时怀抱婴童,似是中毒或生病,到医馆求医,后来也偶有见到,说明他身边确有弟子。

    而以裘老的天姿,对于他能入仙路之事,没有人怀疑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刘一手的尸身失踪前,周围有仙师现踪,推断尸身应该是被仙师收走,去施展仙家手法了。

    基于上述这些,河海卫判断刘一手所说应为真事,所以地脉传信清晏司的同时,也传信给郑明仁,请示下一步的行止。

    在看完这些之后,饶是申无病此时的心境修为大涨,知性意识为主,仍是心中震惊。

    河海卫众人只觉得四周压力突生,寒意四塞,肌肤如被针刺,气血似被冰凝,就连呼出的气息也变做了浓郁的白雾,心中骇然,却又不敢乱动,只能垂头缩颈,立于原地,用颤抖来给自己的身体增加些许热量。

    申无病没有注意到这些,三个意识正在同时回顾当日之事。

    以一个武人的知觉能看清当时的场景,说明离得很近,就算是精于蹑足潜踪的飞贼,也不可能瞒过自己和裘老两名绝顶高手。再说还有灰衣人,虽然只是个野修,但也是有灵觉的仙师,那玉笏更是在自己入仙路之后才收入心安之地的,不可能有武人在身边而自己不知道。

    难道灰衣人没死?也不对,没死怎么可能打得开储物袋。

    莫非有大能在场或是施展了回朔时间之类的逆天手段?也不对,有这种大能,自己早就变成渣渣了,还能在这里百思不得其解?另外,他也知道了自己从山水镇走出中梁山脉并非偶然,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又或者是童年印象所致。

    正在他深思之际,一阵咯咯声传入耳中,定神一看,才发现周围众人一个个面色铁青,牙关打颤,而郑明仁更是几欲晕厥。忙收了气势,对他们说道:“先带你家大人回卫里,我随后就到。”说着,将手中的几页纸笺递还给了车必行。

    ……

    河海卫内堂中,申无病对立于下首的郑明仁说道:“裘老应劫之前未入仙路,只是以绝顶之姿杀了那野修,方法就在这心得里面,卫尉大人只要答应我几件事,我自会将这心得和破境之法交给你。”

    身旁的书案上,放着两本东西——一本薄薄的书册,一本厚约半尺的心得。

    他特意独自走来河海卫,就是为了在路上思量怎么应对眼下的局面。

    自己的承负先不说,关键是不能牵连到裘老的家族,那什么祖地有机缘的说法,分明是有人在推波助澜,想要裘老祖地不宁。这种事儿他能管得了一时,可管不了一世,只能借助河海卫的势力,那么裘老心得给他们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心得是他在心安之地里,以郑明仁给自己的一些秘籍为材料、依据自己所记忆的裘老心得化物而成的,不过却把涉及武侠世界的功法、和可入仙路的那部分感悟给抹除了。

    也不能算他小气,秘技自珍,而是武侠世界的功法很难解释来源,到时又要编故事遮掩,既麻烦又容易露底儿;至于入仙路之法,他是真不想给,河海卫要的也只是这方世界身凌绝顶的心得,就用自己的破境之法补偿吧。

    郑明仁又用那种平淡如水的腔调说道:“请申公子吩咐。”

    “当年是裘老收养我的,我不想他族中祖地受辱,我希望卫尉大人可以放出风声,说裘家祖地中的机缘已经为河海卫所得,并派人在附近照看一二。”

    郑明仁衡量了一番后,才认真点头认下。

    “这破境之法我已将注意事项都写清楚了,没有我在一旁照看,不知成功率几何。其实这只是预支潜力的助长之法,受得住的,即便是不用此法,勤修之下也可破境;万一是受不住,反而会因此断了破境之机,所以还请卫尉大人慎用,并在施用之前说清利弊。”

    申无病并不是故意说得严重,没有自己用类似催眠手法的引导,这个方法成功率很低,不说别的,至少当日钱多多就撑不到破境,就算是找其它的仙路中人护法,初期的成功率也比不上自己亲自主持。

    郑明仁这回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应下。

    “东西既然给了你,我也就不多言如何如何了,只是提醒卫尉大人一句,仙路之中,因果承负很重,还望大人可以慎用。”

    申无病说得很平淡,语气中不含任何威胁之意,但郑明仁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似自九幽升起,从脚底直达头顶,一时凉了个通透,正要表态,就听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们在聊什么呀,搞得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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