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魔教邪教,那些用毒控制下属的方式都大同小异,无非是一个有限期间内不会发作,一旦超时就万劫不复而已,区别顶多是,日月神教那个,会让人立刻就死,而你们这,是生不如死。”
“你觉得,这种方法,可取么?”
啊?怎么探讨起哲学问题了?
“怎么说呢,因人而异吧,其实,成大事者,都需要给自己效命的人,比如这大清国,有皇上也就会有各路大臣,有大臣,也自然会有小官,有小官,才能管理治下万民,这国家的统治者,自然不可能用毒药这么偏激的手段去御下,但也不外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趋之以利而已。”
“所以,你觉得这用毒,也无可厚非?”
“只是从不同角度去看而已,对于这些上位者而言,各行其道罢了,如果让那些魔教教主去一点点聚集人心,岂不是和所谓名门正派无异?十年生聚十年教训,说白了,名门正派不急于求成,可以等,而魔教不行,他们所谋往往甚大,等不了,也等不起。”
“是啊……他等不起……”
他?谁?洪安通?为啥?这货还有隐疾不成?
“看来这第二点,太后也是赞同的?”
“忽然很想听你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那就请太后耐心听下去吧。”
“行,再喝几杯先。”
“走着,也吃点菜吧,美酒佳肴才是正途。”
“快说下去,别墨迹。”
“好吧,好吧,这第三点嘛,小的很好奇,那位洪教主,是想让太后你,一次把八本《四十二章经》都带回去么?”
“这个……教主自然知道此事很难,但也未必没有这么想过。”
“可太后你,想要一次带回去八本么?”
“嗯?你的意思是?”
“小的自然不知道太后所图何事,可能就是单纯为教主办事,得到解药而已,那这解药,一本能换么?两本呢?现在太后手里有四五本了吧?但毕竟没有找齐全部,洪教主会不会再让太后去搜集余下的部分?毕竟太后福缘匪浅,已经能找到这么多了不是?可再次出门,太后是不是又得服药?那时,万一没找到其他几本,又当如何?”
“你这还是在为哀家考虑了?”
“那是自然。”
“姑且在理,还有其他的么?”
“这最后一条嘛,就看太后想不想做一点小买卖了。”
“小买卖?”
“嗯,就是说,愿不愿意在小的这里放长线钓大鱼。”
“你的意思是,哀家让你好好发展一番,今后能有大的回报?”
“太后圣明,就是这么个意思,而且,对于这一点,小的觉得还是很可行的,毕竟这运气一直不错不是?”
“你还真是……感觉上,你都快说服哀家了,但还是差点什么,毕竟,那些什么小买卖,都是虚的,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这个自然得太后去判断了,不过嘛,太后不妨好好介绍下自己,小的没准能想到其他可行得地方。”
“你倒审问起哀家了,这还是真是……”
“审问自然谈不上,这不是有酒有菜嘛,自然得有故事,想必太后,是个有故事的人。”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知道的够多了,也好久没跟人说这些了,总觉得不说出来憋得慌。”
“那可不,有心事,时间长了就会郁结,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别打岔!哀家从哪说起呢,嗯,这样吧,你都自报家门了,哀家也不能不提,其实哀家原本生在哪,长在哪,都没映像了,从记事开始,已经被卖与一户农家,自小不仅得做家务干农活,还没有饱饭吃,并且经常受到打骂,现在想想,那还真是段不堪回首得经历。”
她不是毛文龙的闺女么?怎么有个这么惨兮兮的童年,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直到有一天,那家农户觉得我足够大了,便要将我卖给村里东头的地主家傻儿子当童养媳,居然只是为了换一头牛!”
额……
“哀家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拼死抵抗,绝食相逼,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将我关在柴房里不准踏出半步,直到那天……教主师父偶然路过,机缘巧合之下听说了这事,愤然出手,将哀家救了出来,随后便跟着他入了神龙教,并且传授哀家一身武功。”
偶然路过?机缘巧合?这巧巧的妈妈又超生了?这里面怎么听都有猫腻对吧?洪安通是谁?邪教头子,就算路过听过,他会好心救一个不相干的苦孩子?他又不是侠之大者……
“十八岁那年,教主师父派哀家来清宫做内应,为他搜集八本《四十二章经》,原本是扮作宫女的,谁曾想到这大清国的太后,居然和哀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于是在刻意接近与安排下,哀家模仿了她的一言一行,五年前正式取而代之。”
长得一模一样?这又是什么设定?不是易容的么?
“那真的太后呢?”
“留着她得问线索,在后面密室里关着。”
“你们果真长得一模一样?不是易容?”
“易容之术哀家也修习过,不外乎在脸上填点东西以便掩人耳目,但要做到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并且长期维持,应该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办到的,曾听闻有人用他人脸皮做出面具可以达到这个效果,但这个方法没试过,也不适合。”
科学告诉我们,要改变容貌,需要这里填充一点,那里消减一点,可不是一张皮能改变的,除非有鬼……
所以这假的就那么巧跑来了真的身边,并且能长到一起去?
这里面没有猫腻,打死我都不信。
“那么,太后你可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了么?”
“哀家……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我,都不常用了……”
“没事,习惯而已,怎么舒服怎么来。”
“嗯……哀家是神龙教圣女,出生时叫什么并不清楚,那户农家给取的已经不用了,现在师父赐名‘龙儿’。”
当闺女在养了?
“在宫里的这几年,哀家享受了太多以前不敢奢求的生活,可经书依旧只找到这慈宁宫的一本,每年要求得解药,都是教主师父法外开恩,但长此以往难以服众,所以原本今年内,哀家就打算回去的。”
“回去会有何后果么?”
“办事不利,受罚是必然的,不过至少不用忍受豹胎易筋丸的痛苦与折磨,虽然没了这里的养尊处优,但应该会过的更舒坦一些吧。”
“可机缘巧合,这宫里出了小的这么一个变数,虽然帮太后你找到了多年未得的四本经书,但也知晓了太后你的真实身份。”
“没错,你这家伙的出现,实在是打乱了哀家原本的计划,可偏偏,你对找经书一事,十分擅长,这个哀家自叹弗如,碰巧,那时你中了海大富的独门剧毒,正好可以威胁利用,哀家也就没有对你直接出手。”
“哪知道小的莫名其妙地遇到了东方不败那种奇葩,举手间就把毒给解了。”
“是的,也不知道是你命好,还是太坏,可这又一次打乱了哀家的部署,不得不让哀家对你重拾杀心。”
“而这一次,太后你又因为经书的线索,权衡利弊,再次放过了小的狗命。”
“唉……不得不说,这一步步,虽然都是哀家自己下的,看似结果不坏,却一直被你牵着走,这感觉着实令人不悦。”
“太后说笑了,小的何德何能,只不过太后仁慈,饶了小的狗命而已。”
“过去的,就过去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说动哀家今日放过你吧,这自我介绍之后,你知道的更多了,哀家也就更需要灭你的口了。”
“看上去是这样,但小的一向福大命大,这车到山前,船到桥头,我觉着吧,今日死不了。”
“哦?这么自信?又是为何呢?”
“刚才小的说过,最大的兴趣就是遇事多琢磨,刚听到太后你得身世,让人不得不多多联想一二啊。”
“哀家的身世有何不妥么?哀家可没兴致在这上面骗你。”
“自然不是,不过太后的经历,就是真的么?”
“嗯?什么意思?”
“如太后所言,亲生父母已经不知是谁了,记事开始,便是被一户农家买去。”
“这其中有何问题?”
“看上去尚且合理,但有个疑惑,太后你怎么知道那农家是买你的,而不是生你的?”
“这个……自然是他们说的。”
“也就是说,他们在你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的情况下,还很坦然地告诉你,你被他们给卖了,这样合理么?他们直接说你是亲生的,岂不是更方便日后卖来卖去?”
“这……或许只是那农户不会骗人?”
“有可能,但也说不准,这就是第一点疑惑。”
“还有其他的?”
“自然,这第二点嘛,就是那逼婚的桥段,关在柴房,不知太后当时可有大喊大叫?”
“被饿了好几天,可没什么力气大喊大叫。”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令师会去相救呢?”
“都说了师父他恰好路过,听闻此事十分愤慨。”
“好吧,如果他真的恰好路过,而且是真的碰巧听闻此事,可他为何要愤慨呢?”
“为何愤慨?这难道不是件令人发指的事么?”
“在太后你这看来,确实,但对于这世道,这么多朝不保夕的穷人而言,一个女儿换头牛,还真划算。”
“你!”
“太后息怒,其实小的就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只是你得猜测罢了,你长在青楼那种地方,自然而然会耳濡目染,对女子更加看轻。”
“这个可真没有,说了太后你可能很难相信,但小的一直觉得男女平等才是正途。”
“哼!”
“好吧,这个暂且不提,重点还是,令师洪安通,他是个什么人?”
“什么人?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嗯,这个可以理解,更准确点,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但是,他是个邪教教主,用毒御下,说白了,他绝不是什么江湖侠士,怎么会毫无目的地去拯救一个都没见上面的小丫头?”
“这……”
“太后你也有所疑惑,对吧?只是你不愿意去想罢了。”
“没有!你再敢说师父的坏话,哀家现在就让你永远闭嘴!”
“行吧,行吧,那咱们继续。”
“有屁快放!”
“额……这第三点嘛,其实就是这来清宫的任务,一开始你没打算直接假扮太后的吧?”
“这个倒是没有,但是师父安排哀家以接近太后为目标,伺机打探经书的线索,来了之后才发现这太后居然如此长相,于是哀家才有了假扮太后的打算,最终也成功了。”
“嗯,那太后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你?”
“嗯?”
“为什么是你来此?为什么是你接近太后?为什么偏偏是你长得和太后一模一样?”
“这个……”这加太后也不知道第几次犹豫了,看来,她的心防正在溃败,这洪安通真的能布下瞒天过海之局么?不清楚,但我只用让假太后以为他能,就行了。
“别的先不谈,太后你知道么,这两个人长得像,不奇怪,但非亲非故的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合理么?一般是什么关系的人才会如此呢?”
“一母同胞,或者……”
“母女。”
“不!这不可能!”
“是么?太后你从未怀疑过?那你又为何如此紧张?其实很简单,你只用问问那位真的太后,她是不是有个失散多年的女儿,这事很难么?”
“你!你!你……别说了……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可能!”
“或许很难相信,很难接受,因为这关系到你一直敬仰的师父,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我说的一切都不是如果,那有会怎样?难道事实不会是这样么?多年前一个武功绝顶的高手,为了野心,只身闯宫掳走尚在襁褓的公主,随后交予一户农家,并且安排了虐待与耻辱的戏码,直到时机成熟,他神兵天降,救走了……”
“停!你不要再说了!”
“救走了那位深陷绝望的少女,随后悉心栽培,做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最后安排她回到了自己母后身边,进而取而代之,达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不!不是这养!不是这样~!你撒谎,你找死!”
话音未落,她的手已经伸向了我的脖子,眼镜里冒出激愤的怒火,可就在掐到我之前,她停住了。
“其实你只需要进去密室,问问那个可怜的妇人,再取一滴她的血滴到盛水的碗里,最后滴入你自己的就可以得到结果了,这用不了太久对吧?小的就在这等,如果血水不相融,我这条狗命,任君取之。”
其实,不融才是见鬼了对吧?希望这个世界也是讲科学的,不然真交代了找谁说理去?
假太后使劲地看着我,悬在半空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好。”一声无力地叹息,她起身去了后面。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呸,好好吃饭的时间,今天遇到两桌好菜都没怎么动筷子,真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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