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窗挥洒而下。
诺亚城，外城，南5环645号，这间由盥洗室、阳台、卧室组成的单身公寓，内部陈设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盥洗室挂着的一面镜子，阳台栽着的一盆不知名植物。
张一凡从仅由几根铁架搭着木板拼合的简陋床铺上翻起身来，揉着惺忪睡眼走近盥洗室。
今天是工作日。
半个月前，他在内城的一户妇人手中接下偷拍出轨照片的工作。
凭借着敏锐的嗅觉以及不错的运气，与三天前拍下妇人丈夫带着舞女出入酒店的同框照片。
今天恰好是与妇人约定见面的日子，地点则是在阿贝曼斯咖啡厅那个令他记忆尤深的地方。
张一凡拿起毛巾用力擦拭着脸颊，连续数遍，感觉差不多干净后放下毛巾，他对着镜子上的捋顺稀松杂乱的头发。
……
诺亚城内城城门。
数丈高厚重的城门洞开，两边各站着三个蓝衣黑扣的诺亚城执法队，进入内城便需要接受执法队员的检查。
进城的人排成一条长龙，张一凡来得比较迟站在队伍稍后的位置。
他听年纪较大的人说原本的诺亚城并没有内外城之分，自十几年前不断有从别处逃难的人来到诺亚城外定居下来，这才使得内城之外又裹上一层外城。
起初内城的富人们对于外城的穷人颇为排斥，甚至组织过数次驱赶行动，但很快他们发现这些穷人只要给他们食物便什么都愿意干，比起内城高要求的雇员外城人更加廉价，久而久之穷人们便在富人们默许下留了下来。
“小张，今天又进城找新工作呀”街边摆摊卖煎饼的大妈爽朗一笑，同时丝毫没停歇将打包好食物递给摊前等候的顾客。
“是啊，进城碰碰运气。”张一凡打个哈欠点了点头。
这个卖煎饼的大妈是张一凡的老熟人，在之前的几份委托中替他提供过不少有用的消息。
他揉了揉疲倦的眼睛。
昨晚火球、石盾、女人的背景不间断得浮现在脑海中，搞得他一宿没睡。
对于力量，若说不向往，那自然不是真话。
据这些年收集的消息，成为异能者的条件极为苛刻，大体途径有三种，一是出生自带异化，二是去无人区辐射、生化残留带受影响异化，三是靠饮用觉醒药剂。
自然异化是父母双方存在异化基因，结合诞生的子女有小概率成为异能者。
辐射、生化残留影响这一方法过于直接，往往还没等到异化成功就有很大可能成为怪物。
至于觉醒药剂，研制的方法与技术掌握在“华夏”、“华盛顿”、“基辅罗斯”这类的大型据点手中，产量有限，轻易不会在市面流通。
前两者概率渺茫，后者有价无市。
想要成为异化者只能通过觉醒药剂这一途径，在大势力严密管控下，非嫡系人员想要获取药剂就只能靠走私。
而走私觉醒药剂一经发现便是死刑，这让更让药剂显得稀有无比。
即便如此每年仍然不少觉醒药剂从各大据点内流入黑市。
找到贩售觉醒药剂的场所，这也是张一凡走上私家侦探道路的原因之一——情报。
“喂，到你了。”寸头执法队员不耐烦得看了张一凡一眼。
张一凡回过神来，在六名执法队员的注视下，双手伸出衣兜，走进一台长方形形状的金属仪器内。
很快，金属仪器两边的亮起一道绿色光线，快速得扫描着他身体。
金属仪器主要用于检测金属制品。
大约3秒，金属仪器上方的圆形灯泡亮起绿灯。
“姓名，住址，进城的目的，以及需要拜访的人员。”带眼镜的执法队员拿出人造革包着的笔记本与一根黑色钢笔。
“张一凡、外城南5环645号。”张一凡停顿一会，等候执法队员记录完后，又接着“进城的目的是工作，拜访人雅米莉夫人。”
说完这些，在记录员的点头示意下他走出金属仪器。
记录员简单核实信息后，他从身后拿起一个黑色茶杯大小的筒状物品——通话装置。
一台体型巨大的仪器，圆柱状传音筒通过一条包裹在黑色外壳里的线与一台巨大黑色盒子相连接，黑色盒子后有一大捆同样的黑线延伸进城门内。
这台机器看似高逼格，其实使用场景并不大，受限于黑色的线长度，它仅仅适合近距离通话。
记录员朝着通话器询问几句，随后将手中通话器放回身后。
“信息无误，好了，你可以进城了。”
张一凡点了点头，朝着内城走去。
……
阿贝曼斯咖啡厅外。
人来人往，马车川流不息，破损的主干道已被铺上新的石砖，不少受损较轻的店铺已重新开张。
咖啡厅内，依旧是那个靠窗的位置，张一凡端起白瓷杯细细抿了口，他的目光看向窗外，昨日发生的一起历历在目浮现在眼前。
“张先生？”悦耳声音从他对面传来。
他回过头，眼前站着一个打扮光鲜的贵妇，贵妇约莫30出头，淡黄色皮肤黑头发，额头眼角有些许皱纹，搭配素雅的妆容，谈不上惊艳却有别样风情。
她头上带着戴紫色加纱帽，身穿一袭同为紫色的欧式蓬裙，神秘却不失贵气，这是上流社会妇人钟爱的装束之一。
“您好，雅米莉夫人。”张一凡起身礼貌得伸手邀请对方落座。
“张先生，同为华夏人，我更希望你能直接称呼我为“雅米莉”。”雅米莉礼貌回了一礼，认真得看了张一凡一眼。
落座瞬间，张一凡注意到她那双乌黑的眸子有些许的疲惫。
他似乎想起对方丈夫出轨一事。
思索片刻张一凡略带歉意笑着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这并不符合内城人口中的礼仪”。
工作归工作，他不愿意将个人情感代入工作之中，这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雅米莉见此并未再多说什么，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侍者“一杯马琪雅朵”。
侍者拿起笔在记录本上快速记录，随后转身朝着吧台走去。
张一凡放下手中的白瓷杯：“雅米莉夫人，根据您提供的信息，经过这半个月的追踪，我在您丈夫经常出入的场所踩点与追踪，于一周前拍到他与一家歌舞町舞女同时出入酒店的照片。”
“哦？我原以为会是为多才多艺的富家小姐，没想到他看上的居然只是一名歌舞町的舞女。”雅米莉优雅得将左手捂在嘴上，胸口笑得一颤一颤得。
丈夫出轨被实锤，张一凡原以为这个女人，会变得愤怒、或无助得哭泣，如今情况却在意料之外。
这让早早准备好安慰台词的他一时语塞。
“难道张先生不觉得好笑吗？我虽为华夏人，但自幼便受西式文化的熏陶与教育，我虽不是纯正西方血统，但比起一个只懂取悦他人舞女，不该是绰绰有余吗？”雅米莉双手撑着下巴，身子如猫一般慵懒依在咖啡桌上，一双美目分认真得注视着张一凡。
见张一凡没有任何举动，她压低胸口：“还是说，张先生也觉得我是一个没有魅力的女人。”
张一凡尴尬的咳嗽两声，将视线从对方领口移至窗外：“关于您丈夫出轨舞女这件事情，我想这并非是夫人您的魅力不够的原因。”
清官难断家务事，作为私家侦探他很愿意为客人提供额外的服务，当然情感咨询除外。
“哦，那张先生你调查我丈夫大半个月，你觉得我丈夫出轨是什么原因？”雅米莉感兴趣得看着张一凡。
被雅米莉注视着的张一凡顿时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毕竟是雇主，他只能硬着头皮“这个我没有答案，至少至少在我看来夫人是一位魅力十足的女性。”
“哦？魅力十足，那张先生为什么不敢正视我的眼睛。”雅米莉理了理衣领，质疑得笑了笑。
她的这番举动直接让临近餐桌的男客人目瞪口呆起来，这让他们纷纷感叹阿贝曼斯咖啡厅果然是奇遇丰富的地方。
张一凡哑口无言，他跟雅米莉有数次会面，抛开雇主身份，雅米莉更像是一个邻家大姐姐的存在，而不是能随意开玩笑的朋友。
雅米莉看着他的侧脸，思索片刻：“老实说，我并不喜欢西方文化，表面提倡男女平等，实则男人出轨反倒成为了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张一凡没有言语，他知道此刻的雅米莉仅仅只需要一个聆听对象。
“我14岁嫁给我丈夫，在我之前他有另外一个妻子，前任妻子还在世那会我备受奚落，如今熬了数十年，总算要名正言顺，没想到他却背着跟另外一个女人勾搭上了。”
“老实说这对我不公平，不是吗？。”说完，雅米莉笑了笑。
数十年，设身处地张一凡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但他更害怕接下来来的交谈会跟女人的距离越靠越近。
不，这不是爱情，这是很操蛋的感觉。
“女士，您的马琪雅朵。”端着咖啡侍者打断雅米莉的言语。
雅米莉慵懒的身躯恢复如常，一双似水般的眸子除了眼角有些通红外，再也看不到一丝妩媚。
察觉到失态的她拉了拉领口，略带歉意得看了张一凡一眼。
“这是这半个月的工作酬劳。交付照片后，这些都是你的。”她打开毛茸茸的皮夹从里面拿出一封厚实的黄色信封放在咖啡桌上。
做完这些，她优雅得拿起白瓷杯抿了一口，片刻她眉头微皱，这里咖啡并不正宗，手艺甚至不如家里的佣人。
张一凡惊疑不定得看着信封，按照当初跟对方的约定，这次任务的酬劳为5万新币。
新币最大面值为1万，以雅米莉的身家钞票的面值自然是1万起步，仅仅5张信封不该如此厚实才对。
他看了看雅米莉，略带歉意指了指信封：“雅米莉夫人，想必不会介意我拆开看看吧。”
这样目的仅仅是弄明白其中状况，他不愿意跟这个女人有工作之外的瓜葛。
雅米莉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请便。”
张一凡看着雅米莉的笑容犹豫半晌，当着她的面拆开信封无疑是伤上加伤，他打消当着雅米莉面拆开信封的念头。
“这是这期间所有照片，想必足够作为起诉您丈夫的证据。”他从风衣内袋掏出一封更加厚实的信封，推到雅米莉的面前。
雅米莉笑了笑，指着信封报复性意味十足“张先生不介意我拆开验货吧。”
果然是女人，张一凡并未拒绝对方，而是点了点头。
雅米莉见此，将桌上装照片的信封放入皮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能分得八0的财产，足足有4亿新币，可惜我对管理钱财并不擅长，到时候可要费不少心思呢。”
这句话让借由喝咖啡缓解气氛的张一凡呛得不轻，面色慌张：“以雅米莉夫人的才华，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自然是信手捏来”。
雅米莉一边欣赏张一凡的窘态，一边漫不经心的转开话题：“张先生，我听说你对异化者的事情很感兴趣，信封里的东西是这次工作的附赠品，希望对你有帮助。”
雅米莉怎么知道我对异化者感兴趣？疑问浮现在张一凡的脑海中，他放下手中的白瓷杯，脸上仍是淡风轻：“那真是多谢了。”
这个世界很多人都对异化者感兴趣，这并不奇怪，对方即便了解这些信息也不会产生利害关系，唯一好奇的是一位内城的富太太怎么会知道这些有关于他的情报。
该不会她找私家侦探调查自己？念头刚刚浮现出脑海，便被他驱散，如今工作告一段落，他跟雅米莉想必这将是最后一次碰面。
“张先生，我该走了，跟你在一起时间是我为数不多开心的日子。”雅米莉皱着眉头捧起白瓷杯一饮而尽，起身朝着咖啡厅门外走去。
目送雅米莉消失在街头，张一凡拿起信封拆封口，里面是一塔万元新币外一张白纸，新币足足有40张之多，白纸则是雅米莉的一份手书。
通篇手书前半段讲述雅米莉经历的种种不幸，后半段则讲述在异乡遇到故人后共同经历的快乐时，当然还有一些别的情愫，被他选择性略过。
信的最后则记录了一个地址“外城北7环3号”，雅米莉在信中交代这个地址她托另外一个私家侦探打听到的源能黑店地址。
想不到对方还真请了私家侦探调查自己。
他看着信足足半晌，对于雅米莉的所做所为有道不明的滋味，感激、抗拒，或者两者皆有。
……
外城北7环。
地处于贫民窟与黑帮老巢交界处，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带，坑坑洼洼的街道，人影稀少，零星几家店铺有灯光外，其余均大门紧闭。
3号对面的一条小巷子内，陈二狗时不时探出头，他的视线正紧密得注视的3号外的一切风吹草动。
据他得到消息这家大门紧闭的店铺并不简单，表面是贩卖茶具实际是一家贩卖源能物品的黑店，能得到这个消息主要是因为他的老大——蛇哥，元素操纵系异能者。
蛇哥的实力即便在外城也是佼佼者的存在，陈二狗便是奉蛇哥的命令在3号外盯梢，一有风吹草动就通知到他老人家。
“咚咚咚”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张一凡一边警惕得环顾四周，一边有节奏的敲击着铁门。
很快铁门在他敲击出的特定节奏下露出仅供一人通行的口子。
张一凡在外门口张望，门内一个笑容猥琐的胖子挡在门前，笑嘻嘻的看着张一凡。
“客人可是要要买产自华夏城的茶具？”
跟雅米莉信中描述一样的暗号，这让张一凡放心不少。
按雅米莉在信中的说法，外城北7环3号这家黑店有些特殊，想要在里面购买物品必须对上暗号。
他看着胖子面不改色“我需要风信子酒不知道你有没有？”
见张一凡对上暗号，胖子笑意更甚，走私源能物品这个行当并不好做，用户门槛高的同时又得保证隐秘性以防被一锅端。
胖子面露难色“那客人就是不想要茶具了，我这有上等茶叶、中等茶叶、下等茶叶，不知道客人要哪一种。”
张一凡不得不感叹这黑店隐秘措施做得真是不错，一般人即便能偶然答出风信子酒，也会栽在店主的答非所问上“我来一套上好茶具，三两上等茶叶，半两中等茶叶，一两下等茶叶。”
“客人里面请。”胖子笑意更盛，笑吟吟的让开位置。
张一凡探头往店内看去，隐约可见三五排放着形形色色物品的货架与柜台，其上陈列着形形色色不少物件。
店主并未催促似乎在等张一凡，而是笑吟吟得看着他做决定。
总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张一凡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进店铺后。
胖子伸出头打量店外四周，见门外没有别的风吹草动后，3号无声得合了上去，仿佛从来没开启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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