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突然收到失踪多年师妹的来信,信中只道:“师兄救救我女儿!江棠笙!”除此外信封里还有一只穆言信年少时赠与她的木簪子,为何会有如此遭遇却只字未提。
棠笙的异常的恢复能力以及不明的灵气,让他不免心中有些疑惑。所以这些年穆言信暗中一直在调查南陌师妹的线索,想知道那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棠笙为何如此不同。可经过这些年的调查,穆言信只知道这可能与重生剑有所关系,别的一无所获。
如今棠笙的一番话让他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是他最担心的,最不愿意看到的。穆言信握紧了手中的毛笔,他不知道这封信还有写下去的必要吗。
棠笙见他久久没有说话,心中不免紧张了起来,她怕叔叔意会错自己的想法。
“咚……咚……咚……”白皙的额头微微泛红,棠笙扣了三个头后道:“叔叔,棠笙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只是我命中注定与旁人不同。叔叔担心之事,定不会发生。”
穆言信放下手中几经波折的毛笔,重重的坐在身后的圈椅上,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
穆羡舟一直跪在书房外,脸上的红肿已经慢慢消了下去,看来穆夫人怕他脸上留有伤痕,用了许多珍贵的伤药。虽有屋檐遮日,可他额头的汗水依旧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这可急坏了一旁的穆夫人。
穆夫人见里面毫无动静,穆羡舟这样一直跪着也不是办法,赶紧将穆锦和穆静汐两个女儿也拉过来跪着,她知晓自己丈夫硬来是行不通的。
虽十分不愿,锦骂骂咧咧的走到院落,安安静静的跪在屋外。
穆夫人赶紧给两个女儿额头撒了些水,特地让两人跪在日头照着的地方,自己赶紧去砌了一壶碧螺春茶叶。
穆言信轻轻叹气,无奈道:“我所担心之事,岂是你能左右的。”
这些年穆言信一直教导棠笙切不可告诉任何人,自己母亲的一切消息,包括姓氏等。告诉她母亲是受奸人所害,一定不能暴露自己。好在棠笙十分听话,除了最开始几个月缠着自己询问外,这些年只字未提。
穆言信以为棠笙已经慢慢淡忘了,如今看来自己十分可笑。怎么可能忘记?只是知道自己的遮遮掩掩后,不在过问罢了。是呀,棠笙总是懂事让人心疼。
“愿叔叔能答应棠笙。”声音如此坚定,穆言信抬头望了望。
几声叩门声响起后,房门被穆夫人推开。
穆夫人只是看了一眼棠笙,端着一些茶点和一壶茶向书案走去。“本不应该打扰夫君与笙笙的谈话,可无论如何劝说屋外跪着的三人,他们都不曾动摇,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望夫君见谅。”
穆夫人不愧是心思缜密的人,短短的一句话,已经把所有的问题表达出来。
见穆言信没有说什么,她便将茶点放在案台上,余光瞧见穆言信的书写的内容,以及一旁作废的纸张。她很快就明白屋里目前的情况,在递给穆言信茶的时候,将书信都收在旁边的纸篓里。
穆夫人接过饮完的茶道:“笙笙你还受着伤快起来。”是啊,不只是棠笙,屋外的羡舟也受着伤跪着的。
穆言信明白她话中意思起身道:“你先回房,此事待我再斟酌一下。”
便走向屋外,看见跪着的三人,特别是两个姑娘在如此烈日之下“你们也赶紧回房吧。”说完便离开了院落,穆夫人端着茶点一直跟在身后。
穆锦和穆静汐紧接着和下人们离开院落,穆羡舟赶紧进去看看棠笙,还好只是老实跪着,并没有受伤。
穆羡舟看着棠笙回到自己卧房后,也回到自己卧房。
看样子穆夫人这次是向着自己这边的,关于去灵山这事,穆夫人一直都向着自己。棠笙褪下衣服,看着肩膀的伤口已经恢复了大半,眼睛中满是担忧。
不知不觉已经度过了五日,这期间关于灵山之事无人提及,仿佛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近日也没有任何书信送往,难道穆叔叔已经同意了?棠笙不敢问,也不想问。
这日,棠笙感到屋里气闷,便出来透了透这新鲜的空气。
穆家花园棠笙甚是少来,昨夜刚刚下了雨。水珠顺着荷叶滴落池中,荡起一波涟漪。
棠笙踏着浅草绿毯上凸起的青石,走向湖中的凉亭。亭中纱幔随风飘荡,走进才看到穆叔叔正在亭中独自饮酒,这可进退两难。
棠笙走到穆叔叔面前,将酒斟到早已空了的青花盅里。穆言信接过盅后一饮而尽,可能是喝的过猛,他微微皱眉后将盅放回台上。棠笙本想继续斟酒,穆言信用手盖住盅口,示意棠笙坐下。
“笙笙,这几日叔叔想了许多,呵呵……叔叔不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
穆言信眼中满是父亲看着女儿般的温柔,声音语调间也无半点怒气。
短短几天竟发生这么大的改变,这是棠笙没有想到的,一时间棠笙手足无措,幸福就来的那么突然?
这下棠笙怔住了,这段时间自己脑海里已经想了一万种可能的应对方式,都想好要不要绝食、或者偷偷将送信之人拦截等等。万万没有想到,穆叔叔态度的转变如此之快。
棠笙露出久违的笑脸,两个小酒窝和南陌一样。穆言信恍惚了一下,微微一笑。
“叔叔是担心棠笙,我明白,定不会让叔叔担心。”
棠笙竟学着男儿般抱拳,这下穆言信更是笑的开心,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许多。
两人在亭中交谈了许久,在阳光下,池中水微波粼粼,偶有蝴蝶在花中缠绵,鱼儿们也躲在荷叶下乘着凉。
长叹一口气道:“明日开始,你和羡舟每日到我院子,我亲自教你们。”
听到消息的棠笙高兴的从石凳中跳了起来,道:“太好了!谢谢穆叔叔,我这就去告诉穆羡舟。”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棠笙这般稚气的笑容了,穆言信又斟了一盅,笑了笑饮下。
这几日每日清晨穆羡舟都在穆言信卧房外跪一个时辰,穆夫人也明里暗里帮着棠笙,就连穆静汐也在字画中暗示着。
好像一切都帮着棠笙,这样的一切不知是好是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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