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贼寇拦路,杨恒连忙从车厢中出来,对着众强盗拱手道:“各位壮士,在下只是一介平民,实在是没带什么钱财。若诸位信得过,可让一人随在下回下邳去取些财物,以犒劳寨中各位弟兄。”
此时,为首的一名强盗问道:“车中还有何人?”
杨恒强笑道:“车中只有小人的母亲,因年迈体弱,不能出来向诸位壮士见礼。”
“是吗?将那帘子掀起来,让我看看。”那强盗讥笑道。
“这……”
杨恒思绪飞转,正想着该如何瞒骗过去,只是那几个强盗却明显不耐烦了,催促着杨恒赶快将帘子掀开,甚至还有人就要上前亲自动手。
就在杨恒无计可施之时,但听一声怒喝,从路边密林之中射出一箭,正中一名贼寇。
众贼寇大惊,为首一人大喝道:“是何人在此放冷箭?”
此时,从密林之中走出一名壮士,约莫二十五岁上下,手中持着雕弓,腰间挂着镝箭,肩膀上还扛着一只野猪。
“光天化日,竟敢行凶,尔等未免太猖狂了吧!”那人喝道。
贼寇首领冷笑一声,道:“好小子,居然敢管起本大爷的事,兄弟们,砍了他!”
老大一声令下,众贼寇都一拥而上,那人也不慌张,只是张弓搭箭,但听一声“着”,一名贼寇便应声倒下。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那人又是一箭,射中一名贼寇面门,如此连续三箭,箭无虚发!
众贼寇大骇,自知遇到了高手,连连后退,首领大怒,斥道:“慌什么!那人再怎么厉害,料他双拳难敌四手,我们一起上,他能射出几箭?”
不过,他话音刚落,胸口便中了一箭,伴随着一声低不可闻的闷哼,便倒在地上,也不知活着还是死了。众贼寇群龙无首,又被那壮士的射术吓破了胆,一时之间乱作一团,只听一声“快跑”,其他人便纷纷撤离,连同伴的尸体都不打算要了。
见贼寇退去,杨恒这才舒了一口气,连忙向那人拱手道:“在下孔明,多谢壮士出手相助,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那人道:“在下姓叶名堑,字轩宇,刚刚打猎回来,见贼寇拦路,便出手相助。”
杨恒道:“原来是叶壮士,看壮士射术,箭无虚发,若只是在山中打猎,岂不浪费?为何不去从军,求一番富贵功名?”
叶堑道:“在下亦有意从军,奈何离去后,家中老母无人供养,望大人见谅。”
杨恒笑道:“百善孝为先,壮士顾虑正是,只是大丈夫生于世间,自当成一番功业,如何受困于凡间泥淖中?此处往南便是下邳城,若他日壮士改了心意,可往城中寻我。”
“好。”叶堑应道。
随后,杨恒返回车内,郭侃便驾车往下邳而去。回府之后,他便在家中等着叶堑的消息,只盼着他能早日到府上与自己见面,只是半个多月过去了,却连叶堑的影子都没见着,这不禁让杨恒大为失望。
且说这日清晨,杨恒独自在庭中踱步,听见隔壁院墙内传来一阵习武之声,他心下好奇,便循声而去,只见吕玲绮正拿着一杆长枪在院中空地上耍着。不知是不是吕布生前教过她武术的缘故,吕玲绮耍的枪法倒还真像那么点事,看得杨恒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
或许是因为太过入神,杨恒在景墙门口站了半天,吕玲绮都不曾发觉,直到杨恒抚掌,她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兄长。
见杨恒站在景墙边,吕玲绮吃了一惊,连忙弃了手中长枪,向他小跑而去,杨恒拿出一块绢帛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你这样子,还正打算做个花木兰啊?”
“花木兰是谁?”吕玲绮问道。
杨恒有些诧异,心想她这么一个女汉子,居然不知道花木兰是谁,正要给她科普,却反应过来,那花木兰乃是北朝人物,如今只怕还没轮回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笑了,吕玲绮见其发笑,只道是杨恒在取笑他孤陋寡闻,便双手一抱,气呼呼道:“我不知道什么花木兰,只知道天下女子,不一定就要学那纺纱裁剪之术,我所崇拜的是妇好,终有一天我也要像她一样,成为一个女将军!”
“咦?妇好是谁?”杨恒忍不住问道。
见杨恒不知妇好是谁,吕玲绮兴奋道:“兄长,我还以为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呢,怎么连妇好都不知道!她是商天子的王后,率领过千军万马为商王东征西讨,可是有名的女将军呢!”
见吕玲绮这般高兴,杨恒也跟着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样子你不仅会武功,连书也读得许多,真让我这个做兄长的汗颜呐!”
得到了杨恒的夸赞,吕玲绮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之色,随后便折身回了空地中央,又将那长枪拿起,开始练习她的枪术。杨恒看着她那飒爽的英姿,心里微微思量着,是不是该给她找个老师了?
忽然,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人,随即唤郭侃前来,吩咐道:“你派人去周边打听一下,找到上次救我们的那位叶姓壮士,我想要与他见一面。”
郭侃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杨恒看了一会儿吕玲绮练武,也正要回房,结果一名小厮却突然跑来,禀报道:“老爷,州牧大人有要事相商,请老爷立刻往州衙议事。”
杨恒吃了一惊,留下一句“知道了”,便快步离开了。到了州衙府之后,其他人也陆续赶来,此时刘备升帐议事,对众人道:“公孙瓒与袁绍兵戎复起,如今遣使来下邳,约我等袭取青州,共破袁绍,诸君以为如何?”
原来,公孙瓒自初平四年杀了刘虞,掌控了整个幽州之后,便日益骄横起来。兴平二年,刘虞旧部鲜于辅、齐周、鲜于银等人率幽州兵马想为刘虞报仇,推举阎柔为乌丸司马。阎柔于北地招集汉兵、胡兵数万人,与公孙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战于潞河之北,将其斩杀。
乌桓峭王见公孙瓒兵败,也率其部落兵众及鲜卑骑兵共七千余骑,随鲜于辅迎接刘虞之子刘和与袁绍部将曲义,合兵十万,大败公孙瓒于鲍丘,斩首两万余人。自此,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皆不再为公孙瓒所有。而公孙瓒在屡战屡败之后,便逃回易京坚守,开置屯田,如此相持一年有余。
公孙瓒大败之后,一心想从异族手中夺回幽州各郡,但又担心为袁绍所乘,于是便遣使来下邳,请刘备出兵攻打青州,牵制袁绍。刘备与公孙瓒曾共师于卢植,关系极为要好,如今见同门来请援兵,亦不好推辞,便汇集帐下文武,商议此事。
陈群首先道:“公孙瓒在幽州,一向横行无忌,前番为阎柔所败,北地百姓无不欢心鼓舞,且袁绍盘踞河北,兵精粮足,未可轻动,望主公三思。”
糜竺道:“长文所言差矣,如今袁谭盘于青州,虎视徐州,迟早会兴兵来犯。如今不如趁袁绍与公孙瓒交恶之际,起兵夺了青州,再约会公孙瓒,共图袁绍!”
众人争吵着,有说出兵的,有说不出的,争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果来,见杨恒在一边久久不说话,刘备问道:“诸亮可有良策?”
杨恒此时正在苦苦思索着什么,听到刘备叫自己,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
“诸亮何故默不作声?”刘备问道。
杨恒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并不是他刻意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对于他来说,公孙瓒败给袁绍是迟早的事,如今若是攻打青州,若能打下还好,若是打不下,就会结怨于袁绍。虽然袁绍不可能在北方还有公孙瓒的情况下就擅自南下,但是曹操为了获得与袁绍抗衡的资本,肯定会打徐州的主意。
袁绍与曹操虽然已经开始生出嫌隙,但还没有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而刘备却是曾经与曹操在小沛发生过激战的。虽然后来因为袁术称帝而和解,但偏偏自己却先一步拿下了寿春,要不是张绣在南阳复反,只怕他不会轻易班师。
曹刘两家的关系到了如此地步,自然不能在树立一个新对手了,倘若曹操举兵来犯,刘备以徐州与淮南之兵抗之,或许有一战之力。而倘若袁绍助战曹操,以刘备一己之力,只怕难以抵挡,如今与其攻打青州,倒不如趁着曹操平张绣之乱,一举拿下兖州,反正两家迟早都要撕破脸皮的。
但是,曹老板毕竟不弱,有郭嘉、程昱、荀彧为智囊,曹氏兄弟、夏侯兄弟为爪牙,要吞下兖州,并非易事。而公孙瓒虽然不再是其巅峰时期,但如今依旧尚存兵马数万余,袁绍要吞并他也绝非易事。如今若是不趁着袁绍的注意力在幽州的时候拿下青州,等到公孙瓒兵败身死,再要从袁绍身上割下肉来,只怕会比登天还难。
助公孙瓒取青州,还是结好袁绍取兖州,这两个选择摆在了杨恒的面前,却让他难以抉择。不过,刘备显然不会让他再考虑许多,如今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他急需杨恒的一个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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