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郤,忽然而已。
棠笙偷改书信之事已过去半个月有余,这半个月里穆羡舟可谓是坐立难安啊,每天巴巴的望着门外是否有信使送信,生怕因自己做功课而错过,还时时问着下人们可有书信送到。
惹得下人们不时议论,以为羡舟在等着哪个世家姑娘的回信呢。
可惜羡舟是个木鱼脑袋,之前在棠笙故意在听学时留他同蓝家姑娘独处。谁知羡舟气冲冲的追出来对着棠笙发脾气,说那蓝姑娘是个话唠。
这事足足让棠笙笑了半月。
可惜了下人们幻想,这次是羡舟怕错了灵山长老的回信,毕竟不只是关乎自己,还有棠笙在里面。
说来也奇怪,这些时日穆夫人日日派人,将自己亲手煲的汤给棠笙和羡舟送去。这可让锦和钰孪嫉妒死了,特别是锦每次学习时,总是阴阳怪气的。不是在棠笙写作时路过故意碰倒墨汁,就是在演武场和师傅说喝了汤精神特别好,需要多练……
棠笙也是有苦说不出啊,怎么就被针对了。
前两次棠笙收到冬儿送来的汤时,她以为大家都有,便没有想太多,美美的喝着,毕竟千年难遇一次穆夫人煲汤。
可后来连续送了三日后,棠笙就感到不对了,往常从未这样。
“冬儿,这莲藕排骨汤,锦和钰孪可有?”第四日送来时,棠笙问冬儿。
“这可是夫人亲手煲的,只有你和穆少爷有。”冬儿道。
冬儿将汤放在桌上,叮嘱棠笙趁热喝后,便走了。
棠笙盯着这汤若有所思。
马上就要去灵山修炼了,煲汤给羡舟补补身体也还说的过去,可这自己也有就有点……
棠笙闻着香味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左手已经拿起了汤匙。
可唯一理性让她放下汤匙继续想问题:为何这煲汤会有自己一份?虽说夫人对自己还可以,但是自己并非夫人所生。一直能感觉到夫人对她始终有隔阂,不知是小时候自己闯了祸或者有别的什么。
而且夫人如此精明,这般反常,定时发现了什么。
说不定夫人是发现了自己偷偷在信里动了手脚。可她并没有同穆师叔讲,反而这样煲汤送给自己?这是为何?
近来自己并没有任何反常的举动,她又是如何的得知的呢?难道单凭之前在门口发现羡舟?
脑袋里想着这些问题,却又找不到答案。
手已经不自觉的将汤勺放在自己嘴边,闻着浓浓的香气。
诶~管她的……今朝有吃今朝爽,明日吃啥明想……
棠笙趁热将这莲藕排骨汤喝个精光,心中大呼:爽!
整个身体就像午后沐浴在阳光下,暖洋洋的。有一股热气从胃部,顺着血液流到四肢,所到之处,都充满了力量。
不得不说穆夫人这手艺是真的好,九岁那年自己也曾向穆夫人讨学过,日日在后院缠着穆夫人教她,可惜除了番茄炒鸡蛋,其它的就惨不忍睹。
有次穆夫人因为锦和羡舟吵架忙着去处理,将棠笙自己留在厨房。哪想到棠笙将装油的罐子打碎,说巧不巧又碰上火星,将厨房烧了个精光。幸亏没有人受伤,不然棠笙可不是跪三天这般简单的惩罚了。
因为这件事自己这才放弃学习厨艺,也更加的怕穆夫人。
后来穆夫人就不常来后院了,这也许应该是穆夫人不喜欢到后院的原因,估计是被棠笙折磨的有阴影了。
现在也只有穆羡舟生病和逢年过节才能吃着穆夫人手艺,如今也算是沾了光,其他的不想了,有吃的就行。
“汤”足“意”饱的棠笙开始凑划着去灵山的事,毕竟灵山那边的消息也快传回来了。
虞城、墨城和穆家所处的锦城都位于南部的落州。
其中虞城位处江南,四面环水。这里风很柔和,空气很清新,太阳很温暖。
城中河流纵横交错,在一条热闹的街巷中有间破旧的药铺。
这间药铺与这街巷显得十分格格不入,既没有红砖青瓦,也没有镂空雕花窗。
只有经过岁月的洗礼,留下的裂痕。
门楣上悬挂的黑底金字横匾“无尘堂”,若不是仔细去看,还真难看出来。
那是无尘啊?匾上全是灰尘,若不是前些日子风将雨水吹在牌匾上,才看到黑底,不然还以为是灰底呢。
药铺门前挂着药壶和一副对联,虽破烂不堪但上面的字依稀看得见“但愿世间无人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明明是个大晴日,药铺内却很昏暗,简直像个鬼屋。
让人不禁怀疑,这药铺能救活人吗?
药铺内一位年轻的伙计正靠着身后七星斗柜打着盹,这柜上每一格都写了药名,细数下来也得上百味药了。
一位老者坐在正对着门桌前,桌上除了摸脉的手枕外,还放着许多的书籍以及一个酒葫芦。老者此时手正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
不过,这老者看着看着脸红红的,鼻血流了出来……
一看书名《春……》,书中全是图画,惟妙惟肖……
老者赶紧去柜台上拿手帕擦血迹,一时惊醒了睡觉的伙计,伙计看到正在擦血的笑道:“想不到,余前辈这把年纪还能有所反应。”
“这叫老当益壮!你懂个屁!”余前辈回到桌前,喝了两个口酒,继续看着书。
若不是余前辈满头白发,还真的不会觉得他已八十高龄,除去白发最多四十!
正当余前辈看得入神时,一位白衣少年走进药铺。
他连看都没有看便道:“今日不看病,只抓药,若看病出门右转有个‘同济堂’去那里看。”
见少年并未离去,又道:“小石头,抓药!”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书籍一刻,连余光也未曾看过少年一眼。
小石头懒洋洋道:“又是你”
少年走到余前辈前,弯腰抱拳道:“余老前辈,晚辈下月就要去灵山修炼了,求您救救母亲。”
见他未曾理会,少年始终保持这样姿势,没有一点动摇。
余前辈终于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面前人的一身月白银细花纹底锦服,左手执着一把银色龙纹剑。
合上书,又喝了一口酒道:“林司深啊,我不是你要找的余珂鸣,我叫余刀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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