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的死小桂子,知不知道朕有多担心你!”
“小桂子该死,让小玄子担心了,不过好在那些乱党也算讲信用,没有直接对小的动手,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康亲王和多总管的功劳。”
“朕让那两个家伙办点事,不仅让反贼跑了,还把你搭上,不过,既然你安然回来了,还为他们说情,那朕就暂且饶了他们。”
“小玄子圣明,其实这次小的不无所获。”
“哦?你探得了什么消息?”
“出王府后,小的就被蒙眼带进了车里,这时小的抓紧时间和他们闲聊了一番,可后来,小的就被打昏了,再醒来时,已经被放在了街上,那时已经不早了,顿觉又饿又累,于是小的去京城第一楼吃了口饭,可一想到小玄子肯定还但心中,于是又赶忙来回报了。”
“你还记挂朕的担心?有这心思你还吃得下饭啊?!”
“其实吃饭是次要得,主要是回复些许体力,好把今日之事捋清楚,现在呈报给小玄子的才能是有用的话。”
“那你说说看。”
“是,请小玄子容小的从头说起,其实小的在冰窖下面和鳌拜对峙时,突然房顶塌陷,湖水倒灌,小的一看不对劲,正准备跑,哪知道鳌拜明知自己不能活了,使出所有力气,扯断了一处锁链,用腾出来的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小的右脚。”
“他为何没有直接对你动手?按理说,他绝不会没有这个力气才是。”
“可不是嘛,小的当时虽然惊慌,但也十分犹疑,这奸贼为何不干脆点打死我陪葬呢?原来,他知道自己挣不脱所有锁链,势必会被湖水淹死,但不能让小的死太快,那就体会不到死亡前的挣扎了,于是他就想抓住我不让跑,湖水淹死他之前,会先淹死小的。”
“这个混蛋!”
“可就在这时,那破损的屋顶处窜进来两个黑衣蒙面人,居然在那种环境下,还想刺杀鳌拜。”
“这得有多大仇恨才不愿让他直接被淹死?”
“在小的看来,那些人明显多此一举,何必呢?不过也正是这机缘巧合,小的才幸免遇难,在鳌拜与那两名刺客酣战之时,小的利用湖水,浮了起来,掏出玄铁匕首直插他脑门,这次他没了神功护体,也就跟切豆腐一样简单了。”
“漂亮!这奸贼活该如此。”
“眼见湖水快淹满了,小的没想其他,赶紧游到楼梯,连跑带爬地出了地窖,谁曾想一出门,就被一众刺客给抓住了,原本,小的应该还能应付一番,可忽然想到,小的第一次杀人了,亲手杀人了,这胃部就一阵翻腾……”
“朕也是难为你了,不过这有了第一次,后面就不会这样了。”
“是,小玄子无需担心,小的没过多久听到多总管他们的声音后,就发泄出来了。”
“这事多隆也回报了,他都很担心你的状况,毕竟是第一次见你那么失态,平时你可是处乱不惊惯了。”
“也没办法,屋漏偏逢连夜雨嘛,好在立刻被那些乱党带走了,小的也缓过了神,必须先考虑自保要紧。”
“那你是如何应对的?”
“小的忽然想到,他们似乎很在意能不能亲手杀了鳌拜,毕竟,他们不止闯王府刺杀一个囚徒,还特地把鳌拜的脑袋带走了。”
“这难道是要祭奠什么人?”
“小玄子圣明,据他们所说,这是为了死在鳌拜手里的天地会青木堂香主尹小龙报仇,一定要拿头去灵位前祭奠。”
“往好了说,这些反贼也是讲义气,但实际上,为了一个死人,甘冒奇险地去杀一个死囚,这不仅是多此一举,而且很容易损兵折将,得不偿失,可他们却还是如此干了,这说明主事之人,格局有限,会是那陈近南么?”
“小玄子如此作想,那必然是对的,小的也很纳闷,名满江湖的陈近南,会如此无脑下作么?”
“难道不是他?”
“也就带着这个目的,小的在车上旁敲侧击了一番,还真有了点推断。”
“这就是你所说的收获了?”
“没错,那直接刺杀的,是一老一少,而那割头的,是那个年轻的,这人从地牢下面开始,就没有在意过其他年长人的说法,唯独只听从一个说话比较不那么直白的人。”
“这人想必就是他们领头的了?”
“应该是,而且,这年轻人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不买老人帐,多半是和这领头的关系不一般,不然再不智也不敢犯众怒才是。”
“那你认为他们是何种关系?”
“应该是父子或是情同父子的师徒才对,于是小的特地套了下话,果不其然,这小年轻对那领头的态度,并不是一般地听命或者奉承,而是透出很自然地遵从,可见,小的推论十有八九是成立的。”
“这一点,又有何用呢?”
“小的是这样猜想的,他们来杀鳌拜,自然有人推动,多半是那领头的,而这领头的,是个什么身份?既然香主不在了,他是继任么?为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特地奉上鳌拜的人头去表示对前任的追思?”
“很有可能,难道不是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对鳌拜的刺杀,应该更完备一些才是,那一老一少的武功,应该不是最强的两人,至少,那个年轻人,绝不会比其他老人更厉害才是,从他们俩与鳌拜的对敌中,小的看出了端倪。”
“你是说,这人本不是刺杀的上选,可他还是执行了这个重要任务,而带队的很可能是他的父辈,那就多半是刻意安排了,这么安排目的何在?”
“如小玄子所说,这个就是重点了,目的何在?忽然小的想起了那些江湖故事,什么山寨头子啊,帮派主事啊,万一暴毙,这继任者怎么来呢?多半会是一群人起誓,为前任报仇,谁手刃了仇敌,谁就是继任。”
“原来如此……这么说,这领队的应该不是香主继任,而是一个有资历的老人,没有香主之时也能代理,但他却想将香主之位送给自己儿子?”
“没错,这其中就至少能看出两点了,一是这个领头的,虽然有资历,有谋略,但是私心极重,不惜用兄弟们的血给自己儿子铺路,二是,这个年轻的,不出意外,现在多半会顺理成章地被奉为香主了,而此人敢打敢拼,但有勇无谋,私心却比他老爹更重。”只可惜,现在出了意外,他没当成。
“照你这么说,这天地会青木堂,岂不是一帮乌合之众?”
“可不是嘛,如果这不是个例,天地会其他堂口也是权力斗争大于一切的话,小的可以断言,这天地会,成不了气候。”
“朕一直可是把陈近南当成大敌,现如今,难道朕高看他了?”
“其实,这其中陈近南更多的是无奈吧。”
“哦?你还对他有所研究?”
“碰到今日那帮人之后,小的才明白,这反贼,会是一帮读书人么?”
“拿笔杆子的顶多写文章骂人,就算骂死了,也死不了太多。”
“所以,这些反贼,多半是市井粗人,他们之所以会反,更多的或许是生活所迫,再者,应该就是骨子里有嗜血的性子,不安于现状罢了,若说他们都是为了天下百姓想要反清复明,这个小的估计,陈近南自己也不信。”
“是啊,这么说,是朕苛求他了,或许他真的是当世卧龙,但这十万之众可远比不了当年那些为诸葛武侯效死力的了。”
“而这些,对小玄子而言,对大清而言,是好消息对吧?”
“嗯,就从这帮青木堂的开始,如果能摸清楚他们的路数,朕会考虑趋之以利,分化击破,若是可行,那全大清范围内的天地会乱党,也终有一天要鸟兽散的。”
“小玄子圣明!”
不遗余力地给康熙道出一条看似可行的灭青木堂办法,其实主要是打消他现在可能对我的存疑,毕竟从敌后安然回来了,谁还不会被甄别一番呢?
再者,就是给他指路,早点和影帝搭上线,毕竟,与其等不知哪天被影帝卖了,倒不如推一把,让影帝提前想当警察,这样会不会由于操切而暴露更多马脚?
这繁忙的一天,总算告一段路了,回家睡觉。
可总有人,总有事,不那么如意。
譬如,又一个宫女从背后突然出现,叫了我……
不必说,假太后有请,而且又是喝酒。
“听说,你今日被刺客掳走了?”
“回太后的话,小的今日确实有惊,好在无险。”
“叫我龙儿吧。”
哦?语气平和,看来她想通了一些事情?
“好吧,看来龙儿,看了一些事,联想了一些事,也理解了一些事。”
“她真的会是我母亲吗?那我岂不是个满人?还是顺治的孩子?”
“满人汉人,其实又有何区别?重点是,你是你,怎么行怎么坐,不违本心就好。”
“师父……嗯,洪安通,他设计了如此大手笔,还真是……好狠心啊!”
“他所谋甚大,但是手里力量有限,自然会倒行逆施一番。”
“就为了他的野心?他真的就没考虑下我的感受么?”
“这个问题,你会去问他么?”
“我……不知道,”龙儿有点语塞了,哽咽了,“其实他一直对我很好,我当他是师父,甚至是父亲。”
“这个也自然,毕竟他亲自出手救你出水生火热,而且这些年,应该对你也是极好的。”
“可是……可是,他并没有把我当女儿看。”
“如果他只是把你当一颗棋子,我觉着吧,也不至于,或多或少,他也对你有养育之情,那么自然也有更加关怀的心思,你也不用一开始就对他全盘否定。”
“不是,不是这样,你不知道……”这次直接说不下去了,为何?洪安通对她做了什么特别之事?
“嗯,我自然很难想象,不过你现在,能够自己面对的话,不妨说出来听听。”
“好吧,其实,你知道为何我会特地跑这里来做这偷经书的任务么?”
“不是他刻意安排的么?”
“或许他原本是这么打算,但,在我出发前,他跟我说了不同的话,我很矛盾,所以自愿申请来此了。”
“不同的话?难道他对你有所疑虑?不放心你独自完成这个他谋划已久的设计?”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但他说的,居然是想要娶我为妻!”
我去?!童养媳么?童养媳也是养给儿子的吧,哪有养大了自己上的?!
“这……”
“我一直当他是师父,是父亲啊!”
“那,他有家室么?”
“他一直醉心练武已经各种谋划,对男女之事似乎并不在意。”
“那他为何对你?”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我对他,没有丝毫男女情愫,所以我很矛盾,不知道是不是该拒绝他,可他毕竟是我的师父,直接拒绝他,会不会让他伤心呢?”
这丫头也是奇葩,那老头要做禽兽不如的之事,你还担心拒绝了他伤不伤心?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这丫头很违和,甚至对康熙建宁都很不错……
“那你可听过,在世俗中人眼里,他这样对你叫什么吗?”
“?”
“你也听过不是,这个问题还是严重的啊。”
“之前其实不知道,周围的人,也不敢说,是这两天,和……后面那位太后聊天时,她说的。”
好吧,一个当妈的,突然发现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结果这女儿跑来跟她说,一个养大了自己的老男人想娶了自己,该不该答应?这真太后身体也确实不错啊,不然不得直接归西?
“看来,这洪安通,真不是个东西。”
“不许你这么骂他!至少……在我面前不许你这么骂他,毕竟,他还是把我养大了。”
“好吧,好吧,你已经确信了眼前的一切么?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其实,我也不能肯定你到底有没有骗我,甚至是,你伙同后面那位,一起骗我。”
“额……你不提,我哪知道后面还有一位,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假的吧,但我猜着真的多吧死了好久了。”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残忍成性么?”
“当然不是,恰恰相反,我总觉得你这明明是个假的,为何要为皇上设想那么多呢?比如之前还提点他,我说的‘料敌先机,攻敌必救’不止是武学至理,还能应用于其他领域?”
“是啊,我明明是来当内应的,我明明是来偷东西的,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开始为这么个皇帝,这么个公主考虑了呢?”
“事实上,这也是为何我一直不忍心告发你的其中一个原因了。”
“原来不止是报答那读书习字之恩啊?”
“那个还是占很大一部分,这些分析啊,观点啊,也有那么一小部分。”
“康熙,这么多年来,过的其实并不好,虽然我只见过这么一个皇帝,但以前人的故事,还是听说过的,像他这样从小就一直泡在上书房的勤勉皇帝,并不是太多了。”
“他自然是个好皇帝,这里面少不了你教育有方。”
“这么说,我也算为这大清境内的百姓,做了件好事咯?”说到这里,她不自觉地浅笑着,有点如释重负,也有点欣慰,但着样子,实在是太养眼了。
我不由得,看痴了。
“嗯?你怎么不说话了?发什么呆啊,我说错什么了吗?”
“咳咳,没有,没有,怎么会。”
似乎意识到了我的失态是为何,她不禁莞尔,一笑扫去了淤积的阴霾。
“怎么?还没喝几口,就已经醉了么?韦大人的脸都泛起红晕了啊。”
“好了,别打趣我,今天累了一天,自然容易醉。”不管是酒还是人,都惹人醉。
“也是,难得韦大人操劳了一天,还愿意来我这小酌一杯,谢过厚意了。”
“你喊我我敢不来么,估计你那宫女直接会打晕了拖过来。”
“居然还记着这个,小气。”
“额……记性太好,我可是过耳能诵,怪不得我。”
“算了,叫你来呢,主要是心里有电话堵着慌,现在倒是好多了,谢了。”
“能为你分担一下,我乐意啊,随叫随到都行。”
“这个怕是没机会了,我打算离开了。”
“想好了?”
“嗯,想好了。”
“回去后,打算查清楚么?”
“自然得查清楚的。”
“那如果,洪安通又跟你提成亲的事呢?”
“你觉得,我该不该答应呢?”
“这个,当然不该了!”
“哦?只是因为么?”
“额……还因为那家伙很可能骗了你不是?”
“还有呢?”
“还有……还有你自己的感觉,肯定不对吧。”
“也是啊,那还有么?”
“还有……还有就是,我觉着吧,如果你证明了我说的都是实情,那你可不得了,怎么说也是个大清公主吧,哪能随便跟那么个大阴谋家呢,你说是吧?”
“唉,好吧,就当你说的都对吧,那我就多想想法子周旋了。”她这叹息,不会是期待我说出点别的什么吧?额,必然是我想多了,想多了……
“嗯,不过,其实首先是自保,如果真的威胁了生命,其他都可以不提。”
“啊?你这话说的好无耻,那什么名节啊,气节啊,都可以扔了么?岂不是委曲求全?”
“什么叫无耻,我是说,生命只有一次,如果他真的要用强,你大可以委婉周旋一番,派人告诉我一声,那什么神龙岛也不至于远在天边不是,我肯定会去救你的。”
“真的?那我可当真了哈。”
“当然是真的,就说了你对我有恩不是。”
“好吧,那我就等着你报恩好了,不过,这宫里,你可得帮我照看着。”
“这个自然。”
“天地会今日拉你入会了吧?”
“这事我还真没和谁说过呢,你是第一个。”
“你那些弯弯绕,我都清楚得差不多了,但你还是不会对付皇上的,对吧?”
“这个自然,好兄弟讲义气。”
“看你这么坦诚,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还有里面那位和建宁,多帮我照看下。”
“帮你是么?”
“帮我。”
“得嘞。”
“话说,你对建宁没有想法吗?她明明那么漂亮那么可爱,就是娇蛮任性了一些罢了。”
“说完全没有,也不像真的,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然上次就不会当柳下惠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你以为我会放任你对她胡来么?”
“这个……想想还是有些后怕啊。”
没错,真的后怕啊,如果当时真的顺势做了什么,会不会直接被拉去咔嚓了?或者更狠,成了真“小桂子”?!
“哈哈,你也有怕的时候,好了,赶紧滚蛋吧,哀家要休息了。”
“又是哀家了么?”
“当然,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最后一次当太后的夜晚,可不能让你小子再扫兴了。”
“奴才遵旨,太后万福金安……额,差点忘了重要的事。”
“你还有事?”
“东方不败的人,也来找我了。”
“这么巧?”
“何止是巧,他们都直接说,如果傍晚我还没从天地会那里出来的话,他们会进去接我出来。”
“这东方不败的手下都如此嚣张自负?不仅对天地会据点了如指掌,而且对他们的实力如此不屑?”
“可不是嘛,去了日月教的据点才知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近南哥真是很艰苦啊。”
“近南哥?”
“嗯,今日见到了本尊,还拜他为师了,不仅英俊潇洒,而且有谋略有魄力,只可惜手下多半乌合之众。”
“这人倒是经常听到,看来,名不虚传是有的。”
“这些暂且不提,东方不败那居然也要我找经书,我想着,要不你借我一本对付下明年端阳节?”
“我就知道,他上次突然拉拢你所谓的就是这档子事了,行吧,等我一下。”
龙儿去床边拉开了暗格,原来她的床下便是宝库。
“这四本都是你找来的,只有这一本,事原本太后手里的,我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可惜,后面这几年,就没有一丝进展了。”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谁也逃不离。”
“也是,那这本太后的,我就送你了,毕竟这个算我的。”
“却之不恭。”
“另外,这两本,是你从鳌拜那得来的,先放你那给我保管一下。”
“保管一下?”
“当然,这是你给的,自然就是我的了,只是让你保管一下,可千万别送人了。”
“好吧,你是打算吊着洪安通的胃口,方便留个后手?”
“你知道还问,还有其他事么?陈近南没找你要经书吧?”
“这个他不急,至少不会下药不是。”
“那你刻意走了么?哀家要休息了。”
“这次真没事了,太后一路小心,有任何事呢,还请记着小的这个战略伙伴。”
“可现在的目标是谁呢?”
“没有谁,只是好好活下去,而已。”
“而已么?好吧,哀家准了,你小子可不准擅自掉队!”
“喳,奴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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