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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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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夫子初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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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界有名,名为“九家寨”,顾名思义,是9个大姓人家组成的大寨子,虽是寨子,其富有堪比小县。九家寨地归陈县管,乃楚国大将军项燕的封地。

    此山本无名,因九家寨里一伙泼皮无赖聚集在此为患,众人袒左臂、头裹红巾为誓,故名“红头山”。诸人齐举高虎为首领,人送绰号“卧山虎”。高虎也真不负众望,有勇有谋,把红头山治理得仅仅有条。九家寨里原本有好些泼皮无赖,整日里游手好闲,打架闹事,扰民不安。自从高虎扯大旗开了山头,就把这伙泼皮无赖聚在了一起,收拾得服服服帖帖,都心甘情愿跟随他,平日里无事绝不下山闹事。

    高虎也没亏了众人,与九家寨中富户商议,每三个月给山上送一次酒肉粮食,红头山可保九家寨里不受流匪侵袭,百姓可安心过日子,九家寨富户果然同意,按时按点,足食足量的给红头山进贡。世道不宁,以前常有劫匪到九家寨中劫掠,百姓人心惶惶,流匪山贼不绝,陈县官军亦无能为力。可自从高虎与富户商议定了后,九家寨就再没被劫匪侵略过,凡是胆敢到九家寨中侵扰者,无论远近,无不死于非命,一时间,红头山威名大盛!

    红头山诸人,本就是九家寨中百姓,因不安守本分,所以成了山贼,如今在高虎的带领下,不仅衣食无忧,快意十足,而且还受乡亲盛赞,自然对高虎死心塌地。再观陈县这边,因有红头山辅助,九家寨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在当时楚国境内竟是少有的太平光景,收入添了不少,面上更是给陈县添了不少光,连大将军项燕亦有所耳闻,曾想要招揽高虎到麾下效力,可惜高虎不愿。大将军惜才,再加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既然高虎不愿,亦只能暂且作罢,留作后看。陈县守将项仁,明白大将军的惜才心思,想着总有一天,是要把红头山招安的,所以对于红头山略微的一些出格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一时间竟也相安无事。

    高虎如今,在楚国绿林中算是大有名气,江湖上的事,凭他的武功手段,处理起来游刃有余,可就是有个妹妹让她伤脑筋。高虎有个小妹,年刚满17岁,人称“俏花蛇”,不仅人品长相俊俏,箭术超群,一条落英神鞭更使得出神入化!为了这个小妹,高虎不知在红头山下打退了多少胆敢来提亲的土匪淫贼,这也就罢了,最让他伤脑筋的是要替小妹找位夫子上山。

    原来是草窝里出了只金凤凰,土匪的妹妹爱读书!高小妹是由母亲手把手教的读书识字,后来母亲早逝,父亲又突然失踪,就由哥哥高虎带大。后来高虎扯大旗立起了红头山,自然也把高小妹带到了山上,高小妹毕竟是女孩子,和那群汉子是处不到一块儿的,就特意在后山给她建了个小屋。山中寂寞,高小妹平时除了练武艺,就是以看书来排遣寂寞,渐渐养成了看书的习惯。高虎异常疼爱小妹,知道小妹喜欢看书,就竭尽所能去给她收集,历史、、秩事、传记、小说、野史、鬼怪……各种书籍堆了满满八大箱。一开始,高小妹也不挑拣,拿起什么就看什么,可在积了一定的阅读量以后,渐渐觉得自己的学习到了瓶颈,再无法更近一步。追根究底,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高小妹的学习不成系统,从来都是自己瞎摸着学,从来无人指导过,越到后面,越觉得吃力,最终再无法更进一步。

    必须要给小妹找来一位夫子,这是高虎在小妹的再三催促下定的决心。父母离开得早,高虎独自把妹妹带大,从小对小妹异常疼爱,吃的用的玩的,只要小妹开口要,高虎几乎没有拒绝过。

    可这位夫子是真不好找,首先年龄就是一个问题,年纪轻的夫子,先不说学识如何,单独把他们放在后山,高虎第一个不放心。可年纪大的夫子呢,大多迂腐得很,一听说是要到红头山去教书,是宁死不去,这种夫子,就算是硬绑上山,也起不了多大用处。陈县里倒是有一位夫子,年龄、学识都还不错,也不对红头山存在偏见,可就一点,这位夫子乃陈县令的父亲,互为友邻,高虎实在不便把陈县令家父亲请来山上做客,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给小妹找位夫子,就成了老大难的问题。为了这事,高虎焦得嘴里都起了两个泡。大哥心情不好,底下的喽啰们自然不舒心,也是卯足了劲想给高小妹找位夫子。所以,当喽啰们听说竟然碰到位夫子的时候,自然心中欣喜!

    当一众喽啰把陶谦抬到聚义厅的时候,高虎简直以为是这几个小子请错了神,把个乞丐当夫子给抬上来了。这也怪不得高虎多心,此时的陶谦,那形象真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破烂脏污的衣服挂拉在身上,最上排的扣子还掉了两颗,头发是一团糟,脸庞更是被黑泥和眼泪画成个大花脸,胡子在上面乱糟糟的沾着,神情沮丧。想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高虎还是和陶谦客气了两句“夫子远来辛苦”,安排两名喽啰先带着陶谦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吃碗热饭再来叙话。

    在大热水桶里泡着澡,陶谦无比畅快地舒了一口气。山中不计年月,陶谦已经记不清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洗过热水澡了。在热气的缭绕中,陶谦一直紧张的神经慢慢舒缓了下来,又重新理了一遍思路,照现在来看,自己的性命是无忧了,不然这帮人也不会这么待我,只是想起刚刚在山下刚自报了身份是“夫子”,那些人一下子就兴奋起来,看来是对“夫子”有所求,我先看一下是什么要求,不过如今性命都在人家手中捏着,似乎也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想到这里还是不免有些怅惘。陶谦又想到了山下的一幕,不免有些脸红,看来那一满碗辛辣的东西,不会是毒药,却不知是什么,饮下去竟如此痛快!

    沐浴好了以后,陶谦简单梳理了一下头发胡须,用文士方巾简单绾了一下头发,穿上一套干净整洁的青色长衫,腰系文士丝绦,脚踏软底靴。这会儿,陶谦心中有了思量,再无刚才的胆怯惶恐,挺了挺背,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外面早就有两个两个喽啰在哪儿等着,给他端上了一份热气腾腾的汤饭配菜。陶谦一顿饱餐之后,又由两个喽啰在前引领着到了聚义厅。

    聚义厅中,高虎正耐心地喝茶坐等着,一见陶谦渐渐从远处过来,先就忍不住站起身,朝前走了几步迎接。高虎真是欢喜,不曾想到小子们真给他找来一位夫子。再看此刻的陶谦,面容气度与初见时的感觉真是判若两人,尤其那一股子儒雅的气度,若非有几十年书本的浸润,是绝对显不出来的。

    陶谦见了高虎,先是一揖到地,说道:“陶谦多谢头领照顾,受此恩惠,真是无以为报!”陶谦面色坦然,故意不提刚才是被强行抬着上山的,似乎真就揭过了一般。

    高虎倒有些局促了,搓了搓手,歉然道:“先生哪里话,刚才那几个小子不懂事,得罪了先生,我正要替他们向您道歉呢。快坐下说话,”转头向一个喽啰吩咐,“给先生上茶!”

    高虎的一番客气话,再加上他的行为动作,都显得彬彬有礼。陶谦内心不由得一阵感慨,书上尽说山贼土匪之流,都是大字不识、言语粗俗、面目可憎之辈,而面前的这位,却是雄姿英发、谈吐有礼的好汉,看来书中所说,亦不可全听全信。

    高虎请陶谦坐下后,问道:“先生,不闹不相识,在下高虎,是这座寨子的当家,请问先生的姓名,是哪里人,做什么的?”

    陶谦回道:“在下姓陶名谦,陶家村人,出来之前是村中的夫子。”

    高虎心说自己也算是游历甚广了,楚国各大郡县都有去过,陶姓在楚国本就少见,更没听说过有陶家村。但抬眼打量陶谦,是个磊落之人,不像在编瞎话骗我,就不再纠结。

    “那再请问先生,此来是到哪里去?”高虎问。

    “在下想到大周游历一番。”陶谦如实回答。

    “就您一人?”

    “并无同伴。”

    高虎沉默了一下,又缓缓地开口说道:“先生,我佩服您的勇气,但您可知此去大周尚有千里之遥?如今正值乱世,您一无钱财保命,二无武力护身,如此孤胆一人,不知要走到何时才能到得大周?更不用说前路有‘秋千小道’上三座雄关,更是层层盘剥,夫子遇到兵,可是无处讲理的,他们只认钱。”

    这是实情,陶谦沉默了。

    高虎见陶谦并无回话,遂接着说:“先生,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我还有一个小妹,今年17岁,脾气性格倔得很,也怪我平时把她宠坏了。小妹与我从小便没了爹娘,她想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其他的都还好说,唯独一样,她喜好读书,想找个夫子来指导指导,你这难倒我了,你想我这红头山上,都是些专爱打打杀杀的粗鲁汉子,去哪儿给她找个夫子呢?今能遇到先生,真是三生有幸。如若先生不弃,愿意在这红头山上指导我小妹学习三两个月,待先生离山之时,我亲挑两个好手,一路护送先生直到大周,更有重金相谢!就不知先生,愿不愿意?”

    陶谦捻须轻轻一笑,心想如今身在营寨,性命都存在面前这位头领的手中,还能如此客气相待,实属不易,若是自己再不知好歹,真叫白瞎了几十年的学问。再说,高虎讲的也不假,自己此去大周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反正已经进了楚国地界,这就不用这么急了。况且,一个山寨中的小姐,如此偏爱读书,倒也真是趣事。如此想定,便朝高虎拱了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高虎大喜,高声道:“来呀,快去后山把小姐请来。”

    高小妹早就听说哥哥帮他“请了”位夫子上山,便随时关注着前山的情况,一听说高虎请他过去,内心大喜,强捺住内心的喜悦,小妹英姿飒爽的来到前厅。两人先一照面,内心便有八分同意,面前这人一副温文尔雅、饱读诗书的模样,完全是理想中夫子该有的样子。

    小妹先喊了一声“哥”,等高虎正式给两人引见后,小妹首先给陶谦行了一礼,陶谦赶紧扶起。陶谦看眼前这位准弟子也是十分满意,虽说是女流,但浑身透着一股聪明劲,模样俊俏不说,更为难得的是那股子英气,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这一会儿,真叫是两相对眼,各自欢喜。

    高虎更是欢喜,当下让陶谦做了上座,高小妹给陶谦行了弟子礼,敬了茶。礼成,高虎在红头山大摆宴席,欢迎陶谦上山。从此,陶谦就在红头山待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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