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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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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一老一小一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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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湾很漂亮。一个半月型的湖泊,山间一清泉流出一条小溪,两旁是密集的柏林,林间各种清脆的鸟鸣。两人在溪畔做了短暂的休息补给,这里景色实在太美了,可惜他们时间紧急,无暇顾及太久,只得走马观花般的欣赏周边的风景。偶见几位妇人在湖边洗衣服,欢愉嬉笑着。这周边原来也有人家,想必一定是世外桃源般的安逸。

    穿过清水湾,是一片戈壁。这一出一进的景象实在是大相径庭。

    十三:刚还在山间小溪,怎么走着走着就到戈壁了?

    紫箫:我听师父讲过,这原是一大片森林,后来被不法商人相中,纷纷到这里来私自伐木,滥砍滥伐的人越来越多了。

    十三:那朝廷也不管吗?

    紫箫:管!当然要管!朝廷派了骑士团来接管这片森林,说是属于“皇土国有资产”。要合理开发利用,明码竞标,拍卖给合法商人使用,开发国有资产。

    十三:结果呢?

    紫箫:结果卖了好多钱呗。然后商人们就来“开发”,就开发成这个样了。

    十三:那旁边的清水湾不也要遭殃了!

    紫箫:朝廷也怕了,颁布御令,清水湾十年不开发,所以现在还在。

    十三:唉……尽做些亡羊补牢的事。

    紫箫叹了口气:唉!这牢也补不好。清水湾的水已经没从前清了,这边戈壁的风沙让溪水变浑浊,很多鱼儿也都绝迹了……

    戈壁相当炙热,十三和紫箫快马加鞭沿着戈壁滩前进。许久,地平线上终于有城镇的影子了。

    这是一个坐落在戈壁上的小镇,镇外有一口井,井边是一个草棚,棚内有两张长木椅。

    紫箫:这应该就是子午镇了!

    十三:恩!赶了这么久的路,早点找个地方休息吧!

    两人来到镇口,没想到这么个小镇也会有骑士驻守。

    驻守骑士:哪里来的?

    十三掏出腰牌,递了过去:红荒的,从都城九浔来,去中都鹿城。

    驻守骑士看了看腰牌,递还给我:失礼了!那个女人呢?

    他指了指紫箫。

    十三:这是我师妹。她腰牌忘带了!

    驻守骑士突然脸一横,拔出腰间佩剑:没腰牌?兄弟们,把她拿下。

    十三刚把手放在扇子上,准备迎攻。紫箫轻喊了一声:且慢!我腰牌带了。她从腰间取出一块与我相似的红荒腰牌,上面写着“紫箫”两字。是师父的字体!没想到师父也会为她亲自执笔。

    驻守骑士看完腰牌:得罪了!进吧!

    十三走到那带头的骑士身边:兄弟,查的那么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驻守骑士:快走!问那么多干嘛!

    十三依照惯例,递了些碎银子放他手里:跑江湖的,无非探个消息嘛!还请行个方便!

    驻守骑士接下银子,然后凑到我身边,轻声道:宫里跑了个宫女,上头说务必要抓到,只要遇到可疑女子就抓起来。

    十三:一个宫女,至于吗?

    驻守骑士:谁知道啊,好了!快进去吧!

    两人进了镇上,刚才骑士所说的宫女应该就是小倩了。没想到宫中对一个宫女也如此重视。看来这个小倩很不一般,这么多人找她,这次任务不会太容易。

    镇上很荒凉,行人不多,大家都是一副漠视的表情。这里的人皮肤都很黑,很干燥,想必是缺水的缘故。一阵风出来就拍起一片黄沙,环境确实不好。两旁店铺很少,也都是三三两两,倍感箫条。十三和紫箫走了半条街,才终于见到一家名为“子午”的客栈。

    店内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柜台前的掌柜和店小二趴在桌上睡着了。十三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子。

    掌柜的懒洋洋的抬起头,有气无力的问道:打尖?住店?

    十三:先弄些吃的来,然后要两间上房,就住一晚。

    掌柜的推了推旁边的店小二,骂道:他妈的,就知道睡,有客人来了!

    十三和紫箫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十三:这里真荒凉!

    紫箫:以前这是去鹿城的一个重要驿站。不过随着环境的恶劣,人们现在都走东面的古凉镇,这子午镇就越来越箫条了。

    十三:那我们为什么不走古凉镇?

    紫箫笑了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难道我们被人跟踪了你不知道?

    十三大惊:啊!真的吗?我不知道啊!

    紫箫叹了口气:唉!一直有人和我们保持着一段距离。我们停,他也停,我们走,他也走。

    十三:那你不早说,把他给抓起来。

    紫箫:他能这样跟着我们,说明他轻功不弱。况且敌暗我明,万一打草惊蛇,跑了怎么办?

    十三:所以你故意走这条荒凉的路,好引他出来?

    紫箫:恩!

    店小二将饭菜摆好,两人刚吃了一会,门外就走进一人。盘龙发,白皮白面,一身侠客短装,身后背着一柄长刀。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挑了一个背对着两人的桌子坐了下来,点了一壶酒,一叠卤牛肉。

    十三:是他吗?

    紫箫:不知道,看看再说。

    紧接着没多久,一位白须老人和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小姑娘搀扶着老人,坐在了那中年人对面的一张桌子。小姑娘点了一桌子菜,两人大口的吃了起来,就像两个饿鬼一样。这吃相,绝不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该有的。

    大家各自为食,店内一点声音没有。店外只能听到风啸声,气氛异常压抑。

    最先打破这沉默的,是那可爱的小女孩。她拍着自己的肚皮说:爷爷,我吃的好饱哦!

    老人:吃了这么多,当然饱啦!东西都被你吃了,爷爷还没吃饱呢!

    小女孩:那再买呀!

    爷爷:不行啊,爷爷没钱了,买不起了。

    小女孩:那怎么办呢?

    爷爷:是啊!怎么办呢?

    小女孩想了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拍拍手笑着说:有了!有了!

    她竟一蹦一跳的跳到那中年人的桌旁,拿起一叠卤牛肉就走:有了,有了,爷爷这有卤牛肉!

    老人也拍拍手:妙极!妙极!说完,就大口吃起牛肉。

    那中年人坐在椅子上始终未动,他背身于十三,十三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良久,那中年人终于开口了:老爷子要吃牛肉又何妨?小二,给我拿一块牛腿肉来!不要切!

    店小二拿了一大块牛腿肉给中年人,中年人拿着牛腿肉走到老人的面前:老爷子,晚辈这就给你切块肉下酒!

    中年人将牛腿肉向天上一抛,右手立刻抽刀。只见刀光乱舞,几秒钟闪过,中年人左手抄一个盘子,将抛出去的牛腿肉接了下来。那牛腿肉刚落到盘子上,就均匀地炸成一片片的牛肉片。这刀法,绝对一流。

    那小姑娘拍着手,大叫:好厉害!好厉害!爷爷你看见没,我们又有牛肉吃了。

    老人笑了,拍了拍肚子:爷爷也饱了呢!不吃牛肉啦。

    小姑娘:那吃什么呢?

    老人:吃牛筋。小二,给我一块不要切的牛筋!

    店小二同样拿了一块牛筋过来。

    老人:娃儿,你也请叔叔吃牛筋,好不好?

    小姑娘拍着手:好啊!好啊!叔叔请爷爷吃牛肉,我请叔叔吃牛筋!

    说完,小姑娘抓起牛筋向天上一抛,同时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根软剑。这剑韧性极强,因为它是缠在小姑娘身上的。小姑娘的剑不但快,而且非常有力。剑声呼啸。要知道,牛筋不比牛肉,即使放在桌子上切,都很难切动,更别说凌空了。

    数秒后,小姑娘也抄起一个盘子,那块牛筋如同牛肉一样,均匀的炸成一片一片的。

    小姑娘盘起腰中软剑:叔叔,叔叔,我切的牛筋好不好?

    中年人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小姑娘:叔叔,你不吃点吗?

    中年人依旧动也不动。

    小姑娘回头望着爷爷:爷爷,叔叔不理我。

    老人连忙起身:娃儿,叔叔生气了。我们快走,快走。

    小姑娘放下盘子,连忙搀着爷爷出去了。

    那中年人仍是不动,或许,他是被一个小姑娘给打击了,自尊心严重受伤。但几秒钟后,十三知道,他伤的不是自尊,是命!中年人像一堵墙一样后仰在了地上,十三连忙奔了过去。只见那中年人身前全是血,伤口仅仅是脖子上一个很细的剑伤。这一剑割的恰到好处,不深不浅,直切大动脉。若是深了,血会喷涌出去。若是浅了,不足以伤及性命。而现在,他的血就像瀑布一样,安静的淌了下来。

    十三急忙奔出门口,街上哪还有那一对爷孙的影子。十三回到中年的人尸体旁,在他腰间摸索着,或许能找到他的身份。十三摸到了他的腰牌,拿出来一看,把他惊呆了,是红荒的一等金边牌。上面写着,忌离。

    忌离师叔!忌离,是红荒忌字辈主教中,最有名望的一个。江湖人称“风刀”,他的一柄长刀,不知砍死过多少骑士,深受师父的器重。但这个人的脸,却不是忌离师叔。十三仔细观察他的鬓角,不是很自然。用手摸了摸,扯下一层人皮面具,是易容术!面具下,果然是忌离师叔!

    十三暗想,忌离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他一直跟踪我?他是受师父之命保护我?还是有别的目的?现在一切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他死了,被一个老人和小孩杀死了。这是多么的离奇,多么的不可思议?

    紫箫: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多了。

    十三: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紫箫:这江湖每天都在死人,这很正常,你也不必难过什么。说不定,还没等你难过完,你我明天就死了!

    十三:听上去,你已看的很开了!

    紫箫:经过那一次,我能走出来,还有什么看不开呢?

    那一夜,十三没睡好。紫箫能看开,他却看不开。为什么江湖就一定要每天死人?为什么死还死的不明不白?他认为任何事情,都得有个是非曲折,不能糊里糊涂的就这么算了,可是这世上最难求的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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