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呦的这番话让符离和巫白也一下沉默起来。
谁不想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呢,但命运好像给他们三人都开了不小的玩笑。
“我想以后回去看看他们。”符离轻声道,他想见的人已经阴阳两隔。
鹿呦呦突然有些迷茫,她真的回不去了吗?那个叫地球的地方,那个有自己认识的家人与朋友的地方。
巫白也低垂了眼眸,他的父母虽然都还在,但这样的情况,比阴阳两隔还使他难受。
他想起自己阿妈前阵对自己说出口的话语,只觉得心里关于家人的那部分已经破了口子,他留着一条命回来后,也有想过给巫元忠透露她阿妈的事情,但是贸然说出口并不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晚上几人都推了生意上的安排,难得聚在一起,鹿呦呦拿出些酒,几人对饮起来,在酒精的作用下,好像不愉快的思绪也逃离了,三人都有些轻飘飘起来。
“符离,等这段时间你把记账法熟悉了,我送你去书院学习怎么样?就去萌萌说的那个水书院。”鹿呦呦说道。
符离想起大大咧咧的犬思萌,如果到时候一起去学习,自己愚钝的话,会不会受她笑话,这样想着,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听萌萌说这个书院很有名,我会不会进去跟不上进度?”他犹豫之下,还是问道。
“不会的,只要你努力、认真,一切都不是难题的,自信一点,你知道吗?你在我眼中是十分聪明和善良的孩子,你看,你把铺子也帮忙打理的很好,我们家符离不会比别人差的,相信姐姐。”
听了鹿呦呦的话,符离心底暖暖的,姐姐虽然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她就像是太阳,温暖温柔,也像是黑夜中的灯烛,吸引着他们这些飞蛾,情不自禁的靠近。
他认真点了点头。
符离毕竟还年幼,不胜酒意,很快有了醉意,鹿呦呦巫白便让他先去歇息,两人继续对酌起来。
“你有心事,巫白。”鹿呦呦忽然说道,眸子在灯火下闪闪发光。
“还好,无事。”巫白沉声。
“不,你有事,我能感觉到的,有什么我能够帮忙的吗?”
巫白一下子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家族里那些糟粕事,他自己心累就行了,不想把过多的糟糕带给鹿呦呦。
“什么事?都不愿意和我说,算了算了,我们感情淡了,巫白都不想与我分享了~”鹿呦呦佯装生气,古灵精怪的嚷嚷。
“我阿妈之前又找了我,因为巫天和那件事。”
“巫天和?怎么又牵扯到你阿妈那边去了?”
“巫天和的阿妈比较宠溺他,出了这种事情,应该是气不过,便去找了我阿妈。”
鹿呦呦眼睛一转,心下了然,这事儿还真是蝴蝶效应,巫白的阿妈算是躺枪了,联想到之前巫白倾诉的往事,估计这回他阿妈对他很不客气。
她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我没事,我习惯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习惯这种说法,我太知道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了,我以前小时候有一位交情不错的朋友,用我们那个世界的话语来说,我们就是闺蜜,她爸爸酗酒,每次喝了酒不仅会对她妈妈拳打脚踢,甚至对她也肆意打骂。”
“她妈妈很多次想和这个男人了断,但每次他爸爸酒醒,就会痛哭流涕,下跪发誓,说受不了离婚,说不会有下次了,她妈妈心软,又念及有这个女儿,一次次的原谅,换来的是一次次的伤痕累累及失望。”
“我的朋友,她是性格很内向的女生,她在我面前才有放松的时候,每次送她回家,她都要在家门口久久顿足,不愿进去。”
“她很喜欢我,觉得和我相处有被照顾的感觉,每次她向我说及家里的事,都泪流满面,很是痛苦,这种痛苦,我不能帮她分担,但我能感受到她的绝望。”
“其实那时候我就不能理解这种事情,我很疑惑他们为什么不及时止损,当事人如果不醒悟,只会继续痛苦下去。”
“当时我问了一些人,查过很多渠道,发现这种是家暴,可以拨打电话让政府的相关机构介入,我就给女生打气,向她灌输这些东西,直到有一次,她妈妈差点被打死,惊恐之下她拨出了电话,机构的人很快就赶来了,她妈妈也在极度失望之下配合机构调查。”
“之后发生的事我不是太清楚了,只是记得有一天,许久未见的她过来找到我,说她和她妈妈要去另一个城市,她当时脸上的笑容,带着解脱,所以我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细节,但我觉得她和她妈妈应该能走出来了。”
鹿呦呦话中的有些名词,巫白不是太懂,但是并不影响他理解她说的话,一时之间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阿妈那样的事情,就算你不说,你阿爸也没有怀疑过吗?”鹿呦呦沉默片刻又问道。
“我不清楚,可能会有发现的一天吧,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来临。”
他讥讽的扯了扯嘴角:“除非我阿妈直接承认,但是这种事情,傻子才会去点破。”
“直接承认是了!”鹿呦呦喃喃出声,忽然激动的扯住他的衣裳。
“你!稍等片刻。”鹿呦呦一边说着一边呼出了系统,商城里有个药丸,名字正是真言丸,通过药理的作用,紊乱服用者的神经系统,使之在一个小时之内理智程度大幅降低,对问及的捏藏的事实,会袒露出口。
一个真言丸500功德值,简直是贵的咂舌,不过能物尽其用的话,这功德值也算是超值。
兑换出的药丸出现在她手心,她做了从口袋里拿出的动作,摊开掌心,说道:“这个药丸能让人口吐真言,作用时间是半个时辰。”
“口吐真言?”巫白惊了,小小的药丸呈淡绿色,竟能有如此作用吗?
“呐,拿着,交给你了,你自己决定怎么使用。”
巫白接过药丸,内心有些复杂,鹿姑娘总是能给他惊喜,竟连这等神奇的东西都有,她所说的原来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世界呢,这个药丸如果真的有如此功效,很多事情都能够有结果和了断。
一时之间,巫白觉得茫然起来,但片刻,他握紧了手中的药丸。
“我有一个计划,还希望鹿姑娘你能配合,只是要委屈你了。”
第二天,他找到了巫元忠。
“阿爸,我现在快二十六的岁数,人也不小了,此次来是想说我已有心悦的女子,希望你能帮我们主持订婚。”巫白恭敬的站在一侧。
“心悦的女子?”巫元忠想了想,问道:“鹿呦呦?”
“正是。”
“那女子不错,你确实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行吧,那鹿呦呦家里是何许人家?订婚也不能含糊,得好好商量。”
订婚在这个世界对于每个要成家的人也都十分重要,订了婚便是宣告自己心已有所属,不让其他追求者肖想。
“她的家人在很远的地方,实在不易过来,虽然她的父母不能参加,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还是想好好与你们相处相处,来谈谈此事。”
“她的家乡很看重父母在订婚及结婚时的参与,之前她是见过你的,但阿妈她还没见着,所以想让我问问你,订个什么时间,她来正式拜访你和阿妈。”
巫元忠皱了皱眉,他也是很长时间没见过宁梦了,既然自己儿子已有心悦之人,确实也是该见见父母的。
他沉吟片刻,最后商定在两日后,请鹿呦呦上府做客,并唤来了管事,让他直接通知宁梦,两日后做好准备。
巫白应了此事,也出去通知鹿呦呦。
宁梦正在自己的院落修剪着盆栽的枝叶,门外便是一阵人声,之后管事文河竟走了进来。
“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来这院落了?”她懒懒的抬了抬眼,继续修剪着。
“夫人,老爷让你两日后的十时,去大院正厅。”
“是什么事?”
“您去了就知道,老爷让您务必去一趟,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文河作了揖,姿态算得上是不卑不亢,当下说完话就转身离开。
宁梦心绪有些乱,看到管事远去的背影,手上再一动,不小心把这盆栽不该剪的枝干也剪掉了。
她心烦的放下剪具,坐在一边,眉头皱起。
这巫元忠怎么突然找她,莫非是发现了什么?但是如果发现也不应该会采取这样的态度,也不至于会等到两日后,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这两日宁梦觉也没睡好,等到了说好的时候,她早早便起来穿了最好看的衣服,化了精致的妆容,头发也精心盘起,从自己当年随嫁的首饰盒中拿出了最华贵的一根髻子插上。
铜镜中的人虽然看得出不年轻了,但仍风韵犹存,她昂首挺胸,去往了正厅。
到正厅,发现除了巫元忠,巫白也在,当下感觉有些心乱,莫不是今天真是要说关于她的事情。
她稳了稳情绪,笑道:“今日叫我来是为什么事?”
正这样说着,忽然门外传出一女声:“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些。”
她回头看去,只见一女子提裙跑来,但见她身穿锦纹绣裙,腰系驼色腰带,长发盘起,五官柔美中带着别致风情,肤如凝脂的手上是乌木手串,整个人明艳而端庄。
“都坐下吧。”巫元忠抬手示意,而后对宁梦说道:“这次叫你过来是因为巫白的婚事,他心悦这位鹿姑娘,鹿呦呦,今天大家一起聚聚,商量他们订婚的事情。”
“鹿呦呦!”她一惊,这女子是谁,她是知道的,只是今日才见到真人。
“这就是巫白的阿妈,宁梦。”巫元忠继续介绍。
鹿呦呦对她笑了笑,她也扯了扯嘴角,尽力装出和善的样子。
“鹿姑娘,你能和巫白走到一起,我是十分支持的,巫白这孩子最近把生意打理的不错,听说你也入了马场的股份,要一起努力才是。”
鹿呦呦看了看巫白,笑着点头。
“订婚这事情不是儿戏,我听巫白说你家人都在十分遥远的地方,不能过来这里,所以具体事由与你直接商量,是这样吗?”
“是的,我家乡确实十分遥远,很抱歉我的父母不能参与。”面对着巫元忠略带审视的目光,鹿呦呦也只这般说道,幸好他没继续追问这遥远的地方是哪个地方,要不然她还真说不上来。
“你们的订婚,我改天找人算算日子,挑一个好日子,摆上宴席宴请宾客。”
鹿呦呦乖巧的附和,这时有仆人过来掺茶水,她赶紧起身说道:“今天算是以另一个身份和您们正式见面,我来掺茶吧,也算孝敬孝敬您们!”,说罢,就先接过了茶壶。
巫元忠看到她积极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
鹿呦呦提着茶壶给杯子里一一倒上茶水,趁着倒茶水的动作,她把药丸弹向了其中一杯,而后先端起了一杯上前递给巫元忠。
“巫叔,请喝茶。”
巫元忠接过,饮了一口。
鹿呦呦又把一杯递给了宁梦。
“宁姨,请喝茶。”
宁梦也接过饮下。
而后鹿呦呦坐回位置,自己也端起茶细品起来,只觉得心还有些在慌张的跳动,刚才放置药丸时她脚趾都抓紧了,十分担心被识破。
她若无其事一般看了看巫白,巫白了然于色,开口道:“阿妈,前日有人拦住我,说了一些你的事,走时不小心掉落了一个东西,我本想叫住他,奈何他走得匆匆,我寻不到他人,便想着找你,好物归原主,对了,这人叫鞠雄,你认识他吗?”
说完他拿出了一个玉石腰挂,上面的雕刻明显是男人的款式。
宁梦听到鞠雄这个名字时,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脸上的血液退去,寒毛都立了起来。
前日,前日她在干嘛来着?她好像没有与鞠雄见面,鞠雄找巫白能说什么?
宁梦思绪慌乱,看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来不及再思考,她本打算否决,出口的确是另一番话。
“我认识他。”
宁梦都愣住了,自己的嘴巴就像不受控制般。
“哦?听他的话语好像你们很是熟悉的样子,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巫白继续问道。
“他是我情人。”
当这句话说出口,现场瞬间寂静下来,落针可闻,仿佛空气都重了几分。
她的脑袋已经完全懵了,她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刚才她说了什么?是她说的吗?但明明就是自己的声音。
宁梦冷汗直冒,看到巫元忠也是愣住的表情,只感觉脚上发软。
“你说什么?”巫元忠也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是我情人。”话语再次不受控制的从嘴巴里吐露,宁梦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巫元忠“啪!”的一声拍响了扶手,血气上涌,冷笑道:“好,很好!你终于露出了你的本性!”
“看来你也想通了,你这些年在外面干的事情,别以为我没听到过风声!”
宁梦脸上的血色已经全无,因为擦了粉的缘故,整个面色更显得灰白惨淡。
而后,她好像也反应过来,说道:“我如今说出来又如何,除了他,我在之前就没有乱来过,我对你是多么专一,而你却怀疑儿子不是你的种!现在好了,我如你所愿了,巫元忠!”
她面庞扭曲:“还有你!巫白!你害得我好苦哇!你这个灾星!你让我受了多少罪!我真是后悔没在生下你的时候就掐死你!”
恶毒的话语让巫元忠再次愣了愣,宁梦如今的作态让他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美好也随之破散。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毒妇!”巫元忠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词来形容如今的宁梦了,当下唤了管家,让他把宁梦带下去,把她东西打包,逐回娘家,永远不得再踏入西长城!
“你这个负心汉!如果没有你那样的态度,我会走到如今这一步吗?”宁梦抛开了心里的那层遮羞布,什么话都敞开了。
“当初你冷落我们母子,对我冷眼相待,甚至在外面人诋毁我、欺辱我的时候,你又在哪?”
“你可以为了莫须有的罪名不待见我,却不知道我内心是多么的煎熬!”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巫元忠!”
在宁梦逐渐远去的吼骂中,巫元忠的脸色越发黑沉。
鹿呦呦见此场景,心里也是五味陈杂,是啊,万事的果是其因导致的,如果没有当初巫元忠的那般行为态度,或许如今宁梦也不会走到这步,每个人都需要被关爱,更别说是刚生产了小宝宝的妈妈,在这个时候,面对着丈夫和众人的风言风语,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但如今宁梦的偷情,也是过错,这是不可否认的,只能说天理轮回,因果报应,谁都没有讨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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