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早饭,子风陪同诗茉去往安府。
子风用扇子轻轻敲了一下正在发呆的诗茉:
“喂!在想什么呢?”
“呀!”诗茉回过神来:“子风,你之前说,太后想用崔嵬剑收买你,让你帮她对付皇帝,那你真的会受太后的控制吗?”
“我自是不会受谁的威胁,我是要去宫中取剑的。”子风傲娇地回答。
“取剑?”诗茉疑问:“你若不听太后的,又怎就知太后会将剑给你?”
子风挥开折扇,笑言:“那就抢!”
诗茉看着子风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到:抢?这般自信的模样,定是有了对策吧!
诗茉会心一笑,开着玩笑:“抢不过怎么办?”
“那就偷~”
“本身就是落山之物,怎么能叫偷了,”诗茉快步走到子风前头,转过头,面对着子风,倒步走着,还用手比划着说道:“应当是物!归!原!主!”
“那便就是物归原主了。”二人相视对笑了起来。
安府,四月,桃花已开始凋谢。庭院内,落花纷飞。安大人正在练武,步伐苍劲有力,手中刀刃的挥舞声在风中飒飒作响。
“安伯伯。”诗茉喊道。
“诗茉回来了。”安大人放下手中挥舞的刀,拍了拍衣袖,看向子风,问道:“这位是?”
“安伯伯,他是落山庄主苏子风。”
子风弯腰点头以示尊重。
还未等诗茉开口问安大人为何被罢去官职时,安大人就对子风说:
“落山之人虽心系百姓却不问朝政,矛盾,矛盾啊!”安大人一边说,一边拿出绢帕擦拭着自己的宝刀。
“安大人何出此言?”子风笑问。
“若不帮辅明主,一任朝廷动荡,又何来你们眼中的百姓安康!”
子风反驳,表明自己观点:“大人,既是朝廷之事,就应由朝廷之人负责。况,数百年来,江湖朝廷一直都互不干预,又怎能到我这里坏了规矩?”
“所谓天下之事,人人有责。更何况,你们偏安一隅就可保门下平安吗?”安大人的话苍劲有力:“唯有辅佐明主,才可相安无事!”
子风敬安大人是前辈,弯腰道了句:“晚辈受教了。”心中却极不赞同他的看法。
十五年前,落山倒是帮了朝廷救下了当时的太子,可最后却是给落山招来了灭顶之灾。
子风心中早已立下章法,等他将十五年前的仇报了,他绝不和朝廷再有半点关系。
安大人的眼神很是犀利,似乎能看透子风的内心:“我知道你心中不服,那你可知十五年前落山到底是因何遭难吗?”
对啊!安伯伯一向聪明,他一定知道十五年前的各种原由。诗茉心想。
“子风不知,还望大人赐教。”
“你们还年轻,不会明白朝中和江湖所牵扯的各种利弊。先皇是何等人物,他又怎会对落山的不断壮大视而不理!”
“子风不明白安大人的意思,自古以来不都是朝廷江湖两不相干!”
“不信天上有神仙,但信人间落山庄。这句话,是得了百姓多高的赞赏啊!”安大人锁着眉头说道:“朝廷江湖是本不相干的,那是由于江湖没有触及朝廷的利益!可十五年前,落山有弟子三千,扶危济贫,致使大量人口向鄞州迁徙,落山在鄞州那一片,堪称一个小朝廷啊!”
“所以说,落山惨遭大劫,仅仅是因为先皇忌惮落山的力量,对吗?安伯伯?”诗茉眼里含着泪水,逼问道。
安大人没有回答,只长叹了口气。
凭什么?诗茉自问:凭什么朝廷没有本事使百姓安居乐业,却要去残害能给百姓安居乐业的人?
子风苦笑了几声,眼中无神,说道:“我曾还以为,落山大劫背后是隐藏了多大的阴谋呢,没想到仅仅是因为被忌惮?”
“苏庄主,你还不明白吗?”安大人苦口婆心地说:“任何一个在位的明君,看到这样壮大的落山,都会找个由头出兵镇压的。唯有你们归顺朝廷,为朝廷做事,才可自保平安!”
“自保平安?”子风的眼里含着恨,心里醉笑:我不会归顺朝廷的,我只会控制朝廷。
“十五年前,大家皆以为是辰妃恳求圣上才保住了落山,实则不然,太子哪能替先皇做主。是先皇仁慈,于心不忍,才放过落山的。”
“这么说来,先皇出兵围剿、火烧落山,我落山还要感念先帝的恩德了,是吗?”子风质问安大人。
“火烧落山的是太后,未经先帝允许,太后是记恨落山当初救了太子,才放火烧山的。”
子风哪能不知放火烧山的是太后,在他眼里,朝廷就是朝廷,先皇、皇帝、太后,他们是分不开的,他们每个人都罪孽深重!
“我明白了,明白了……”子风闭着眼睛,痛苦的点了点头。
诗茉听着这其中因果,心中也是痛苦万分:“先帝在时,政治清明,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鲜血上的。”
“诗茉,你自幼饱读诗书,伯伯想这其中的原由你会明白的。”安大人和蔼的对着诗茉说道。
诗茉是安大人看着长大的,在别人眼中,刑部尚书是一个只会和冷冰冰的律法、刑具打交道的人,可在诗茉眼中,那可是她自小最崇拜敬爱的安伯伯啊!
“安伯伯,诗茉明白,”吮吸:“不管任何人,任何势力,只要有了谋反的实力,朝廷就会想尽办法镇压,这是自古以来的君王之道!”
“诗茉,你明白就好,希望你能劝劝庄主,好让他们走一条正确的路啊。”
安大人和卫将军不同,并非家中几代为官。他是出身平民,在朝中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才一步步升的官职,他深知这朝中人心。
“对了,安伯伯,”诗茉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下心情,问道:“您为何会被罢官?”
“半个月前,我查出国舅之死另有隐情,世人皆将刺杀南王、毒害国舅的罪行归于皇上,其实是太后一手操控,只为让皇帝失去人心。如今,你的父亲又被前线战争所困,我担心太后会有所行动,我想摆脱朝堂之人的眼线,便依太后的意,任她栽赃陷害,说是我杀了司马大人,假装被罢以静待动。所以诗茉,你不必太过担心伯伯。”
“安伯伯安好便好。”诗茉本以为安大人是不得已才离官而去,却不想这一切都在安大人的计划之中。
“先皇故去,新帝登基已有五年之久,而太后也整整为南王筹谋了五年。几月前,太后与北方突厥暗中勾结,让他们发起骚乱,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必然要派兵镇压,太后料到皇帝除了卫家父子已无人可遣,用此方法来削弱皇帝身边的力量。后又借司马大人一案,和谣言落山庄复仇,让皇帝失去人心。太后的算盘打得这么精明,看似胜券在握,实则操之过急。”
子风听着安大人的一派胡言,真是觉得恶心不堪,他早就知道:卫将军并没有去北抗突厥,太后更没有勾结突厥!
这就是安大人扳倒太后的说辞啊!子风摇头苦笑:朝廷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安大人用余光瞟到子风,善于识人辨人的安比槐意识到:这个落山庄庄主绝非等闲之辈!
安大人也因此对苏子风起了防备之心。
子风虽有一些江湖义气的智慧,但与朝廷想比,心思还是太过单纯。
子风想过报仇,但在想报仇之余也是为朝廷着想过的。今太子十六、二皇子十三、三皇子七岁,子风想着皇子们都还年幼,要有贤臣、能臣辅佐,所以他前段时间费劲心力去插手春闱之事,也不仅仅只是为了使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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