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诗茉安置完毕后,南王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太后的寝殿:
“母后。”南王行礼,低头与抬头间,眼眸多了几分忧虑。他担心,担心母后为了自己的权势,将卫诗茉推向深渊。
“稷儿,母后的头疯病是越来越严重了,怕是活不了几年了。”太后仰靠在椅子上,满身华贵,身后有给她的头部按摩宫女,桌上有助人睡眠的檀香。
“母后,儿臣一定会尽快找到一个好的医者,医好您的头疯病的。”南王眉头微皱。
“不必了。我一生筹谋,只为了保护至亲之人,现在格外想念你的舅舅,这是一封家书,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就将它送去鄞州吧,代我去看望我的兄长。”
南王的舅舅司马大人,本是朝廷的户部尚书,五个月前因被刑部大理寺查出贪赃国库钱财而被降了官职,发配至鄞州当了刺史。
“母后为何不召舅舅回京探望?”
“你舅舅年老体迈,已经受不起一路上的颠簸,此去你可多陪陪他,不必急于回京。”
“是,母后。”
“母后,儿臣有一事必须要再次和母后说明,儿臣不会娶中书令之女卞夏,而且……”南王左手紧握着右手,低下头,双臂置于额前:“儿臣断是不会谋权篡位的!”
“随你吧,母后已经为你做的太多了,你不想登基我做再多也没用。”
南王脸上写满疑惑,他直视着自己母亲,心中疑问:母后怎会突然不再逼迫自己?
“可母后,您前几日为何还要将卫姑娘牵扯到朝廷纷争中。”
“让那些谋划都停留在昨日吧,晌午的时候,母后问过太医了,母后的身体是挺不了几年了。”
南王再了解自己的母后不过了:母后一贯喜欢布棋弄人,这一次,应不会再是她的阴谋了吧!
南王略带焦急,也十分心累,生在皇室之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皇兄,也不敢全然相信自己的母后:“儿臣冠礼不久,还未对母后尽到孝道,定要想尽办法,让母后福寿安康!”
“可母后早已年过半百了啊,”太后轻声叹道:“韶华易逝,这一晃,一辈子就过去了。”
“母后,您放心,孩儿一定可以找人医治好您的病症的。”南王坚定地说道。
南王知道,太后为了生下他整整等了十五年,吃了十五年极苦的药,为了生下他,几近夺走了太后自己的大半条性命。他多希望,他的母亲可以不是太后,可以不用就这样一辈子被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宫廷之中。
事总与愿违,到底要怎样,我才可以尽属于我心中的孝道!
“这些年,母后也一直遍寻名医,两年前,有一个叫孟真的医者名动京城,可不知怎的,突然就销声匿迹了,听闻他之前是落山庄的一个长老,你此去鄞州,可以打听打听。”
又是落山庄!南王预感:这难道又是母后设的一个圈套?可无论怎样,母后生我养我,只要能治好母后的病症,即便是火坑我也是要跳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希望,不要牵连无辜。
回府的途中,南王步伐沉重,他望着层层的围墙,感慨到:这样的争斗,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南王总是喜欢回忆过往这一步一步,他都能看到自己的过去。
先皇在时,南王每日读书、写字、练剑,对每一件事情都极有天赋,他一贯努力,只为得到父皇的认可,并不是希望父皇可以传位给他,而仅仅是想要父爱,想通过自己的听话和争气赢得父皇对母后的好感……
南王回到府中,即刻对王府的侍卫统领陈霖说道:“你明日去贴榜,说今太后病重,王府求医,可医太后病者赏黄金万两。”
“是,殿下。”
“明日,本王要依照母后的旨意去往鄞州,约半月可回,府中的一切事物就交给你了。”
“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寻找神医的。”
“嗯,”南王点头:“对了,卫姑娘她怎么样了?”
“她喝了些酒便睡下了。”
“好,明日一早,你就派人到卫府将凌兄请来吧。”
“是。”
喝了不少酒的诗茉睡的很沉,以致第二日早晨醒来时还有些迷糊,她睁开眼,看到珠帘外是焦急万分等待的荣儿,她喊到:“荣儿,我们这是在哪里?”
“诗茉,你终于醒了,这里是南王府啊。”
看到诗茉平安无事,荣儿不忘调侃一句:“我可听王府中的丫鬟说,昨晚可是南王亲自将你抱回的,这是要是传出去,你不知要被京城多少官家小姐同视为敌人。”
“哦,我想起来了,”诗茉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昨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甚至感觉那是一场梦。”
要在以往,俊郎的南王抱着她的这般事情,足够她在心中遐想很久,欢愉很久,她也会陪荣儿为此事开几句玩笑,可现如今,她实在是没那个心情:“荣儿,想必你都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了,原来——我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说着说着,诗茉的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荣儿见诗茉噘着嘴,楚楚可怜,她便握住诗茉的手,安慰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想着逗你开心。你虽不是卫将军的亲生女儿,可你自小在卫府长大,我们也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以后还会同以前一样的。”
“嗯。”诗茉点着头,勉强笑了笑,她觉得自己该长大了,以前,得家人庇佑,年已十七却还像个小孩子的心性,如今,她当学着承担一些了:“相比于流离失所之人,我不知要把他们幸运多少倍呢,有卫府,有你们,真好。”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卫大哥还在前厅等我们呢,我们走吧。”荣儿眼中充满了对诗茉的关怀,她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伙伴,不论发生什么,荣儿都想陪在诗茉的身旁。
诗茉下床,荣儿帮她梳发,诗茉也觉得,有这样的好朋友守护者,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不必再害怕。
诗茉与荣儿一起走向正在对弈的卫凌和南王。
卫凌见诗茉安然无恙,心中也就舒坦了许多:“诗茉,昨夜爹爹已去见过皇上了,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你不必担忧,你是辰妃娘娘亲姐姐的女儿,皇帝以后还会保护你呢。”
“辰妃娘娘姐姐的女儿?”诗茉心中更是疑惑了:太后不是说,辰妃是我的生母吗?
“是啊,”荣儿说:“诗茉,卫叔叔和我们说,昨日皇帝就是听了别人的谗言,说你是辰妃娘娘的私生女,才对你动怒的。”
“这样啊。”相比于太后,诗茉当然会更相信父亲所说的话了,她本也不愿意接受太后所说的那样,皇帝宠妃是她的生母:那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啊!
南王见诗茉脸色好转,自己也算没辜负凌兄所托,想来自己也该尽早赶往鄞州:
“凌兄,本王受母后之命需前往鄞州,今日便要起程,既风浪已平,便打算出发了。”
“鄞州?”落山庄就在鄞州啊,她多想去那里看一看,诗茉颇有些激动:“南王,大哥,我也很想去鄞州啊,去落山在走一走,现下正好无大事,我们可否一起去吗?”
卫凌很是犹豫要不要让妹妹去落山:“这……”
荣儿则不然,很是赞同诗茉的想法,诗茉早晚都是要去自己出生的地方看一看的:“好啊,听闻落山庄里卧虎藏龙,个个武功了得,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去见识见识,不过要看南王殿下愿不愿意同我们一路。”
南王正欲回答,便有一道圣旨传达王府,说是北方突厥大乱,边境危难万分,派卫家父子去平乱,明日即出发。
卫凌接过圣旨。
待传旨的官员走后,卫凌气愤道:“这突然间突厥怎么说作乱就作乱,他们也打不过我们,非要天天捣乱。”
卫大哥一贯是这般脾气,不考虑其中利弊,话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父亲和大哥因一道圣旨便要出征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了,诗茉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大哥才回来没几天啊,若去打仗,又不知何时能回。
便说道:“再过几个月就到了大哥与荣儿的婚期了,若战事不完,婚期岂不是又要往后拖了?”
荣儿笑着看着卫凌,对他们说:“打就打吧,我随卫大哥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诗茉看出大哥担心荣儿,不想让荣儿到那黄沙满天之地受苦。可诗茉了解荣儿的心性,也放心荣儿,随即说到:“大哥,你与荣儿已分别五年之久,今好不容易再见,是当让荣儿去战场陪你,荣儿轻功很好,一定能保护好自己的。”
“可……”卫凌叹气:“哎!我也不只是关心荣儿,我们都走了,诗茉你一人在京大哥我又如何放心。”
“所以大哥,我更要去落山庄了,听闻那里的人善,我生父又是他们的前庄主,他们一定会保护我们。”
卫凌认为诗茉说的也有些道理,诗茉这样的身份,让她远离皇帝和太后也很好。他当即跪下,对南王说:“稷兄,拜托你把家妹卫诗茉送达落山庄,算是我欠你的。”
南王连忙扶起卫凌,眼中满是沉稳之气:“兄弟之前没有什么欠不欠的,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令妹安全送达落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